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玖章 曾经的屠龙少年
黄氏，本名黄不盟，祖上是行脚商人，跟随父亲四处经商. 黄不盟年纪轻轻，但经商头脑不凡，帮助父亲在多次决策中获取了不少财富。 正值年少意气风发，黄不盟不想再局限于父亲的手下，果断离开了父亲的商团独自闯荡，便来到了绿石县的县城——绿石城。 在这个大国家中，分为省、郡、县三个大单位分级，然后是村镇的小单位。 只有一个县的核心镇才能被称为城，它们通常与县同名，是整个县的绝对政治中心，多数情况下亦是这个县的经济和文化中心。 这个绿石城便是绿石县的心脏地带，位于多条商道的交界地带，集聚了各个村镇的物资，是经商的绝佳去处。 黄不盟便在此处扎根，充分发挥他天才的头脑，闯出了不小的成绩。 父亲也为他让出一条道路，带着自己的商团去了其他县经商，不与儿子抢占资源。 少了黄氏商团这一个大头，各方自然都蜂拥而至争抢资源，黄不盟也因此在各方势力的博弈中建立了自己的“不盟商团”，成为绿石县举足轻重的商业巨头。 但是人在商途，难免有摔跤的时候。 即使聪明如黄不盟，也在一场对外号称“黑旗商团”的组织刻意策划的商战中血本无归，身边跟随的人也都势利地离他而去。 这场惨烈的商战几乎抹杀了绿石城绝大部分的大型商团势力，完全控制了绿石城的商业格局。 落魄的黄不盟用自己偷偷藏下来的几两碎银和几颗珠宝，本打算继续投入商圈东山再起，但是现在绿石城已经是“黑旗商团”一家独大之地，黄不盟的东山再起计划自然是以屡战屡败告终。 是应该继续在这个神秘商团的高压下夺回一片净土，还是回到父亲的商业集团找个依靠，或者是...... 为了避免被那些背叛自己的人发现自己私藏了东西，黄不盟尽量穿得破破烂烂，观察局势之后再做下一步判断。 这天午后，黄不盟买了几个素包子，钻进一个破破烂烂的巷子里。 二十出头的黄不盟，心里有无数的迷茫，但正当他眼神游离思考着什么的时候，缺突然发现自己的那袋包子被什么人拽着。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包子就被抢走了。 黄不盟心惊，赶紧把嘴边上的包子吞进肚子里，往“小偷”逃跑的方向定睛一看，原来是两个脏兮兮的小不点。 抢自己吃的可不能忍啊，为了低调，他可是天天吃馒头，好不容易能吃点带馅的改善一下伙食，怎么能被这种小毛孩抢了。 “你们两个小崽子，别跑，给我站住！” 小孩子即使身形小，十分敏捷，体能上终究没法和大人相比，即使凭着抄近路甩开了黄不盟一大段距离，最后还是被他逮了个正着。 “坏家伙，怎么小小年纪就学会偷抢之事了？”黄不盟提着这两个小不点训诫道。 被抓到的俩小不点看了彼此一眼，然后同时哇哇大哭。 黄不盟不清楚这俩人还想玩什么技俩，也不想闹出什么大动静，就拎着俩小不点在附近找了个死胡同把他们放下，拿回被抢走的那袋包子。 两个家伙面面相觑——哇哇大哭也没引起来同情，本来还想着趁人家放松警惕的时候钻空子溜走的，想不到直接被拎起来，逃跑的机会也没有了。 拿回包子，这事就算结束了，黄不盟也不想继续和他们玩过家家，便准备转身离开。 “行行好，您分两个包子给我们吧，我们已经一周没吃东西了。”其中一个太阳xue上有一颗小痣的孩子突然朝黄不盟跪了下来。 听到这些活，黄不盟停住，看了看这两个小孩。 他们俩都瘦的有些皮包骨了，这个太阳xue上有痣的低着头，不像是演戏，旁边的孩子脸上长了不少麻子，畏缩在一边，不敢看自己。 可能他们只是因为饿的不行了才来抢人吃的吧？ 父亲曾经教导自己，遇到讨钱的乞丐尽量避让，他们大多是习惯不劳而获的骗子。 但是遇到找自己要饭的乞丐，应该尽自己所能让他们吃点东西。 贪婪是人之恶，但饥饿是人之常情。 黄不盟犹豫了一会，然后走到了他们面前。 “你们是哪里人？” “我们，我们是来自遥远地方的行商的孩子，父母商战败落后，又被拦路抢劫，我们也差点被人贩子抓走，好不容易钻洞逃进城里，才抓得一线生机。”麻子看黄不盟好像有几分热心肠，便托出了事情的原委。 商战，又是商战。黄不盟心里对这个名词又多了几分厌恶。 让人家破人亡的东西，为了虚无缥缈的利益，不顾一切地赌上自己的所有财产，胜者步步高升，败者血本无归。 自己明明早就厌恶这种毫无意义的“战”了，不是吗？ 可自己和他们不也差不多吗？ 想着那一丝东山再起的机会，才会继续待在这鬼地方。 该收收那可笑的贪婪了。 黄不盟嘲笑了一番自己，看了看这两个可怜的小孩。 是啊，我和这两个小家伙都是商战的受害者，是该和这伤天害理的东西说再见了。 “拿着，”黄不盟自嘲地笑了笑，从袋子里取出仅剩的四个包子，塞到这两个小孩的手里，“你们不是无家可归了吗，认我做干爹怎么样？我们去别的地方置办田产，好好过日子。” 两个小孩用惊奇的眼神看向黄不盟，但看着他这穿搭打扮，又有些迟疑。 “哈哈，别看我这样子，我可是有小金库的，跟着你们干爹我没得亏吃，到时跟着我好好干，保你们饿不着肚子。” 这话一出，俩人眼睛里顿时放出亮光来。 黄不盟心想，这两个小子还挺能见风使舵，说不准能在自己以后的生活上帮上不少忙。 “决定好了吗？明日我便要租马车启程了。” “干爹！”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 黄不盟祖上本就是行脚商，文化水平不是很高，收了这两个小孩，也没能给他们起个伶俐动听的名字，干脆就按他们的外貌特征起了名。 太阳xue上一点痣的孩子，精明懂应变，就叫拐子。 那一脸麻子看起来还有些憨厚的孩子，干脆就叫麻子。 “什么商战，什么一夜暴富的妄想，全都见鬼去吧！” 这两个与自己素未谋面的孩子成了黄不盟新的寄托，他也彻底“背叛”了祖上的行脚商人传统，来到了青山镇，置办田产，成了一名小农。 这便是故事的开端，那是三人结伴下田，耕耘农田的美好画卷。 没过几年，黄不盟就凭着自己的眼光和头脑发展起来，在青山镇的一处风水宝地建起了房子大院，自己也从一开始的小农变成富农，然后成为了有名的地主。 就这样，黄不盟过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好生活，麻子和拐子也能够去附近的学堂上学。 但黄不盟终究不是个老老实实的地主，他商人的本性总有一种对金钱的渴望。他还是想继续投身于商界，赚大钱。 至于自己已经过得这么滋润了为什么还要赚钱，脑海中给出的理由便是钱生钱，如此无限循环，有钱就有名誉，有钱就有权力。 朴素的商人思想依然驱使着黄不盟，即使曾经被商战深深地伤害，他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四处寻找投资的机会。 青山镇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城镇，能赚钱的机会并不多，大家的生活质量也比较一般，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大商人看得上这里。 但这些因素在黄不盟的眼中，无疑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根据他祖上行脚商人传下来的经验来看，赚钱的机会不多，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要么是市场已经饱和，要么是没有经过开发，青山镇的情况无疑是后者。 自己已经在当地建立了一定威望，又和官府有所往来，当然可以好好利用这个条件对这里进行一番开发。 黄不盟首先能想到的，就是拐子常常向自己抱怨的，青山镇的农业系统基本是自给自足，即使有一些时候需要彼此交换，也是邻里简单换一下，货币的使用并不普遍——这也是黄不盟感觉自己在此处当地主没什么赚头的原因。 这个镇子最紧要的就是要有一个系统的集市进行交易，充分发挥货币在市场中的作用，脱离闭塞的物物交换循环。 黄不盟在来的时候当然就发现了这一点，但他的商人思维告诉自己，这么做绝对是一桩亏本买卖，建立要花的钱暂且不说，管理方面也需要庞大的后续资金，这真不是他一个小商人能够解决的事情。 但现在赚了些钱财，也和官府熟络，能与外界有小额的交易，资金方面至少不用担心自己因为花大价钱搞个集市就直接破产，再加上在这镇子生活了几年，多少还是有些感情。 但对于一个商人来说，最基本的原则就是绝不干亏本的买卖。 可是...... 黄不盟看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陷入了沉思。 应该继续和官府熟络，做大宗贸易，自己赚好自己的钱才是吧，自己怎么会想到建立集市呢？ 难道是拐子和麻子天天在自己耳边上叨叨吗。 自己饿肚子的经历，和穿的破破烂烂的麻子和拐子。 商战失败的影像此时也从脑海里浮现出来。 自己是否要收收心，做点与商人无关的事吧。 在黄不盟商人的精打细算刚刚死灰复燃的时候，他商人的本性又这样暂时熄灭掉了。 毅然决然地，他花掉了这几年几乎所有赚来的积蓄，和官府协商建立了青山镇的大集市。 善行得善报，在官府派人管理取得收益的同时，新集市的摊位收益也给到了黄不盟身上，一时间，黄不盟众星捧月般成了青山镇的风云人物。 这样捣鼓了几年，黄不盟的资金很快得到了回流。 他沉浸在镇民的爱戴和稳定的财富中，打算在镇中继续兴建酒馆客栈之类，服务于民。 他逐渐感觉自己的商业真正带来了幸福。 而那些没有意义，只有数字和博弈的商战只会带来灾难与饥饿。 青山镇对黄不盟来说就是一个小桃源。 作为青山镇的头号红人，黄不盟自然也收获了爱慕自己的妻妾。 一切似乎都十分美好，青山镇的发展也在绿石县的各个镇中数一数二。 但连黄不盟都忘记了一件事。 “哦？青山镇？那颗种子选择了那个地方吗？”一个神秘的男人正翻阅着什么。 树，大，招，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