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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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许先生。” “许先生…是谁？” “你的师父。” “师父…是谁？” “师父的父，是父亲的父，你以后要像对待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供奉我，我也会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培养你。” “…哦。” 楚笙浑浑噩噩地跟着师父往前走，他大脑一片空白，心里也空荡荡的，好像什么也记不得了。 他跟着师父走在一条林间小道上，四处是直耸入云的大树，鸟翠啼鸣，生机勃勃。 小路的尽头是一间茅草屋，屋前用篱笆串联，里面种着稀疏的几颗竹子，期间卧趴着一条悠哉游哉的大黄狗。 师父蹲下来，洁白的衣摆染上了泥泞，他温柔地笑着，摸了摸楚笙的脑袋。 “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我的……家。”楚笙茫然地进了屋子，屋子不大，里面还简单地用木板隔了一间小单间，正中放着一张小小的木床。 “睡吧。” 一阵困意袭来，楚笙突然昏睡了过去。 …… 不过几个时辰，楚笙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他抹了一把额头，手心湿糯糯的。 窗外正是日落西斜，晚霞万丈之时，楚笙走出草屋，大黄狗早已不见踪影，师父沐浴于霞光之中，背手而立。 楚笙静静地站在原地，盯着师父的背影出神。 黑夜将临，一大一小才回到屋内。师父点燃蜡烛，二人随后在蒲团坐下。 “楚笙，你可知道神仙为何物？” 楚笙轻轻摇头。 “神仙，其应当分两字，一为先天之神，二为后天之仙。上古时期，万物应道而生，先天本源被神化，例如风，火，雷，电。而人通过不断修炼，使自身从后天返先天，则称之为仙。” 楚笙懵懂，“师父，您是仙人吗？” 师父含笑不语。 “人身暗合天地，所谓修仙，即是修道。欲长生久视，与天地同在者，必是性命合一。凡肢体健全者，皆有仙根。但受累世业力所困，仙缘难求。” 楚笙迷茫地看着师父，肚子里面却不合时宜地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弯腰把肚子往里收了收。 师父见状，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瓶，从中倒出一颗丹药。这丹呈褐色，大如牛眼，表面还有坑坑洼洼的痕迹，浑身还散发出一阵阵恶臭。 楚笙看着眼前的丹药，犹豫片刻，他强忍异味，一咽而下。所幸丹药入口即化，细细回味竟还口齿留香。他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腹中竟还有气流环绕，原本疲累的身体精神了不少。 楚笙有些惊奇，“师父，我突然不饿了，好像也不困了。” 师父只微微一笑，“这是为师辛苦为你研制的金丹，吃了便可免去吃睡之苦。” “师父，不吃不睡，那我是不是就做仙人了……但是我想尝尝猪rou是什么滋味的，我想吃猪rou包子……”楚笙舔舔嘴唇，眼里流露出一丝期待。 “躯壳不过是一副皮囊，自出生以来它就开始走向衰败，世间女人都甘愿为这副皮囊涂脂抹粉，妄想永葆青春。殊不知已经掉进了五贼的陷阱里面。终身被假所捆绑，得不到真的境界，更遑论修仙了。” 师父看着楚笙嘴馋的样子，笑着打了一下他的脑袋，“皮囊不过身外之物，你竟还想着吃猪rou包子。也罢，就先把你磨上一磨。” 说罢，屋内烛光闪烁，金光大作，桌子上竟变出了美味佳肴。浓烈的香味直往楚笙鼻子里面钻。 色泽诱人的烤鸡，焦黄的外表还在呲溜地往外冒油；肥嫩的猪rou蘸上点盐巴，那是咸香的味道……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菜摆了满满一大桌。 楚笙嘴里不断地分泌津液，他虽渴望地盯着桌子上的饭菜，但是并不敢擅自动筷。 “吃吧。” 师父慢悠悠地回房休息去了，楚笙开始大快朵颐。他右手拿起一块鸡腿就使劲往嘴里塞，寡淡了几年的嘴里突然有了味道，那油沫子弄得满嘴都是，把整盘烤鸡吃完之后，他还不忘舔上一舔，把盘子里的油渍都给舔干净。 那鲜美肥嫩的猪rou，楚笙是一次性就拿五六片蘸上盐巴往嘴里塞，他筷子也不用了，吃空一盘了就用手继续掏，吃得那叫一个如狼似虎。 说来也奇怪，满桌将近十道菜，他愣是一个不落地吃干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丹药的缘故，兴许是吃下的都被消化了。 楚笙十分高兴，感觉自己以后终于可以敞开肚皮胡吃海塞了。 他把手随便地往身上一抹，就回自己的床上躺着了。吃饱喝足正是困意最浓之时，只是他看着窗外的月亮，那是越看越精神。整个人躺着床上，只觉得烦闷不堪。 屋外竹影声声，黑影重重，楚笙不敢再看，他把窗户关上，蒙上被子，细细地回想着刚刚吃过的几道菜。 烤鸭的皮好脆，咬下去的时候还有油腥子冒出，猪rou也好吃，又肥又嫩，还有吃起来滑滑的豆腐…… 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好想再吃一次…… 楚笙想着想着，腹中突然传来一阵饥饿感，他吮吸着手指头，直舔得再也没有任何味道。 越想越饿，他饿得实在是受不了了，他掀开被子，偷偷下床。 那十道菜虽然吃光了，但是还有些酱汁，有些碎末没有吃干净。 兴许，兴许还可以再舔舔。 烛火早就熄灭了，黑灯瞎火，楚笙什么也看不见。他摸索着来到桌子旁边，小心翼翼地不发出任何声音。 他紧张地吞咽口水，兴奋地去摸桌上的盘子，一通摸索，却什么也摸不到。 他仔仔细细地翻找，连边边角角也要摸个好几次，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难道师父把盘子收走了吗？ 他失望地走回自己的隔间，刚躺在床上的时候，腹中突然guntang起来。 楚笙一下子蜷缩在床上，汗水滚滚而下，疼痛来得莫名其妙，排山倒海。腹内脏器似被重重捶打，痛得他浑身抽搐，嘴唇也被紧紧咬得出了血。 他在床上捂着小腹，痛苦地哀嚎着，翻滚着。大脑一片空白。他跌跌撞撞地滚下床，用床角尖锐处去撞自己的小腹，又用手拼命地去锤疼痛的部位。但是全然无用。 “师…父…”楚笙眼角溢出泪水，“疼……我疼……” 他浑身青筋暴起，拼命地想要往前爬，手一撑却瘫软在地。 疼痛折磨得他神志不清，嚎啕大哭。 黑夜无声。 师父站在门口，淡然地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