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吾等昭示以吾主之神名，此立世界之中心侍奉御前，颂扬之！” 伴随咒文的完成，爱丽娅的周围立即不断绕起绝望的言灵。 四周的体感温度也瞬间骤降将近二十度。 常人耳朵无法听见的苦闷之声、悲怆的悲鸣、怒吼的咆啸声等等此类负面思念不断积聚成一体，不停积聚起寒冷的空气。 这些全都是遵从于爱丽娅召唤的言灵。 “女神雅典娜，唐华麾下骑士爱丽娅向您请求。请您立即离开此地。若然您不愿听从我的恳求。我将示以吾刃守护吾主！” 爱丽娅以尖锐的语气宣言。 身上披着召唤魔法所呼唤出的火红旌旗，手中“断誓之剑”的刀锋正对着女神。 听到这句宣告，雅典娜首次将视线转向在这位人类的少女。 “喔。你身为普罗米修斯继女——赫尔墨斯门下，愿为你的主人舍弃生命吗？”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乃骑士，能为护主与荣誉而死，我甘之如饴。要与最古老的女神之一——雅典娜为敌，此等程度的觉悟是必然的。” 真是败给你了。 爱丽娅轻声咋舌。 对方竟然会完完全全正中唐华与弑神者的弱点。 仅从那些对话，竟然就掌握住唐华除非被逼到无路可退绝不言战，还是一个老好人的性格，最后还被强吻。 看到仿佛尸体似的横躺在一旁的唐华，爱丽娅露出凶狠的眼神瞪过去。 这男人实在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 虽然这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但是他的破绽也太多了，对女人又太大意，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轻易被夺走双唇。 原本弑神者对魔术、诅咒之类有着强大的抗性。 即便对手是神，原本不应该轻易被得逞，不过倘若直接将言灵送进身体里，那就另当别论了，运用这个方法的话，即使施术者是爱丽娅也能轻松成功。 “真是会给人添麻烦的家伙，害我要这么拼命……” 爱丽娅一边嘴上不停发牢sao，一边将负面的言灵化成箭矢射向雅典娜。 倘若面对的对手是普通人，单单如此就可以立刻致他于死。 即使对上实力相当高强的魔术师，也能使其衰弱到无法站稳。 绝望的言灵会化为死之诅咒，麻痹对手的心脏，但是雅典娜却只是微微摇头。 以神为对手，光靠这点微弱的攻势果然起不了作用。 爱丽娅轻抚“断誓之剑”的刀身，接着喃喃细语： “钢铁的狮子啊，吾附以叹息及愤怒之言灵于其身。使之寄宿神之子及圣灵之恸哭，浴以圣者最终之血，在此显现圣枪朗基努斯——！” 聚集于周围的绝望言灵，开始寄宿于爱剑的刀身上。 爱丽娅举起凝聚了禁忌之力的“断誓之剑”，她开始奔跑。 一瞬间就缩短与雅典娜之间的距离，爱丽娅挥剑斩击。 不耐烦似的女神微微摇晃了一下身体，她光凭这微微一闪就避开斩击，爱丽娅很生气这一点。 可是，爱丽娅的剑没有因此停下。 脸部、头部侧边、左肩、腿、侧腹、心脏、颈动脉、右手腕。 她瞄准这些部位不断挥击。 不带有一丝一毫的迟疑，有如疾风迅雷般的剑芒不停展开攻势。 每当剑锋接近，雅典娜便转动身体闪避。 面对爱丽娅来自四面八方、捉摸不定的攻击，雅典娜终于再也无法闪躲，只能用手背挡下对着手腕挥来的剑刃。 正常来讲，这种举动会让她的手腕整个被砍断，但是女神纤细的手却如同钢铁一样将对手的剑弹开了。 弹开对方的攻击后，雅典娜瞧了一眼自己的手，兴味盎然地说： “——原来如此，不愧是敢于向妾身挑战的人，确实有一套。” 在刚才挡开断誓之剑的雅典娜手背上，出现了一条鲜红的细痕。 从那鲜红的细痕中，血液正缓缓流出。 那竟然是一道刀伤。 本来地上所制造的武器是不可能伤害到神分毫的，别说是刀剑、就算是枪炮、炸药甚至化学兵器，都不可能给予神任何伤害。 在原本应该是不朽的rou体上，现在却出现了一道新的伤口。 雅典娜一边微笑，一边凝视自己手上流出的血说： “真是难得，我都已经忘记我上一次被人类所伤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在我的剑上，有着与足以让神之子或邪恶魔神都一起毁灭的圣枪朗基努斯同等诅咒，就算是你雅典娜，受了我一剑也不可能会毫发无伤。” 爱丽娅一边微微摆动断誓之剑的剑尖，一边丢出这些话。 只要对方稍微露出破绽，就打算马上出手攻击，然而此刻的对手却是毫无破绽。 她甚至感觉到，由于方才的一剑，让雅典娜把注意力放到了她身上，连之前那漫不在乎的神情也已经消失。 “的确，人类啊，你说的没错。那把剑对妾身来说，也是相当危险的一把武器，甚至有可能足以夺走妾身的性命也说不定，真是替你感到可惜呀，若你不是愚蠢地效忠弑神者，我真想赐予你祝福，将你收为妾身的手下。” 即使爱丽娅持剑与她以对，雅典娜却是满怀慈爱地凝望对方，她的眼神是身为一个保护者的眼神，是如同关怀着可爱的宠物，或是眺望着辛苦栽培的花园之人的眼神。 ——接下来该怎么办？ 爱丽娅询问自己，如果唐华没事，合两人之力或许还能有所作为，但是现在只剩下她一人，状况实在不太乐观。 而且对手可是斗争的女神。 就算加上能够屠神的朗基努斯之刃，凭着爱丽娅的剑术与魔法，究竟能发挥多大的功效——连她自己都没有多少把握。 以前，唐华曾经以一个连魔术师都称不上的凡人身份，战胜了战神乌鲁斯拉格纳。 可是那一战的胜利，充其量只能说是一连串的偶然，加上难以置信的好运所侥幸得来的成果，正因为与神战斗的人是唐华，所以才能引发奇迹，而且当时他赖以致胜的王牌“普罗米修斯之魔法书”也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 看来只能逃跑了。 目前最重要的是设法躲过接下来的致命一击。 “圣乔治啊！在您的圣名之下，请赐予我屠龙之力！” 爱丽娅高喊。 即使要逃走，她也不会就这样简单放过对手。 连撤退的时候，都要威风凛凛、华丽不已地前进——这就是爱丽娅的骑士道。 断誓之剑的外型开始产生变化。 从一把细剑转变成长达两米的长枪。 爱丽娅利落地挥舞这把沉重的长枪，高速连戳三下。 雅典娜会怎么应对呢？是后退、侧身躲过或者是边闪躲边前进呢？ ——她退后了。 女神灵活往后一跃，远远离开枪的攻击范围。 见到女神的反应，爱丽娅露出灿烂的笑容，那是相信心中的计划将会成功的笑容。 面对后退的敌人展开进攻，正是最能发挥她突破力的战法。 “绯色十字架啊，将龙鳞撕裂，剜出腑脏吧。殉道的骑士呀，恳请您赐予我您的战功！” 在念完咒语后，爱丽娅射出了手中长枪。 原本这应该是对付距离再远一点的敌人采取的战法，不过她并不在意，离开手中的长枪有如银色的彗星般朝雅典娜的心脏飞去。 ——这种投掷长枪的战法，很久以前的伊特鲁利亚人相当喜欢使用。 后来罗马人从他们那里学来此种战法，然后由中世纪的圆桌骑士们使这战法更上一层楼，然而面对攻击，雅典娜却是一拳将枪打落。 奇怪的是，照理来说应该被打落在沙上的长枪，却还是凶猛无比地朝女神飞去。 “……喔？” 银色的枪化成了一头银色的狮子。 断誓之剑在一瞬之间改变了形状，乘着投掷的力道突然跳了上来，雅典娜一边眺望着逼近身前的狮子长牙，一边浮现出赞叹的微笑。 “还挺有一套的——” 雅典娜边侧身躲开狮子的攻势，边轻快挥出手刀。 她将体积大上自己将近一倍的断誓之剑，照着头部、身体、肩膀的顺序逐次砍下，将它分解成一堆破片。 让雅典娜真正感到惊叹的事，就在这之后发生了。 “断誓之剑！受到圣灵与圣者祝福者啊，以你那不灭的身体去完成使命吧！” 爱丽娅念出了最后一句咒语，对忠实的武器下达新的指示。 ……被切成数段的断誓之剑再度开始蠢动、变形，化身成狮子后站了起来，雅典娜反而被七头狮子包围在中心了。 “哈哈哈，你真是会浪费我的时间！” 当受到钢铁猛兽包围的雅典娜放声高笑的这一刻，爱丽娅吹起口哨，在听到口哨声后，其中一只狮子便转过身奔驰到爱丽娅身边。 ——接下来就不需要再耍弄任何策略了。 爱丽娅快速背起了唐华，然后跳至狮子背上。 在六只狮子拖住敌人时，自己要使出全力、绝不回头地逃跑，即使是雅典娜，对上一群寄宿了绝望的言灵，以及受到圣乔治赐福的断誓之剑，也不可能瞬间解决它们然后追上来……才对。 爱丽娅一边祈祷敌人不会追来、一边驾驭狮子不停奔驰。 在她身前，唐华正倚着狮子的背沉睡中，没错，他不会就这样死去的，不管是处在多么不利的状况，都会设法从中找出生机并且取胜的这名男子，绝对不可能轻易死去。 她将手伸到唐华胸前，确认唐华的体温与脉搏。 在感觉到了她所期盼的鼓动后，爱丽娅露出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