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章 静妃?母亲!
“可是……可是亦笙他,他被那群畜生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在我的面前被他们残害而死……全都死了,死了!” 安详被打破,静妃双眸再次蒙上了阴厉之色,指着张亦笙狠声说道:“全都是死人了,你们竟然还拿來说事,今日我定要为他们除了你们这群假冒的人!” “啪擦!” 金属落地的撞击声,仿佛让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了静止,静谧的宫殿内,所有人都默默的看着静妃的变化,从骇然,到呆滞,再到心痛,仿佛整个人一下子被抽空了般跌坐在了张亦笙的身前。 “鞭刑,刺骨,劓鼻,炮烙……各种刑罚在那短短的数月间都已尝遍,直至最后将嘴巴也给封了起來,将我丢到了乱葬岗中!” 脱去面具的张亦笙,黝黑的双眸中却隐隐透着一股令人心颤的伤痛,一张脸早已毁得沒有人形,却在静妃颤颤的眸中,宛若时间倒退到了十六年前的那一日,那张原本稚嫩的脸上血rou模糊被扔在了她的面前。 每一次望着张亦笙脱去面具的脸,元雪凝心中的恨都如同燎原之火般迅速增长,源源不绝,恨不能时间倒流将当年还只是少年的张亦笙从恶人手中拯救回來。 然而眼下,看着张亦笙和静妃的相认,元雪凝心中的怪异更甚,双眸紧紧凝视着静妃的一举一动,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心中滋长发芽,却不知该如何面对。 “亦笙……亦笙,真的是你?你沒有死吗?” “是,为了小姐,为了心中的那股执念,亦笙从死人堆中爬了出來……” “雪凝?我可怜的孩子,刚过百日就遭受灭顶之灾……” 听到张亦笙话中小姐一词,静妃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愤懑,漂亮的一双凤目之中盈满了凄楚和哀痛,最是幸福之时却突遭丧夫丧子之痛,更多的苦楚多年來却无法诉说。 看着静妃掩面痛苦的模样,元雪凝心中跟着一阵难受,眼中慢慢聚集的湿润就连自己都觉得奇怪。当看到张亦笙再次发出腹语时,元雪凝本能的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知道,下一刻张亦笙说所的话,肯定和自己拖不了干系。 “夫人,小姐还活着,活的好好的啊!” “你也不必安慰我,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又怎么如何逃脱的出去……亦笙,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一定会让当年所有的人,为元家死去的英灵陪葬!” 看着静妃眼中的狠绝,张亦笙心急的指着一旁的元雪凝再次喊道:“夫人,小姐真的活着,雪凝小姐,您好好看看,她就是雪凝小姐啊!” 顺着张亦笙手指的方向,缓缓抬头望向元雪凝,眼神中的诧异和不确定,不时会回望张亦笙,确定他的答案。 走回到元雪凝的身边时,静妃脚下突然踢到了刚刚被自己丢下的那把匕首,柳眉微蹙,双眸紧闭的吸了口气,不敢再去回想如果当时自己一刀真的下去,如果这个女孩真的是雪凝,那恐怕自己连死都愧对元氏一族了。 云翔像是早已洞察静妃心中的疑虑,弯腰捡起那把匕首,将元雪凝身上是绳索解开后,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被静妃如此灼灼的盯视,元雪凝不知该如何回应的垂下了头,胸腔中剧烈的心跳声砰然回荡在耳畔,感觉整个脸都火辣辣的仿佛要燃烧起來一般。 双手无意识的不断掐着麻木的手腕,因为长时间的捆绑而僵硬冰凉的手却忽然被温暖的手心包裹,轻柔的指肚一遍遍替自己轻轻揉捏着手腕处的青淤。 元雪凝默然的看着静妃不断为自己揉捏的动作,却始终沒有抬头看她,在手臂的麻木缓缓纾解后,静妃轻柔的说了句:“孩子,容我冒昧了!” 说着,左手的衣袖已经被静妃掠致手肘处,露出一段白皙的手臂,被动的随着静妃翻转间,手臂内侧一个浅红的三瓣花型胎记赫然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之中。 一滴温热的液体瞬间滴落在自己的胳膊之上,却奇迹般抚平了元雪凝纷乱的心,一直举足无措的手轻轻放在覆盖在静妃的手上,却听到她再也无法隐忍的低泣声。 “孩子……我的孩子……我是你娘,我是你娘亲啊,雪凝,我的女儿!” 凝噎中无法遮掩的痛苦,随着越來越多滴落在两人手上的泪水而爆发出來,回想起两人每每见面时静妃眼中望着那个娃娃的温柔,和眼中要毁灭一切的疯狂,元雪凝的心霎时也跟着揪痛了起來,双膝缓缓跪倒在静妃的面前,抱着她的双腿,“娘……” 阔别了十六年的亲情,母女二人悲喜交加的拥抱在一起,只有无尽的眼泪诉说着多年來两人心中对对方的思念,冰冷的大殿也这个寒冷的冬季渐渐染上了温馨的暖意。 呆呆望着让人欣喜的一幕,云翔眨去眼间的湿润,帮來到这里的所有人都松了绑,在他的引领下悄然离开了殿内,将空间留给了殿中相拥痛苦的两人。 朦胧雾气萦绕,潺潺水声从一个巨大的池水中传來,素素和元雪凝坐在池水之中,温热的池水刚好沒过她们的肩膀,水面上洒满的花瓣,阵阵花香和着沁人的暖意萦绕在两人之间。 元雪凝水中散落的长发被素素握在手心,拿着一把精致木梳轻柔的梳理着手中柔顺的黑发,脸上盈满的满足和柔情,再也从她身上找不出满目狰狞的疯狂。 四周光滑的大理石地砖,映照出母女二人幸福的剪影,而同样是大理石壁上是雕功精美的烛台,亮丽的烛光将整个宫照地富丽堂皇。 母女相认的二人來到这碧波池中,梳洗去各自身上的戾气,母女之间的贴心话也渐渐在两人坦然相对中缓缓拉开。 “雪儿啊,这次怎么沒有见那名男子守在你的身旁?”回想起在乌科湾港的客栈时陪同在元雪凝身边的男子,素素对他还是很满意的。 听到娘亲提起的严羽墨,元雪凝神色霎时冷了下來,轻轻呼出心口的那抹疼痛,勾唇勉强对素素一笑:“娘,别再提他了……是女儿遇人不淑……” “是吗?娘倒是觉得,他倒是少有的有为男子,而且看到出对你呵护有加,看到他,让娘也想起了你爹,清淡儒雅!” 只以为两人之间有什么误会,毕竟在漠锋国掌权多年,作为静妃的她自有她看人的眼光,看到女人的消沉,素素抿唇轻笑一声,“有什么误会解释一下就好,娘当时不是就告诉你吗,身边有如此出色的男子守护,一定要好好珍惜,千万不要错过……” “娘……他……” 明白娘同样对所有仇人的恨,元雪凝在一瞬间却犹豫要不要将严羽墨真正的身份告知素素,内心深处,她不希望让娘亲知道这一切,然而良心的谴责,在素素的关切的凝视中和良心的谴责下,还是幽幽说道:“娘,他就是当年潜入山庄的那名细作的孩子……” “当年就是孩儿就是被那名细作的妾室从山中抱了回去,而他就是我那名义上的哥哥……” 听到元雪凝如此一说,素素望着元雪凝陷入长久的呆愣,轻轻叹了口气的同时,也将元雪凝抱在怀中,“天意啊……孩子,苦了你了,想必这段时间,你的心里也很难过吧……” 在不知情下和仇人同居屋檐下,相识相知,直到彼此心中装着彼此时,却又无情的被挑破真相的绝望和心痛,看着元雪凝漆黑的双眸中略过清烟一般的惆怅,素素心底为女儿命远的多舛而痛心。 “心中承担了太多的恨,更痛苦,雪儿……沒有见到你时,娘亲的心也同样被仇恨所蒙蔽,亲眼看着你爹爹死于贼人刀下,就连襁褓中的你娘亲都未能保护的了……当年看到他们带回了一身是伤的亦笙时,娘亲的心也霎时跌入了低谷!” 望着元雪凝,纤纤玉手不断轻抚着元雪凝的长发,因为回忆中太多的悲恸,木梳渐渐停滞了下來,一双漂亮的凤目也霎时变得阴沉了许多。 “看着亲人一个个惨死在眼前,自己却还被仇人招入了后宫……是心底太多的恨支持着我活到了现在,当初只觉得四周的人都该死,只要是漠锋国的人都是自己的仇人,所以不折手段的残忍报复着周围所有的人……看着他们一个个都死在我的手中,被仇恨折磨的心却并沒有感觉到轻松,反而觉得更加的绝望……” 听着宛如和自己陷入同样境地的素素,元雪凝沉默的凝视着和自己七分相似的脸,在十几年前,娘亲也和现在的自己一样迷茫,只不过,她至始至终都仇恨着他们,而自己……却无知的认贼为挚友…… 素素的压抑让元雪凝感同身受时,素素的话锋突然一转,声音也轻扬了许多。 “今天知道你还活着的瞬间,心中积蓄多年的仇恨瞬间仿佛化作青烟飘散而去,霎那的释然让我真切的感觉到了世间原來还如此的美好……娘只希望,今后你能幸福的生活在以后的每一天……无论今后你身边陪伴你的人是谁,只要他是真心待你,娘亲都不会干预你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