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家有一老
天佑帝的办事效率很快。 当天下午，宫里宣旨的太监便带着擢拔贾宝玉就任平辽将军的圣旨来到了贾府。 并且，只给了宝玉三天的逗留时间。 贾府众人陪着宝玉一块领旨谢恩后，都默默不语，仿佛有什么大祸即将临头。 “大家都怎么了？”宝玉奇怪道：“从小你们就要我当官，现在我当上了这个官，你们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宝玉……”王夫人到底是宝玉的亲生母亲，舔犊情深，忍不住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宝玉，含泪说道：“你这官，是个杀头的官啊！你到底是怎么得罪圣上了？” “我和姐夫的关系好着呢！”宝玉脸上笑嘻嘻，心里一阵妈卖批：“不就是‘不破辽东终不还’嘛！珏虽年幼，却视关外诸夷狄如同草芥！” “事到如今，你还敢说大话！”本就赋闲在家里生着闷气的贾政闻言后，心中更加恼火：“你贾宝玉是何等猪狗样的东西？关外诸夷横行天下时，你还远未出生呢！就是太祖大爷爷、二爷爷，当年是何等的英雄，却也奈何他们不得，损了许多兵马，才将他们赶回了白山黑水，现在你却来口出狂言……老天，我贾政从此绝后也！” “老爷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宝玉对老爹对自己的不自信，很是不屑：“关外女真也是人生父母养，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 “你！”贾政一时被宝玉的言语噎住，老半天才哆嗦着手连说了三声“好”，愤恨道：“你既然有如此天才，便自去辽东送死吧！只是别连累了我和老太太！也别让家里给你一分钱，一个人！” “这话听着耳熟。”宝玉一下就戳破了政老爹的虚伪：“可你上次还不是让我带走了一千多两出门？承认吧，你就我这一个儿子，我都到这时候了，还不用你的钱的话，才是真的大不孝呢！” 此言一出，立马收获了一片沉默。 这种近乎大逆不道的言论，对于这个时期的贾府众人来说，还是为时过早了。 宝玉可不管这些，见众人都不言语了，乐得自己肆意输出：“反正我看老爹你这一辈子也是为了光宗耀祖而活，现在儿子要上前线领兵打仗，你居然不想着出钱出力，反而还要用言语打击，莫非是被鬼迷了心窍？怎就能这般糊涂？若我不幸身死，你又如何对祖宗交待？” 经过一年的历练后，宝玉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公子哥了，对于钱的重要性，比从前认识的深刻了许多，因此据理力争，力求从自己的家族中获得更多的助力。 “哈哈哈哈！” 在众人都沉默无言之际，久经事故的贾母突然发出了一连串炮仗般爽朗的笑声，一下子就缓解了现场的尴尬氛围。 “好宝玉！好宝玉！”贾母笑完，将手中的拐棍往地上重重一顿：“这一年不见，你果然是长大了，都敢跟你老子顶嘴了！不过你虽然满口错缪，但却有一句话说对了，他女真人也是人生父母养，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就冲你这句话，我荣府就应该竭力支持你出关平辽伐寇！但府中有的，你尽管拿去吧！” “谢老太太恩！” 宝玉一听这话，知道非同小可，忍不住跪在地上对着贾母重重磕了个响头。 “母亲！”一旁的贾赦顿时急了眼：“宝玉这官来的蹊跷，未知是凶是吉，还是容儿子先去宫里打探清楚消息，再坐下来细细商议的好。”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贾母仰头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方才长叹道：“老大，我知道你是心里舍不得了，但这份家业，光靠你和政儿，是守不住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现在就让宝玉带出关去搏一把。” “可宝玉如此年幼，纵使学了些功夫在身，却如何能够统兵？”贾赦仍不死心：“不如将这些银子，送去宫中，让戴老公公打点打点，免去了这份差事，才是正经。” 贾赦话一出口，周围的人立马拿看白痴的目光看向了这位荣国府大老爷。 “怎……怎么了。”贾赦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由恼羞成怒：“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宝玉今年才多大年纪？就要出去领兵打仗，你们当他是霍去病吗？” “不是宝玉的问题。”王熙凤实在看不过去了，轻轻走到贾赦的身边提醒了一下：“老爷，戴权公公今天早上已经被元妃娘娘和宝兄弟一起给告倒了，宫里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传出来。” “咳嗯……”常年以饮酒取乐为终身事业，对家中大小事情一向漠不关心的贾大老爷顿时有些社死，假意清了清嗓子，才厚着脸皮继续说：“纵使戴公公……不，是戴老狗已经伏法，宫里不是还有元妃娘娘吗？让她帮着宝玉把这差事换了也好啊！” “咳咳咳！”身为贾赦之子的贾琏对自己老爹的后知后觉，也感到十分的羞愧，红着脸拉过了贾赦的袖子：“宝兄弟今天早上就是从元妃娘娘宫里出来的，您酒才醒，有些事您还不知道，就别再这添乱了，回屋休息去吧。” “你个王八cao的！”贾赦被众人看猴似得看了许久，越发恼怒，索性撕开了面皮，一巴掌打在了贾琏的脸上，嘴里怒骂道：“我打死你个不顾爹娘的不孝子！也敢来教训老子！我告诉你，老子就是死了，你个王八羔子也别想从我这里拿一分钱！” 贾琏无端挨了一巴掌，一张俊俏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五个鲜红的指头印，却不敢顶嘴，只是一味忍耐。 宝玉知道自己这个大伯此刻是在指桑骂槐，越发没了意思，见贾赦还要动手，便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大老爷何必如此？琏二哥好歹也是我们荣国府的嫡长子，将来是要袭爵的人，你虽是他的老子，也不该这样打他。” “小兔崽子放手！”贾赦被宝玉抓得生疼，连忙甩出另一只手，要给宝玉一个大逼兜：“老子打死你个目无尊长的小畜生！” 不过，这一巴掌自然是毫无悬念地被宝玉轻轻接住。 “哥哥不要闹了。”一贯以来最重视长幼尊卑的贾政，此时终于尽到了一个父亲该有的担当：“宝玉出征，是我贾政家事，出资出力自然不会连累到哥哥，还请哥哥放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