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江南尽起兵
钟相怒吼的声音传入了每个人的心中，他们都是贫苦百姓，就算是如今的日子稍稍过得好下去，不用担心被饿死了。 可他们仍然还是贫苦人家。 他们太清楚自己的生活有多么艰难了。 朝廷如今的税赋，他们好不容易才想到办法糊弄过去，一旦朝廷再次增加税赋，层层加码之后，这日子就再次变成那暗无天日了。 可朝廷会不会不追加税赋了... 大宋王朝的特点，其他王朝会想办法减免税赋，但从太宗高粱河飙车之后，这日子你不加赋税你就养不活这大宋的朝廷。 这一次次的加赋，让大宋的百姓实在是称不上什么幸福感。 想要活下去怎么办？ 有办法，那就是不做那泥腿子的百姓，要么拼命读书考取功名，进士及第当官做主。 要么揭竿而起，杀人放火！ 很明显，钟相现在呼吁的并不是第一种。 “天大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我们听天大圣的！”人群之中一个青年人率先说话，他不同于这人群之中还在犹豫不决的老人。 年轻人总是充满了朝气，他们不愿意一辈子这般委屈的度过。 年轻人，就要搏一搏，万一自己也成了那从龙之臣，岂不是赚了大便宜！ 在这种想法之下，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加入了其中，甚至都没有等钟相说出更多的话来。 不过钟相能够走到这一步，自然不是只靠着这一张口舌。 他双手高举，将声音给压了下来。 “你们且先不要鼓噪，今日某家将你等找来，不是为了让你等为我卖命的。 这些年这大宋朝廷不断的强收税赋，让我等疲于奔命，我等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更加不想做那乱臣贼子！ 在座的都是我钟相姐妹兄弟，你们都是我钟相的至亲之人。 我不会让你们为了我的私欲卖命，我要做的是带着你们找到真正的出路！ 如今的朝廷之中连律法都要区分贵贱贫富，这非善法也。 若是让我行法，当等贵贱，均贫富。 而且若是我成大事，当给天下百姓一条活路，一条出路。 等贵贱，均贫富不能只是一句简单的口号那么简单，我们摩尼教的教众就要做到天下大同！ 之前我钟相在这里建设摩尼教，说出第一个目标的时候没有人相信，不知道多少人觉得我钟相是一个只是一个骗钱的骗子。 可如今，我钟相没有欺骗大家，摩尼教也没有欺骗大家。 今日某家给了你们第二个选择，是跟随摩尼教走向天下大同，还是继续在这里等待着宋人的朝廷终有一天打败金人。 终有一天能够良心发现！ 选择在你们的手中，原因继续跟随我钟相的留在这里，不愿意的，大可离开！” 钟相说完话之后当真就让人将道路让开，从这里到渡口中间没有任何的遮拦，若是此时有人站起来离开此地的话。 那么他就是真的走了。 顾念名声的钟相是不敢当众杀人的。 一旦让他们入了水，这些长年累月在水中生活的百姓们，那可真的就说逃走就逃走，毫无问题。 沉默，不断的沉默，这一次没有人再主动应和，便是刚刚那般咋呼的年轻人如今也沉默了起来。 这可是摆明了态度要造反，虽然钟相说的话，真的很诱人，真的让他们很心动，但...这件事情毕竟还是太大了一些。 他们在斟酌！ 没错，这群人在斟酌，而不是畏惧和担心。 对于这一点来说，钟相毫不意外，因为在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就已经料到了这一点。 大宋或许自己也知道对待百姓实在算不上良善，所以在百姓造反这一块，他们做的很仁义。 若是有百姓造反，第一件事不是要将他们彻底剿灭，而且招降安抚。 哪怕是打的赢，也是要招降安抚，然后充作“湘军”，用来各地镇守加上另类的徭役。 这或许也是大宋这军备松弛，耗费颇多的几大原因之一，如今湘军体系已经崩掉了，但是这些百姓可还不知道这些。 他们还以为，自己若是造反输了的话，就要离开自己的故乡加入湘军了，这一点他们需要考虑考虑合不合适。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人离开，钟相知道这件事情就这么成了。 果然，没过多久，还是那个最先支持他的年轻人直接站了起来。 “俺说了，俺听天大圣的！” 一句话，让这场中的气氛就这么燃烧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那天下大同的信念终于让他们再次选择了跟随自己的天大圣。 他们要创建一个属于自己的人世间！ 靖康二年，洞庭湖大寇，摩尼教新任教主钟相扯动反旗，打出来了等贵贱、均贫富的口号。 紧跟着鼎、澧、潭、岳、辰等江南十九州齐齐响应，数十万兵马汇聚在这江南之地，一时间摩尼教的旗帜再次响彻了江南之地。 紧跟着宗泽麾下大将孔彦舟因之前与金兀术交战被杜预背叛从而溃败，一路掳掠之下也来到了江南之地厮混。 结果双方也是话不投机，上来就交战一场。 这个曾经对赵桓立有大功的将军当场被生擒活捉，然后送到了钟相的面前，用了平生最快的语速将如今大宋朝廷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了钟相。 此时的大宋朝廷可要比他们听到的还要凄惨得多。 河北路糜烂，宗泽大败，中原半壁江山已经失去，山东河东两路都是乱成一团，朝廷迁都之后所能动用的兵马仅有一部。 不是朝廷没有兵马了，是朝廷没有粮秣了。 大宋的士卒也是人，是人就得吃喝拉撒，这迁都本就是一场大工程，迁都之后朝廷上下的粮秣钱帛乃至辎重那都是捉襟见肘。 这大宋现在唯一算得上是财富的东西，也就是那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万余匹战马了。 这些战马现在大半被岳飞带走，小半送到了韩世忠的手中，河东路情势比河北路还要乱套，没有骑兵这事儿过不去。 除此之外，各路大军如今能够勉强运作都已经算是十分吃力了，韩世忠，郭药师，王渊这都开始开启半战半耕种的模式了。 岳飞和宗泽的野战军已经快要把大宋朝廷耗没了。 那孔彦舟可是有一副好口才，将自己所知之事全都告诉了钟相，甚至专挑他喜欢的听。 钟相等人也的确是在听到这些消息之后震惊不已，震惊之后就是狂喜， 朝廷没有兵马可以调动，那就说明现在他们的对手只有江南之地的这些兵马了。 虽然江南之地也是重镇，但是钟相并不怕他们！ “此乃天赐良机，今日我等就要占据江南，割据这半壁江山，此乃上天赐给我等的机会，兄弟们，天下大同的时间到了！” 随着钟相的一声怒吼，摩尼教数十万之众在他的带领下疯狂的扩张，不断的攻城拔寨，飞速的崛起。 同时赵楷等人也第一时间让朝廷前去镇压安抚，乃至招降。 除了免去王安石的青苗法之外，更是派出数波使者前去诏安，可最后都被其轰了回去。 鼎澧镇抚使兼知鼎州程昌寓率水军乘车船、海鳅船攻打钟相会相爱大将夏诚水寨，结果刚刚到达沚江口就被埋伏合围。 这一战将其打得大败，更是让无数舟船辎重落入敌手，而钟相在缴获官军车船后，立刻派人伐鼎、澧地区松杉樟楠等木材，大造车楼大船，严密设防。 以洞庭湖为根基，水陆并战，陆耕水战，既取得水战优势，又获田蚕兴旺，实力日益增强，短短数月时间就打到了将近一百五十万的兵马。 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的增加。 赵楷的命令下达的很及时，可江南的局面那是粘罕处心算计过的计谋，他们得到的时间就已经晚了。 之后连续数次战斗，大宋驻扎江南的军队都铩羽而归。 先是赵楷豁出家底再次凑出来一批禁军出兵，以荆南、潭鼎澧岳置制使王躞统领禁兵、御前、神武军共计三万五千人。 同时还许他节制荆潭制置司水军统制吴全部万余人，战船数百只，偕统制崔增、高进出兵洞庭湖。 结果这家伙刚刚到达岳州就已经碰到了钟相麾下大将杨幺，双方短兵相接，结果因为船小不敌，败退桥口之地。 无奈之下王躞也不是蠢人，立刻调转方向，寻留崔增、吴全等设伏岳州艑山、洞庭湖口、牌口等处，自率神武前军万余人趋鼎州。 在鼎州汇合了大将程昌寓部水军，企图两面夹击，一举歼灭杨幺乃至他身后的钟相。 结果他的计谋虽好，但杨幺也算是真名将了，在王躞刚刚做出动作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他的意图。 直接将计就计坚壁上游诸寨，将老少民众、牲畜转移隐蔽酉港，以部分车船出没空寨间牵制疲惫上游宋军，让其自顾不暇。 这个时候再另施疑兵，遣数只大船带上数千大军偃旗息鼓直奔下流，一举歼灭王躞的分部兵马。 便是这位王躞都被差点被斩杀当场，好不凄惨。 经历这一场大败之后，王躞再次重整旗鼓，与程昌寓率军出下沚江口，水陆并进，这一次他想要逐个围剿义军水寨。 不得不说，王躞虽然在战法上他打不过杨幺，可是这本事也绝对不是稀松平常。 可他的算计再次被杨幺看穿，提前坚壁清野，将所有水寨百姓士卒全部撤离，让王躞这一顿折腾之后却是毫无所得。 反倒是耗费钱粮辎重无数。 就在王躞发现毫无所得之后只能选择撤离此地，缓缓图之。 可这个时候那杨幺突然率军杀了回来，可怜那王躞和大将程昌寓两人压根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种算计。 一时间兵马混乱不堪，在下游被杨幺捉了一个正着不说，更是在杨幺的纵横往来，拼命冲杀之下，舟船皆被撞沈，崔增、吴全及属下无一生还。 这一战损失更加惨重。 而王躞经历大败之后可是好一阵都缓不过气儿来，直到来年数月之后他才敢再次出击。 结果杨么乘江水暴涨，率车船水军出湖反击，尽歼社木寨中那王躞留下的守军，这一次赵楷和宇文虚中等人也算是反应过来了。 这一次来的不是另一个方腊，这一次来的很有可能是另一个金人！ 赵楷第一时间任命留守江南之地的张俊为诸路兵马都督，率领江南各地大军全面扑杀，同时李纲也带领护卫直入江南，汇合命张俊的兵马，一起攻打洞庭湖。 结果这一次，他们到没有大败而回。 不过却也是损兵折将，就连李纲也不再说什么举天下之兵与金人决一死战了，他低估了江南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