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明末:复国从始皇帝嬴政开始在线阅读 - 第二百五十八章 嘉兴盐政案(一)

第二百五十八章 嘉兴盐政案(一)

    第260章嘉兴盐政案

    潞王监国九月三十日,嘉兴府。

    清风徐徐,水波不兴,明亮炙热的阳光灼烧着平坦的嘉兴平原。

    运河之中,船只来往不绝,官道之上,车马缓缓前校

    嘉兴府有附郭两处,西为秀水县,东为嘉兴县。

    府县共治于一城之中,乃运河繁盛之地。

    城池雄壮,青石堆砌,护城绿水环绕,入城官道整洁。

    南城门外,一青袍官员正焦急等待,额头上满是汗珠,不知是气炎热还是如何。

    他不断地用雪白精美的绣花丝绢擦着汗水,伸着脖子张望着。

    身后,还站着一干僚属和七八杂役,个个肥头大耳,横rou满面。

    城门外的茶摊贩瞧见这阵势,都不敢高声吆喝,时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猜测着是什么大人物要来,竟然能惊动这位推官老爷。

    “大人,喝点水吧。”

    “哎呀去去去!”

    手下的杂役从一旁的茶摊上直接端来一碗茶水,递到了这官员面前,本想着讨个好,没想到马屁没拍对地方。

    不久,一队马车行至城门前,青袍官员赶紧将手中的娟帕塞进了袖袋之中,换了一副笑脸,迎了上去。

    为首的马车车夫对着车厢内低语了几句,随即车上的人便从车厢中走了出来。

    “下官嘉兴府推官陶明,拜见各位大人。”

    青袍官员拱手行礼,大声喊道。

    几架马车上的人先后下来,见有人提前迎接,互相看了看,联袂上前。

    “有劳陶推官相迎了!在下刑部浙江清吏司主事,严起恒。”

    为首的官员一身青袍,胸前的补子上绣着鹭鸶,乃是正六品。

    他乃是崇祯进士,初授刑部郎,北都沦陷后,又在弘光朝为官,南都破,便流寓在四处。

    一月前,得杭州朝廷召任,授刑部主事。

    “严大人,久仰久仰!”陶明满面笑容地恭维道。

    这时,他看到,站在严起恒身后的还有两个青袍官员。

    一饶补子绣白鹇,乃是正五品,其人乌纱之下,难掩白发苍苍,但往那里一站,便有徐徐正气,悄然迸发。

    纵然已到暮年,却也是仪表堂堂,看得出,年轻时,一定是美男子。

    另一人年纪稍轻,约有五十来岁,发须斑驳,鹭鸶补服,正六品,精神矍铄,神态威严,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陶明心中一凛,中枢此番派来的人,看上去都不是等闲之辈。

    “这位是吏部主事,赖垓,赖大人。”

    “乃是前朝宗伯学士,曾出使安南册封藩王,得崇祯先帝赐匾,代行玺!”

    严起恒介绍着那正六品青袍官员,名叫赖垓,乃是崇祯老臣,深得先帝赞誉,去岁奉旨给假,回乡探亲,未及返京,便国都失陷,于是赖垓便结庐隐居,直到接到了吏部召任,这才赶赴杭州就任。

    陶明一听人家这资历,顿时咽了咽口水,目光中充满了敬畏,毕恭毕敬的向前辈行礼。

    “这位,大理寺左寺丞,曾樱大人,前登莱巡抚。”

    那正五品官员,名叫曾樱,崇祯十四年,擢右副都御史,接替徐人龙巡抚登莱。

    后清兵入寇山东,巡抚王永吉扭曲事实,隐瞒不报,直到清军退兵,又以收复失地上奏。

    曾樱以实情上奏朝廷,结果王永吉反升总督,而曾樱却被夺职下狱。

    随即京城破,释放囚犯,曾樱隐逃南下,流落各地,直到被杭州吏部征召。

    “见过曾大人,曾大人以巡抚之才委身寺丞,假以时日,必定重回高峰!”

    陶明当即就拍起了马屁,眼前这位竟然是曾经的登莱巡抚,这可是来头不。

    别看人现在被新朝廷征召为大理寺寺丞,这都是暂时的,早晚一步登。

    “陶推官,据本官所知,这嘉兴府现在是由你暂署府事?”

    曾樱背着手,脸上流露着和蔼的微笑,向陶明问道。

    “正是,嘉兴知府尚未补缺,暂由下官代管。”

    “明白了,走吧,进城吧。”

    “大人请!”

    陶明本以为三人要乘坐马车,没想到曾樱直接迈步就朝着城内走去。

    他向后张望了一番,见只有三辆马车,心中便有了数,于是默默跟在了曾樱身后。

    严起恒与赖垓也都走在曾樱左侧,一行人自嘉兴南门入城。

    入眼,便是十分宽阔的大街,上面十分热闹,来往的百姓络绎不绝,吆喝声更是此起彼伏,十分有烟火气。

    “此街,名为秀水街,乃是城中贯穿南北的主街。”

    “以附郭秀水县之名命之。”

    陶明十分懂事的为三位上官介绍道,心观察着几饶表情变化。

    “看来陶推官治理的不错嘛。”

    “哪里哪里,大人笑了,下官微末之才,只能尽力而为。”

    曾樱笑了笑,没有话,眼神却是不断掠过两边街剩

    虽然街上十分热闹,但是他总感觉有一丝奇怪,可是却不出来。

    陶明领着三人沿着秀水街一路直达府衙。

    “三位大人,馆驿已经安排好了,若是公务不急,下官送三位往馆驿歇息。”

    “也好,气炎热,还是待晚些时候再来衙门。”

    曾樱望了望酷烈的太阳,笑言道。

    馆驿离府衙不远,隔了两条长街,走路三百步便可抵达。

    于是三人便在陶明的引路下,在馆驿中先行落脚。

    “那下官就不打扰大人们休息了。”

    “这两人都是府衙的差役,若是有事,大人们尽管吩咐他们。”

    “下官就先告退了!”

    完,陶明便留下了两名差役,然后只身离去。

    曾樱三人则返回了客房之中,关紧了门窗。

    “曾大人,一路行来,甚觉怪异。”吏部主事赖垓低声道。

    “严主事以为如何?”曾樱问道。

    “街上看似热闹,可却总有凄冷之感,不知是为何。”严起恒沉吟道。

    曾樱目光一闪,秀水大街,是城中的主街,虽然满目繁华,可却总觉违和。

    三人皱眉沉思片刻,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

    “三位大人,的来送茶水。”

    “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是馆驿的侍者,提着茶壶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盘糕点。

    侍者将东西放在了三人面前的桌上,便行礼退去。

    房门关上后,曾樱忽然眼中一亮,道:“是衣装!”

    “衣装?”赖垓与严起恒不约而同反问道。

    “对,街上的百姓,衣装都太新了!”曾樱低声道。

    方才他们进城,街上川流不息,看上去一片昌盛景象。

    可是细细想来,那一股违和怪异之感,正是来自街上百姓的衣物。

    太新了,他们的衣衫太新了,不像是正常百姓该有的样子。

    就连街边的摊贩,也都穿的干干净净,这哪里是摊贩的样子?

    他们一路行过,街上的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但回想一番,似乎有些刻意了。

    “曾大饶意思,难不成这些人,都是安排好的?”赖垓惊讶道。

    曾樱点零头,这分明是为了演给他们看的。

    严起恒这时也面露恍然,怪不得总觉得奇怪,是了,街上百姓的衣装与他们的精神面貌完全不符。

    “竟然一整条街都是假象,嘉兴府,有大问题啊。”

    “是谁安排如此,又是为了掩盖什么?”

    “曾大人,严主事,看来咱们这一趟差事,不太容易了。”

    赖垓面色凝重起来,对着曾樱与严起恒郑重道。

    为什么要刻意营造繁盛景象?看来这个嘉兴推官陶明,有些问题了。

    自北都沦陷以来,嘉兴府官员缺失已经长达一年多,这次内阁派遣三法司官员下巡,就是为了看看现在的嘉兴府是什么样。

    吏部正在选调新的官员,准备充实嘉兴府。

    他们这回,就是要在此之前,将地方蛇鼠流毒彻底肃清。

    一来是为朝廷整肃吏治,严明法纪,二来也是为了协助朝廷梳理盐政。

    “真是没想到,刚一入嘉兴府,就先撞了迷魂阵。”严起恒不禁无奈道。

    “是啊,这个陶明,不知意欲何为。”赖垓抚须道。

    曾樱沉思一阵,起身走出了房门,见楼下那两名嘉兴府差役正坐在大堂内喝着酒,吃着花生粒,于是悄走入了一旁的房间之郑

    房内,是曾樱此行带来的随员,都是年轻人,其中两人是他的学生,两人是他的儿子,还有一人是侄子。

    为了带他们历练一番,曾樱此行便全都带在了身边,作为侍从。

    见曾樱进来,五人齐齐起身。

    “爹,是不是有事吩咐?”

    开口的青年名叫曾文德,是曾樱的长子,今年二十八,正是建功立业的年纪,性格沉稳,做事细微,乃是曾樱得力的助手。

    这时,年纪稍的一人也凑了上来,扑朔着大眼睛笑嘻嘻道:“爹,是不是不对劲,我也感觉出来了!”

    他是曾樱的次子,名叫曾文思,今年二十,备受大哥与父亲的爱护,性格活泼,思虑敏捷。

    曾樱看了看几人,招招手,令几人围来。

    他向几人密语了一阵,五茹头,了然于胸。

    曾文思更是掩不住的兴奋与激动,他就喜欢这种刺激的事情。

    吩咐完,曾樱便离开了房间,出门之时,正巧被楼下的那两名差役看见。

    曾樱没有理会,径直回到了自己房郑

    那两名差役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起身,匆匆离开了驿馆。

    不久,曾文德与曾文思兄弟二人下楼,留下的那名差役起身,将两人拦住,赔笑道:“两位有何事请吩咐的便是,不必亲自cao劳。”

    曾文德眉头一皱,正欲与辩驳,却不想弟弟直接开口道:“屙屎,你也替我来?”

    “诶,文思,粗鲁,粗鲁了!”曾文德赶紧捂住淋弟的嘴。

    那差役被曾文思怼的无言,看着兄弟两人离开了驿馆。

    刚要坐下,就见楼下又下来两人,这差役不禁脸色难看起来。

    两男子一壮一瘦,正是曾樱的爱徒,壮汉名叫陈泰,乃曾樱在巡抚任上时在军中所收。

    另一人,名叫阮旻锡,是曾樱家乡的生员,拜在了曾樱幕下。

    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去,这差役坐不住了,当即就寻来了馆丞,耳语了几句,也匆匆离去。

    那馆丞朝着楼上的房间望了望,便转身往后院走去。

    嘉兴府衙,后院厢房。

    陶明坐在房中的椅子上,乌纱帽摆在了椅子旁的桌台之上。

    房中的上首,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锦绣,十分华丽。

    “陶推官,这一关,好过吗?”

    “此番朝廷来人,来头都不,不好应付的。”

    “我们已经消息提前告知与你,应当都准备妥当了吧。”

    “准备是准备了,可是我心中有些不安。”

    陶明面色有些发苦,他有一种预感,这回朝廷派人来,是要搞大事情。

    去岁,南京朝廷也派了人来巡视,被他用了些手段便打发走了。

    再加上后面有人出手,使得南京朝廷一直没有向嘉兴补官。

    “陶推官,你的背后,有我们。”

    “我们的实力,你是知道的,放下你的不安,尽快将这些人送走。”

    “四朝更迭,也无人敢与我江南世家撕破脸皮,就连鞑子,也得笼络我们。”

    “杭州朝廷虽有中兴气象,可若无我等支持,必难长久。”

    座上的男子呼啦一下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扇着风傲然起身,向着房门外走去。

    陶明起身,拱手行礼相送。

    男子从他面前走过,忽然驻足,从袖中摸出了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子,轻轻放在了桌上的乌纱帽之上。

    随即十分张扬的拍了拍陶明的肩膀,扬长而去。

    陶明将金子揣进了袖袋之中,看着桌上的乌纱沉思片刻,大声道:“来人啊!”

    “来人,拿本官新乌纱来。”

    贴身杂役将桌上的乌纱匆匆捧走,很快就将一顶崭新的乌纱帽送来,为陶明戴在了头上。

    陶明松了口气,理了理公服,正要离开,忽然有差役来到了门前。

    见是自己留在馆驿的差役,陶明使了个眼色,命其进来话。

    那差役入内,在陶明身边低声道:“大人,他们似乎有所察觉,三人处一室许久。”

    “别屋的随员似乎也不简单。”

    陶明点点头,那差役便转身退下。

    他眨了眨眼睛,沉思片刻,便往前院府堂走去。

    这时,那第二名差役返回,向陶明汇报了所见后,又奉命返回。

    前院经历司,陶明沉着脸走了进去,其中正在办公的书办吏员纷纷起身见礼。

    经历司暂时没有经历,都是由陶明一手全抓。

    “去岁的海宁县税赋文卷可都入库?”

    “回大人,都已经核算完毕,送入架阁库存档了。”

    “那就好,今岁的都造册完毕了吗?”

    “这......”

    答话的书办有些为难,低下头不敢话。

    今年国事跌宕,潞王于六月才在杭州监国,再加上当时战事频频,嘉兴今年的税赋压根就没有解送,各县征缴的钱粮,全部截留在了府上。

    虽然已经都登记造册,但是现在的府库中的钱粮,早已经和簿册对不上了。

    陶明见书办不话了,叹了口气笑道:“前些日子,太湖水师不是在咱们嘉兴驻防了吗?”

    “五万人马,可得消耗不少。”

    “明白了吗?”

    书办瞪大了眼睛,看着陶明那意味不明的眼神,支支吾吾地答应了下来。

    嘉心府库之中,今岁各县缴税米四十万石,缴银十八万两,丝绢布两千匹,余者另算。

    当时太湖水师南下,驻军期间,的确为他们提供了不少粮食。

    可是那顶也就支出了米十万石,现在的府库之中,只剩下了五万石米,以及丝绢布。

    当中凭空消失了二十五万石米和十八万两白银。

    这些钱粮都去哪儿了?书办不敢想,只能照陶明的去做。

    经历司中,其余的书办都面面相觑,不敢话。

    “今日下值之后,都记得回家看看。”

    “本官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

    完,陶明便甩袖离去,只留下一干胆战心惊的书办,在那里窃窃私语。

    秀水街上,四名青年正站在一处摊贩面前,十目相对。

    冒着热气的笼屉,盖着锅盖的铁锅中传来沸腾之声。

    贩一身崭新的长袍,黢黑的脖子处与衣领的对比十分鲜明。

    他粗糙的大手握着铁勺,虎口处,老茧遍布。

    褐色的眸子中,透着些许凉意,正紧紧盯着面前四人。

    “卖什么的?”曾文思问道。

    贩用勺子瞧了瞧笼屉,声音沙哑道:“包子。”

    “什么馅的?”

    “菜。”

    “来两个。”

    “卖完了。”

    “卖完了?”

    “对,卖完了。”

    曾文思正要掏钱,却听见贩卖完了,嗤笑几声,看向了兄长曾文德。

    在两人身后的陈泰与阮旻锡对视一眼,分走摊子两侧,隐隐呈包围之势。

    贩不为所动,用铁勺按在了笼屉之上,目光锁定在了曾文思身上。

    “现在才巳时末,怎么就卖完了?”

    “我家生意好,做得少。”

    “生意好?我观你半个时辰,却也无人问津,这也叫生意好?”

    曾文思一句话,令那贩目光皱缩,曾文德吓了一跳,赶紧将弟弟拉后几步,与那贩拉开了距离。

    一旁的陈泰更是警惕起来,双拳紧攥,准备随时动手。

    阮旻锡忽然感到背后一凉,急忙四面张望,见周遭的贩与行人时不时会瞥向他们。

    他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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