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南书房
过年朝廷休沐三日。 大年初四,散朝后谢云景拿着写好的奏疏,去南书房求见皇帝。 年关期间宫里很忙,大宴小宴多的数不清,陛下忙着一家子团聚,只能搁到年后再呈上去。 案子涉及了翰林院,六部也有涉及,在朝堂上提起就把涉案的人的罪名死了,万一里面有陛下不想处置的人。 徐公公听说谢云景在南书房外等,笑着迎上去。 谢云景穿着上朝时的绯袍,直挺站在南书房前,看到徐公公后把来意和他说了。 徐公公眉开眼笑,“陛下还和老奴打赌,说元月谢少卿一定能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这才元月的第一个早朝,就把案子递上来了。” 把谢云景领进去时,徐公公提了一嘴,“这会儿陛下和晋亲王在里面说话,留了太子在宫里吃午膳。” 谢云景听出他的暗示,向他拱手,“多谢公公。” 陛下和太子殿下父子情深,在历代皇室中都是极为罕见的,不能耽误了他们父子用膳叙事。 南书房里,皇帝坐在案前低头看折子,旁边椅子上坐着中年蟒袍男人,神态颇威严,是当今陛下的嫡亲弟弟晋亲王。 晋亲王手边有几本折子,进来之前,他们应该是在议事。 谢云景见礼之后,把早就写好的折子递到徐公公手上,“科举泄题一案,臣已经查出眉目。” 徐公公要把折子递上去,晋亲王勾了下手,徐公公忙把折子送过去。 晋亲王粗粗看了几眼,认可的点头,“字不错,案件始末写的一目了然,盛京这些士族里就数你小子最拔尖。” 谢云景道,“多谢王爷赞誉。” “我后宫那些女人都没你伤春悲秋。”皇帝瞪他一眼,让徐公公把折子拿过来。 “你教导他的方法就不对,动辄打骂,又克扣他的银钱,谁受得了。”皇帝想到什么,嘴角有了笑意,“我前几天和他提过,他答应了。” 晋亲王颇为惊讶,“真的?” 皇帝得意的笑起来,“你也不反思一下,秦听澜为何不听你这个当爹的话,倒是听我这个当伯父的话。” 秦听澜死活不肯入仕,这次他答应了,高兴之余,他首先想到和晋亲王显摆显摆。 毕竟晋亲王劝了秦听澜几年,都没让他应下,这都成了他弟弟的一块心病了。 晋亲王向他取经,“你怎么说服他的?” 说起这个,皇帝显摆的扬了扬下巴,“官职让他随意挑,顺便答应了他两个小要求。” 天下都是他的,他就这一个侄儿,没什么不能给的。 至于那两个要求,他未婚妻的哥哥打了他一拳,气不过跑来告状,这种小事他就由着秦听澜闹了,摆摆手按照秦听澜的意思办。 另一个,皇帝眸光暗了下。 晋亲王满不在意“嘁“了声,“他是不是向你讨要了那个八品下的监察御史?” “这个他早就和我提过,我没答应,御史台督察百官,也是他能胡闹的地方。”这个儿子有多少斤两,当爹的比谁都清楚。 皇帝劝他,“你儿子难得肯入仕,就由他去。” 晋亲王轻哼,“行啊,那我话先撂这了,烂摊子你来收拾,我可不管。” 皇帝:…… 没再提让秦听澜入仕的事,皇帝打开那份折子,“谢爱卿,这案子办的不错。” 晋亲王又哼了声,折子才扒开来,里面写的什么你知道吗? 转移话题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他轻靠在椅背上,瞅着身穿绯衣官服的谢云景,从善如流讲着他查到的事情。 晋亲王心里酸溜溜的,算起来那个逆子和他的年龄相仿,秦听澜有谢云景十中之一的能力他都能欣慰了。 “严御史和陆主管揭发有功,把朕前几天写的那块匾赏赐给严御史。” “陆主管是探花郎出生,还是去翰林院做文章,正好翰林院也端了不少人,让他去补缺。” 皇帝斟酌着,先把两个揭发的人赏赐了,他和晋亲王商量,“要不然让他也去御史台?” 谢云景站在下首,不禁皱了下眉。 不管是翰林院还是御史台,陛下都是打算重用陆启云。陛下是看中了陆启云是孤臣,还是看中了他出生寒门,或者两个都有?
晋亲王闲散撑着下巴,分析起来,“向严御史检举的这位户部陆主管,我记得他是今年的科举探花,他掺和进来,怎么觉得有种吃饭砸锅的感觉。” 皇帝沉吟片刻,“是有点。” 他又说,“但赏还是该赏,他孤直敢言,又是寒门,在朝堂上也没有党羽,耀去御史台是个不错的决定,还是让他去翰林院修书做文章吧。” 谢云景向陛下拱手,正要说什么,听到徐公公抢在他前面开口,“陛下施恩让陆探花去翰林院,可翰林院学士恐怕不愿和陆探花一起共事。” 皇帝疑惑,“怎么说?” 徐公公把外面那些传闻提了一嘴,又说翰林院和 听到手下臣子德行有亏,皇帝脸色不太好,“事情确凿吗?” 谢云景站出来说,“臣听闻翰林院学士亲自去了吏部,痛指陆主管有才无德,同去的还有京兆尹和礼部,吏部停了他在户部的职。” 晋亲王也在旁边添了句,“十有八.九是这样,听说你的好侄儿还打了陆探花一顿,现在还躺着卧床休养。” 皇帝很生气,“这种人就该驱逐出京。” 谢云景站立如松,面上没什么神色,萧皇后在世时特别在意大臣内帷和睦,陛下也下令吏部稽查官员时增了一项官员内帷。 听了坊间传闻和几个老官员去吏部闹,也没实质性惩罚,这是光明正大偏颇陆启云。 徐公公伴君多年,知道陛下心意,递了个台阶过去,“陆探花是有些才华在身上,是寒门科举的榜样,要不然外放做官几年看看。” 皇帝指尖敲击了几下桌案,沉思了片刻,点头允了。 陛下留了太子在宫里用膳,谢云景没有在南书房留太久,汇报完一些基本的情况,就匆匆告退了。 他只管查案,涉事的人如何罚,这是陛下定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