第三十八章：漫天要价
天佑皇帝姬念先十九岁登基，现年二十六岁，正是春秋鼎盛之际，一张轮廓英俊的脸庞被打理的很干净，脸上的每一根胡须都服帖的呆在它应该呆着的地方，整体看来，深沉而威严。 不过，这种用海量银子维持住的威严外貌，在今晚彻底露了馅。 诏狱那带着血腥味道的铁链，紧紧缠在了天佑帝的脖子上，让这位年轻的九五至尊难受的直翻白眼，几乎毫无形象可言。 宝玉见他似乎随时会被自己勒死，才稍稍将铁链放松了些，令天佑帝得以喘息。 自小养成的皇家涵养，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在呼吸顺畅后，天佑帝很快就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沉声问宝玉：“你劫持朕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要钱。”宝玉的回答朴实无华且枯燥：“我要很多很多的钱。” 这个回答让天佑帝顿时陷入了沉默。 对于宝玉绑架自己的目的，他有很多猜测，却始终都没猜到，这次绑架居然是如此的低级趣味。 半响，方才缓缓追问：“你冒着株连九族的风险绑架朕，真的只为钱？你要多少钱？” “放心，我是个实诚的好人，绝不会跟你多要。”宝玉一脸无辜的开始扮起了天真，他一贯是有些无聊在身上的：“咱们亲兄弟明算账，陛下你虽然是我的姐夫，但也要一笔一笔把帐算仔细了才好。” “呵呵，姐夫……”天佑帝听得脊背一阵恶寒，心说朕可不敢认你这样无法无天的小舅子。 “闲言少叙，现在请听第一个话题。”宝玉说着将手中利剑快速的转了个圈，同时用凌厉的眼神逼退了四周想要救驾的众人：“今年河内、山东两地遇灾，流民百万，不知陛下打算出多少钱来救灾赈灾？” “你若为此事而来，朕却问心无愧。”天佑帝坦然道：“两地流民，朕已拨白银四十万两，粮食二十万石用以赈灾，虽不能救其所有，却也颇有成效，两地至今没有饿殍遍地，人相食人，便是明证。” “好一个没有饿殍遍地，人相食人。”宝玉冷笑：“历朝历代，但凡遇见灾年，便是土地兼并、人口买卖的高峰，陛下的四十万两白银，其实早被上下官员侵吞了大半，剩下的那一点钱，想要安抚百万流民，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两地之所以现在都没发生人相食的人间惨剧，是因为大周各地的豪强趁机买下了一大半的灾民，将他们运到了两广毒瘴之地开荒的缘故！” “此事朕也知晓。”天佑帝观宝玉之言确有见地，也收起了轻视之心：“只是百万流民，单凭朕一己之力实难救尽，天下诸豪族能出钱为朕分忧，不给他们一点好处，恐怕也说不过去吧？” “好处？那些灾民去了南方之后，九死一生！到了陛下的口中，居然只是给豪族们的好处吗？”宝玉怒斥道：“百万生灵，沦为奴隶，客死他乡，这些可都是好处？” “那依你之见，朕该如何是好？”天佑帝的火气也上来了：“安置流民可是要钱的！” “将这些流民尽交与我手便可。”宝玉见天佑帝入瓮，直接图穷匕现，道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这一百万流民，由我来安置！” “你要这么多流民干嘛？”天佑帝有点懵：“就算你贾家富可敌国，白玉为堂金做马，恐怕也吃不下这么多流民吧？再说了，这些流民就算全被你给买下，也终归还是朕的子民，莫非你还想靠着这一百万人造反不成？”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帝王会容忍别人肆意掠夺自己治下的人口。 天佑帝自然也不例外，宝玉索取流民的行为，立刻引起了天佑帝的警觉，认为宝玉一定是有了不臣之心，才会想要这么多人口。 “我准备去关外开荒，开春就走。”宝玉憨憨一笑，特别真实：“那里地广人稀，土地肥沃，十分适合成立革命根据地。” “革命……根据地？”天佑帝虽然吃不准这五个字的具体含义，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不明觉厉。 “没空跟你解释这些，你要是也能有一块天生的通灵玉，自然能明白我说的话。”宝玉说完，长叹一声：“你知道吗？其实我本不应该再来这红尘浊世里的，这华夏大地上的亿兆子民，虽然眼下积贫积弱，但百多年之后，自有圣人踏英招，扫荡一切牛鬼蛇神，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根本不需要我再来多掺和什么……” “但拯救眼下的这些人，是她这一世的理想，我纵然可以超脱，却不能丢下她不管。”宝玉说着说着，便不知发起了什么神经，眼中泪如雨下：“路漫漫兮其修远，归隐江上兮吾之夙愿！” “你……你没……没事吧？”天佑帝小心翼翼地问道，毕竟他的小命还在这个满嘴风言风语的疯子手里，情势所逼，不得不降低姿态：“一百万流民全给你是不可能的，最多只给你一万人，再多，朕也没理由能给你啊。” “这好办。”宝玉擦擦脸上的泪，瞬间旧貌换新颜，笑着对天佑帝提出了自己思考了许久的方案：“只要姐夫能效仿秦皇汉武，下一道徙民实边的旨意，便能将这一百万流民都迁至关外安家了。” “而我，毕竟还是误杀了朝廷任命的禁卫营军官，自当领罪，就请姐夫将我革去中原户籍，终身不得入关，一世戍守华夏边疆。” “然后，你再给我封一个戍边将军的杂号，不论品级高低，能统领关外一切事务便可，让我名正言顺的在关外屯田戍边，岂不是两全其美么？” “此话当真？”天佑帝听得眼睛都瞪圆了，自从大周太祖开国以来，山海关外的土地就一直都不算太平，前几代皇帝虽然一直往关外徙民，却都收效甚微。 传到泰康帝手上时，更是连自身都被女真人所擒，无奈北狩于白山黑水之间。 等天佑帝即位后，在赎回泰康帝的赎金里，除了明面上的金银财宝外，暗地里默许的割让关外土地，才是真正的大头。 现在有人提出要去关外镇守，天佑帝自然是高兴都来不及。 更何况这个要去戍边的大冤种，此刻还威胁着自己的性命。 也许是怕宝玉反悔，天佑帝立刻就答应下了这个方案。 但在讨论具体细节上时，却还有些出入。 “你要求的一百万人实在的太多了，最多只能迁徙十万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