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席间遍话朝中事 瑛儿意嫁帝王家
那名叫王晖的少年一路跟着敏娘，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朝荷塘边走去。 起先两人都没有说话，敏娘只觉得流转在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许尴尬的安静，因此便开口问道：“郎君此来可是为求娶崔二娘的？” “本无这般打算，不过是家父受邀前来，便叫了我们兄弟几个一同作陪罢了。”那少年回应道，“看娘子年纪与崔家娘子相仿，该是崔娘子的闺中好友罢。” “不错，我同她是多年的好友了，刚才后院那片桃林正是我们儿时常往的嬉笑玩闹之地。” “我儿时也常在自家后院同我之发小同窗玩闹，只是如今却是再没这机会了。”那郎君边说着，边走上前来同敏娘并肩同行。 “是啊，如今年岁渐长，不论情愿与否，身上或多或少都是承载了父母身上背了大半辈子的重担，再不能同儿时那般随意了。”敏娘边走在游廊中，边望着远处的草木出神。 “看娘子如此神色，可是遇上什么难处了？”那郎君露出关切的神色问道。 “郎君莫被我如此言语吓到了。我左不过是有些感怀，没什么要紧的。”敏娘笑着回应道。 闲话间，两人已至席间。王晖本欲意邀请敏娘与之同坐，只不巧的是，此时府中瑛儿的贴身丫鬟采薇却是特意奉命前来，邀请敏娘去另桌就坐。敏娘也不便推辞，便辞了王晖，由采薇引着坐在了瑛儿特意为她留下的位子上。落座后左右一瞧，右边同坐的正是方才同瑛儿闲话间提到的郑家娘子。 那郑家娘子倒也不扭捏，见她前来，热情地说道：“你就是瑛儿常说起的敏娘吧。既你来了，今日你且同我一起给瑛儿好好把把关，不能让瑛儿日后受了委屈去。” “娘子怎知是我？” “瑛儿常与我说起你来，她总说你不爱繁复的珠宝首饰和艳色的华服，唯爱那些肃静的花钗和青绿配鹅黄的服裳。我如今放眼一看，如此配色的衣裳再加上你发间那桂花式样的发簪，席间哪还有人如此？如此一来也就知是你了。” “郑娘子真是聪慧过人。” “你且又怎知是我的？” “如此说话的口气加上桌上放的那本话本，不知是你都难。”敏娘笑着回道。 “敏娘也属实是聪颖非凡。”郑蕊说着便又拿起桌上那本话本兀自看了起来。 “席间可有瑛儿中意的郎君？我见她方才去招呼一位身着米色短衫的郎君去了。” “你一说此事我倒是想起了，我方才确实见她同一位郎君相谈甚欢，似乎也是着米白色短衫。” “那可能确是同一人，你可认得那郎君？” “说认得倒是谈不上，只是我见他衣着讲究，且谈吐之间有股不凡的气度，料想若不是王公大臣之子，便也只能是皇亲贵胄了。” “若是帝王之家，日后还不知要如何呢。”敏娘有些担忧地说道。 “帝王之家倒也不如你想的那般骇人，你瞧当今圣上同贵妃不也是恩爱万般，那仪王同其王妃也是琴瑟和谐。只瑛儿同那人之间有情谊，便不怕这些身份上的分别。” “你倒是明白得紧，这么多话本子却是没白看。”敏娘笑着调侃道。 “那可不，我这便要继续看我的本子，你且自便。”蕊娘也笑道。 如此一来，两人都没再多言。蕊娘只自顾看手边那本不知写着如何引人入胜传奇故事的话本，而敏娘也只托着两腮，眼睛直直地盯着荷塘中那朵还未完全开放的黄色荷花出神。 在敏娘出神的空当，府中的用人丫鬟已经纷纷端了内厨刚烹好的菜肴，一一整齐的摆上了桌。席间此时也热闹了起来，同桌旁人的闲谈声纷纷传入了敏娘的耳畔。 “王家此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可不是嘛，唐唐十姓可汗去了俱兰城都败给了那突骑施的莫贺达干。王家那三郎却是平平安安地归来了，且还似是传信来说不日便有突厥部来京中归降。” “真是我大唐的好儿郎。” “可不是嘛，此次若是能与崔家结亲，日后王家在京中的势力不可小觑啊。” “说道王家，诸位可还记得前些日子那老臣严挺之告老还乡之事？据说那事便是当朝宰相李林甫的手笔。” “宰相毕竟位高权重，我等却实在势单力薄，无力相帮啊。” “据说那严挺之归家之后整日忧愤，日子也过的不大快活啊。” “真是难为他老人家了，一把年纪了，却还忧国忧民的。” “是啊，王尚书还为其说情，却也无济于事啊。” 敏娘心下一紧：又有人因得圣上赏识而被迫辞官？如今这朝堂上，却还不知有多少变数。方才同我说话那人，莫不就是他们口中那得胜归来的三郎？只是看他穿着打扮颇为朴素，言谈间也甚是亲和，没有一丝高傲冷峻之意，我彼时竟还以为他不过商贾子弟，与王公贵族无关。 正思忖时，却是瑛儿突然前来，俯下身子悄声在敏娘和蕊娘耳边说：“你们瞧那边荷塘边那位穿米白色短衫的郎君如何？” “那是哪家的郎君？方才就见你同他一起。”蕊娘边吃着茶果子边问道。 “那是济王，宫中钟美人之子。” “竟是皇子？”敏娘和蕊娘闻言皆是一惊。 “是。” “如今你同他且是初见，此时不过耽于外貌，需再相处瞧瞧。”敏娘有些忧心地说道，“且他又是帝王之后，日后免不了要涉及朝中诸事，你也少不了cao劳，该要好好考虑才是。” “大抵不必想这样多，那郎君待你如何？”蕊娘反驳道。 “刚不过闲谈片刻，却也可以见得是个风度翩翩之人。”瑛儿有些害羞地回道。 “那你阿耶阿娘的意思呢？” “却还没同他们讲呢，再等晚些时候去瞧瞧他们是何意。我且去招呼客人了，你们自便。”瑛儿说完便笑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