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老成小七弟
“进来吧！”一声浑厚好听的男中音想起，恭候在御书房门口的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进来的孩童叫李晟麒，是梁国梁王的第七子，今年七岁了，母亲是赵丽人，是这后宫芸芸众妃嫔之中很平凡的一位。 梁王有六个儿子和一位公主，长子李晟乾是太子，是王后所生，二皇子李晟钰和长公主李韵儿是萧贵妃所生，三儿皇子李晟廷是孟贵人所生，四皇李晟戡是刘娴妃所生，五皇子李晟奕是王淑妃所生，王室家族，亲情要排在君臣的后面，虽然李晟麟是最小的孩子，但是梁王对他自然不似寻常父子那般溺爱。 李晟麟进到御书房，恭恭敬敬的给梁王行了礼，听见梁王说“起来吧”，才起身站立一旁，梁王看着自己最小的这个儿子，面上没有表露什么，内心还是很欣喜的，幼子虽然年纪小，但是稳重有礼，不似同龄孩子一般疯闹。 “在书院上课怎么样？” “回父王，都很好，徐先生博学多识，蒋先生幽默风趣。” “我儿评价的很中肯，很好，演武堂那边朕打过招呼了，你明天开始也跟着老四老五去上课吧。” “谢父王！”李晟麟掩饰不住的喜悦神色，终归还是个小孩子，遇见开心之事还是会表露出来。李晟麟从御书房出来前往太子李晟乾的东宫。 太子李晟乾，不仅文采出众，武艺兵法样样精通，虽然贵为太子，但是却从从不以东宫身份压人，他爱护弟妹，态度平易近人。因为李晟麟年纪最小，对他比对其他兄弟手足更是偏爱几分，随梁王上朝议事闲暇时间，偶尔会吩咐人将李晟麟喊到他的崇安宫，教导我习文练武，因此梁王经常夸赞他为弟妹的表率。 私下也有宫人悄悄议论太子颇为懂得为君之道，皇七子年幼，母妃地位又不高，如此偏爱抬举既博得了爱护幼弟的贤名，又不会给自己培养个争夺储位的对手。 李晟麟的母亲赵丽人，进宫时间短，她虽然妃嫔地位最低，但是出身书香世家，娘家只有她和长兄两个孩子，长兄如今在工部任职侍郎，父亲是五品县丞，为人正直无私，将一双儿女培养的出色优秀，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是眼界心胸却比一般人家的孩子要大气得体。 赵丽人入宫以来低调谨慎，经常教导李晟麟不可因为兄长的爱护而恃宠生娇，后宫的孩子成熟的早，年仅七岁的孩子已经比宫外的孩子懂事的多，已经开始懂得人情世故，李晟麟乖巧听话，只有在母亲面前他会轻松自在，在其他人的面前恭谨守礼，绝不行差踏错。 李晟麟前往东宫的路上目不斜视，偶遇宫人行礼，他便点头致意，母亲额教导他时刻谨记，虽然贵为皇子，宫里的奴仆也不要轻视。偶尔听到宫人的窃窃私语：“别看七皇子年纪小，倒是更稳重些呢。”听见这样的赞誉内心难免开心，回到宫里拜见母亲的时候，得意的将宫人的话转述，母亲摸摸他的头说：“麟儿，听见别人的赞美自然都是欣喜的，但是别人只是看你举止进行夸赞，这样的赞美很肤浅，这后宫之中人多眼杂，赞美多了，自然就有人心生妒忌，我不求你人前显贵，只求你这一生平安就好，身为皇子，不比外面的平头百姓，你能明白为娘的苦心吗？”认真的聆听母亲的训导，李晟麟懂事的点了点头。 行至太子的书房，宫人进去通报，李晟麟目不斜视的在宫门口等候，没想到太子居然亲自出来迎接，看到他就伸出手来拉着他进去，“七弟，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来我书房不用通报直接进来就好了，我既然让人喊你过来，自然是方便的，你不必这么拘礼。”李晟麟笑了笑，点头应下，虽然太子对他偏爱，但是这份偏爱究竟有几分真心，有几分做给他人瞧的成分，李晟麟内心也分不清楚，所以他还是遵守礼节，他不想被宫人传扬出去，最近已经引起其他几位皇子的侧目了，如果再不克己守礼，被人落下话柄，倒霉的就是他和他的母亲。 “大哥，这是我的功课，你看看？”李晟麟将功课放到书案上，太子微笑着接过去，“小七不错嘛，这么快就做好了？”他拿着功课让李晟麟落座，李晟麟却在书案前站立，这次的功课并非书院老师安排，是太子给他留的，让写一下对读书的感悟，君子立世，读书游历皆不可少，太子对他说过，若有机会兄弟一同出去游历，见识梁国的大好河山与人文风情，因为太子自己也不曾踏出过宫门半步，内心对宫墙外的世界一样有向往，李晟麟的功课除了在御书院每日学习之外，空闲时间太子的教导更是受益良多。 “小七啊，这篇文章写的不错，立意新颖，见识深刻，好好好，看来你是用心了，本来我还担心短短几日，你这文章不会是敷衍了事了吧，现在看来倒是很出人意料啊。”听见夸赞李晟麟如释重负，这篇文章是他挑灯夜读，熬了两个晚上才写好的，太子从书案上拿了个盒子递给他，“小七，这是父皇刚刚赏赐额紫毫笔，我转赠于你，当做奖赏吧。” “这是父王的赏赐，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父王赏赐我的笔还有好多支，转赠你这支不碍事的，明天我和父王说一声就好了。” “那.......谢谢大哥赏赐！”他打开笔盒，笔尖的毫毛根根分明，笔杆挺直圆润，果然是最上品的狼毫笔。 “小七，好好习字，文章不错，就是这字......” 李晟麟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红了，这几个兄弟中，他的字写的最差，太子的字笔锋犀利，他的字是皇后亲授，其次就是二皇子的字最为飘逸，长公主的字最为娟秀，其他几位皇子的字在各位妃嫔的督促下各有所长，唯有李晟麟的字是真的马马虎虎。 看着李晟麟窘迫的样子，太子哈哈大笑起来，“你还小，只要每天坚持练习，肯定会写好的。” “谢谢大哥鼓励。”太子看了一下书院先生给李晟麟留的作业，又询问了几句，吩咐宫人摆晚膳，李晟麟和他一同用了晚膳才回到母亲的宫里。 御书院内，先生授课结束，让学生们留下习字，李晟麟小心翼翼的拿出太子赠与的狼毫笔，还未蘸墨，恰逢二皇子李晟钰来书院寻徐先生说话，刚一探头过来恰好瞧见李晟麟手里握着的笔，人影一闪，一把夺过去仔细看着，李晟麟内心有些不舍，但是面上未显。 “小七，这支紫毫笔从哪得来的啊？”他眯起狭长的丹凤眼，盯着李晟麟追问。李晟钰的生母是萧贵妃，泼辣跋扈，是后宫众妃嫔之中一人之下的存在，自然无人敢惹，就连王后都要让她三分，因为她膝下一子一女，梁王虽然对太子很器重，但是对唯一的女儿更是恩宠倍至，后宫的规矩历来都是母凭子贵，而且贵妃的容貌又是后宫妃嫔中最美的，又生了唯一的公主，自然是最得宠的。长公主李韵儿今年已经及笄，她的容貌端庄秀丽，有七分似梁王，颇有皇家风范，二皇子李晟延的容貌倒是完全继承了贵妃的长相，一双丹凤眼经常让小宫娥羞红了脸偷偷摸摸瞧他。 “二哥，这是大哥昨日给我的。” “这支笔不适合你，有点沉，我用着倒是刚好，喏，这支送你了，你习字用这支吧。”李晟钰从手上的笔袋里抽出一支普通的白毫笔扔到我的书案上，转回身又仔细的看着那支紫毫。 李晟麟略一沉思，绕过书案，走到李晟钰面前行礼说道：“二哥，本来二哥喜欢这支笔，我应该赠与二哥，只是这是大哥所赠，今天还要去大哥的书房交功课，我怕大哥问起来......” “不碍事，一会我陪你去大哥书房，我和他说，你快去习字吧，你那丑不拉几的字确实应该好好练练。” 这东西进了二皇子手里，估计要回来的希望渺茫，李晟麟没有再坚持，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二皇子扔给他的白毫，蘸墨开始习字，写着写着感觉到了这支笔的妙处，虽然这支白毫看起来普通，但是运笔的时候非常流畅，不压手，写起来非常轻松，她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二皇子，二皇子也正含笑的看着他。 李晟麟收拾好笔袋书本，刚站起身，二皇子走过来，牵起他的手“走吧，我带你去大哥那里。刚好我看中了他的一个砚台，去讨要来。”说完他还调皮的冲我挤了挤眼睛。 每次二皇子这个样子，太子总要损失几样心爱之物，李晟麟跟着李晟钰直奔太子李晟乾的书房去。路上偶遇宫人，二皇子还要和人家聊两句。 “啊呦，小林子，几日未见，你是不是又胖了？是不是去御膳房偷吃了？”林公公已经年近半百，是孟贵人宫里的掌事太监，孟贵人是三皇子的生母，林公公对于二皇子的这副做派早已经习惯，笑眯眯的回话：“二皇子，您的这句话我得空就去告诉贵妃去，贵妃那里的竹板再不用都要长出笋来了。”二皇子嬉皮笑脸的一笑而过，拉着李晟麟的手继续向前走。 李晟麟内心有些忐忑，担心被太子责怪，二皇子走路如风，李晟麟被他拉的踉踉跄跄的到了崇安宫，门口的宫人要进去通报，他大咧咧的说道：“不用了，我带着小七来的，还用通报吗？”李晟麟按住被他拉着的手臂说：“二哥，还是等通传吧。” “大哥不是说你可以直接进他的书房吗？没事儿没事儿，我们直接进去找他去。” 李晟乾人小力气更小，拗不过他，被他直接拉进殿内，太子听见说话声，从书案后面抬头刚好看见两个人进来，眼神一瞬间有些诧异，但是马上微笑着起身迎接，吩咐宫人上茶，李晟麟见礼过后安静的坐在一边，二皇子一点没客气，屁股微微沾了一下座位，马上起身拱手说：“大哥，今天书院上课，我瞧着你送小七的那支紫毫不错，我借用几天，和你说一声，小七怕你责怪他，我来和你说一声，不关他的事儿。” 太子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笑了一下：“原来这个事儿，没关系，既然二弟喜欢那就拿去用吧，我这里还有很多狼毫，小七再来挑一支拿去用吧。” 李晟麟正要起身感谢，二皇子眼疾手快的将她按回座位，笑嘻嘻的说道：“大哥的那些笔太金贵了，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把我常用的那支给小七拿去用了。” “啊？也好也好，等小七的字练的好些了，我再送你笔好了。” 二皇子向李晟麟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意思是你看看，没事儿吧。 二皇子慢悠悠的踱步到太子的书案前面，东瞧瞧西望望的，目光落到一块天青砚台，马上拿到手中，眯起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仔细端详，太子见此情景，无奈的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一准又惦记我这里的什么东西了，不然今天还用特意带着小七来我这一趟？你早就找个人传话给我了，你手中的这块砚台，我托人才弄到三天，就被你知晓了啊。” “大哥，你这话说的，我就是看看，我哪有惦记？” “你确定不惦记？”太子伸手要把砚台拿回来，二皇子赶紧跳开，用清水将砚台冲洗干净，嬉皮笑脸的说：“这块砚台我借用几天，拿回去研究研究，让母妃给我也搞一块。” 太子连连摇头说：“算了算了，那块砚台就送你吧，你也别折腾贵妃娘娘了。” “走，小七，咱们回宫去，不耽误大哥正事儿了。” 李晟麟看着二哥折腾了这么半天，自己才有机会开口：“二哥，我还有兄长交代的功课，我要交作业。” “哦哦，那行，你留下吧，我告辞了。”看着二皇子恭恭敬敬的给太子行了个礼就匆匆离开的背影，李晟麟也有些哭笑不得，这皇宫里但凡被他惦记的好东西，他这副赖皮的样子肯定会弄到手的。 “来，把功课拿来我看看。” 太子坐在书案后面检查李晟麟的功课，李晟麟端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视，有宫娥端茶放到他面前的案几上，他微微点头示意，“噗呲”一声，太子突然笑了一下，李晟麟不由得去看他，“小七，你小小的年纪倒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我在你这个年纪可没像你这般稳重，你应该活泼一点才好。” 李晟麟起身拱手道：“是，大哥，我会改正的。” “唉，随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