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鸡鸣寺

    鸡笼山东丽山阜上，黄色的寺庙群落，四面穿插着青松黄树，即使被枯黄和白雪包裹，也透着强烈的生机。

    后方中间一座中规中矩的八面七级佛塔。

    佛塔暗红坂木，斗拱重檐，内梯外廊，正是着名的药师佛塔！

    此塔是塔界明星，曾经扮演过雷峰塔的角色。

    那时候雷峰塔正在重建，无法上镜。没办法，只能它上了。

    我大南江药师佛塔体态匀称，身具七层威严之宝相，塔界男神一枚！

    从寺庙群落左侧拾阶而上，就是鸡鸣寺的山门，上书‘古鸡鸣寺’四个烫金大字，是康熙爷南巡所提。

    鸡鸣寺的由来还有一个很扯的传说。

    很久以前玄武湖畔有个巨大的毒蜈蚣，一天到晚就在高处喷毒。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好不容易修炼有成，就天天在鸡笼山上登得高，喷得远。

    玉帝觉得这货太不给面子，就派昴日星官下凡去收拾他。

    昴日星官分出一道百米金鸡分身，一鸣吓退毒蜈蚣。这货觉得逃跑有失身份，不知死活得回头迎战。

    金鸡几口就啄死了毒蜈蚣，不过却被毒死了。

    金鸡倒下了，化成金光消散。

    后人感谢金鸡舍命除妖，将鸡笼山上的寺庙命名为鸡鸣寺。

    这是传说，真正的由来有好几种说法，不过都是有迹可寻的，没那么玄乎。

    南梁梁武帝潜心修佛，扩建拨款，发扬佛教。

    鸡鸣寺那时候叫同泰寺，四百八十寺之首，有南朝第一寺的美誉。

    看着鸡鸣寺的山门，阿休驻足观赏，以前也来过大雄宝殿上香。

    阿休并不信佛，以前只是作为一个史学者对佛教历史的尊重。

    现在不同了，阿休知道这里有地藏冥佛，十四门的老前辈。

    “明大脑袋的死，不是我们的错。”

    看着阿休摇头叹气，鬼萌萌以为他还在愧疚。

    阿休并没有将明大脑袋的死怪到自己身上，只不过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死？难言当日的伤心并不是装出来的。

    现在的社会，尔虞我诈，能得一知己已经是万幸了。

    难言逆天的遇到两个，可惜，一晚上全没了。

    不知道是难过，还是替难言难过，阿休的心里一直堵着。

    “走吧。”

    阿休放开鬼萌萌，毕竟是出家人的地盘，六根清净。这次不是来观景的，是参加葬礼，总该有点规矩。

    阿休是这么想的，可是鬼萌萌却主动的挽着他的手臂，甩不开。

    “萌萌，这是寺庙，咱、、、”

    “你又不是和尚！”

    停尸房的遭遇，空间迷冢的保护，后来的种种照顾，加上难言和神日的撮合，二人的感情逐渐升温。

    走过施善于民的施食台，绕过旁边的放生池，穿过旁边的弥勒殿，威严的大雄宝殿抬头可见。

    一路走来，路径广场，池台大殿都没有香客。

    今天是明大脑袋的葬礼，鸡鸣寺封山了。

    明大脑袋的尸体在半路就开始腐烂，抬棺的僧人请示之后就在半路火化了。谁也不知道尸体为什么腐烂的这么快，只能先处理掉。

    穿过广场，还没上台阶，二人就被一个穿着黑色僧袍的小和尚拦住了。

    “施主，今日闭寺，你们改天再来吧。”

    “小师傅，我们来参加明、、、”

    说到这里阿休卡住了，还不知道明大脑袋的法号，总不能把明大脑袋说出口吧？

    小和尚听到一个‘明’字，激动的拉着阿休的手，“你是南江秋的？！告诉我明定师叔是怎么死的？！”

    原来明大脑袋的法号是明定，而且辈分居然是最高的！

    继主续宗，慧正维方。

    圆明净智，德行福祥。

    想不到明大脑袋和住持明莲大师是师兄弟，相差三十岁的师兄弟。

    “小师傅，容我们先去祭拜明定再说好吗？”

    “不行！你先告诉我，不然、、、”

    “净落、、、”

    黑色僧袍，外披灰色袈裟。

    一个老和尚站在大殿门口，白发白眉，没有胡子。年事已高，却很硬朗，身板就像个中年人，面目慈祥，却有些许悲意。

    老和尚一开口，净落小和尚就退到了一旁。

    老和尚正是鸡鸣寺住持明莲大师，阿休见过他，他曾参与过A大的佛史研究。

    “萌萌。”阿休严肃的开口，鬼萌萌看着明莲淡淡的微笑，不好意思的放开了手。

    阿休跑上了台阶，恭敬的行了一个佛礼，“明莲大师，好久不见。”

    “想不到是你，确实好久不见了，难家那个小子没来吗？”

    果然！

    不仅还记得阿休，还知道难家。明莲一定知道些什么！

    “他去了茅山，都、、、都牛鼻子的事、、、”

    他们之前就和抬棺的僧人说过拓跋龙眼的一些事情。

    明莲长叹一声，“是啊，不管得了什么果，因却在你们。四方无常是应该给上清教一个交代的。”

    “大师、、、”

    明莲摆摆手打断阿休，转身走进大殿，“先了却了果，再来问因吧。”

    因起无常？交代？

    明大脑袋和都牛鼻子是鸡鸣寺，茅山和神家故意安排给难言的？

    这帮老家伙到底隐瞒着什么？

    阿休拉着鬼萌萌进入大殿，净落紧紧的跟着。

    红色的挂香盘落在半空，白色的淡淡烟雾在屋顶缭绕，香得有些过分。

    主供金色大佛，两边是文书普贤，侧面还供着四风怒目金刚。

    大佛莲座前面是一张黄布落地长桌，中间横五竖四，整齐的拜着二十个琉璃红玉杯，杯中半盏香油，一点佛光明火。

    杯盏后面供着明大脑袋的舍利坛，坛身贴着两寸黑白照片。

    大殿中站着几百个黑袍僧人，手转佛珠，低头默念佛经，没有一点声音。

    “师弟不喜欢礼乐佛号，以前住持师叔和我从未顺过他的意。现在走了，就顺他一回，佛祖也不会执意的。”

    明莲带着二人走到了桌前，让他们二人祭拜。

    “嗯？”

    “大师，怎么了？”

    “继续。”

    看着明大脑袋那张没有正形的脸，阿休想笑，死亡对明大脑袋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这样的人做了和尚，不知道是佛教的悲哀，还是他自己的悲哀。

    他起码在墓下活出了自己，活出了真实。

    鬼萌萌又哭了，明大脑袋的存在感很强，见一次就能记住。

    那天晚上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

    佛教的葬俗十分繁琐，要有堂头行者上下呼号通报，再由亲传弟子为尸体沐浴更衣，装殓入棺。

    棺前放置茶水粥汤供奉，举寺礼拜哀悼。

    入棺三日不得盖棺，三日后盖棺移堂，前置帷幕。

    期间香火不断，香烛不绝。

    每日上供两次，夜有一禅一武两僧守灵。

    不过明大脑袋提前火化，棺礼省略了。

    听明莲的意思，明大脑袋很不喜欢那一套。

    “跟我来。”

    明莲做事很干脆，带着他们到了后山药师佛塔顶层。

    佛塔每层地面都是雕花青石，内墙有香客赠佛，有药师琉璃光王的雕像和记载。

    木梯逆时针向上，一节一节，直通塔顶。

    壶门之后，就是平座露天的桅杆。

    “师弟最喜欢站在这里，他喜欢看南江的风景。”

    明莲看着上下风景，缅怀着逝去的明大脑袋，阿休和鬼萌萌都不忍打扰。

    鬼萌萌止不住眼泪，除去安使灵尉的身份之后，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

    阿休帮她檫掉眼泪，鬼萌萌微笑着哭。

    “大师见笑了。”

    明莲已经转过身看他们，阿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无妨，你们是前世修的福分，注定的姻缘。”

    又来？安使灵尉和葬义尸探的百世情缘？神日和难言已经说过无数次了。

    “大师，明、明定他是个很好的人。”鬼萌萌止住哭泣，上前行佛礼。

    “看到你们的样子，我就知道师弟在你们心中的样子。如果不是极尽愧疚，难家那小子定会抢着来见我的。”明莲示意他没有怪罪他们，“你们现在可以为我解惑了。”

    阿休将事情经过全部向明莲诉说，说得很彻底。

    明莲摇头叹息，“明定他命该如此，逃不掉了。”

    华夏建国之前，十四门叫做十三门。

    老八门，地四门，天一门。

    分别是八门阴兵，四方无常和天一幽护。

    十三门的历史悠久，不知道起源是在什么时候，反正经历了不少朝代。

    时代动荡，朝代更迭，十三门始终存在，而且紧紧的聚合在一起。

    一直到1965年，不知道什么原因，无常不出，阴兵退化，幽护隐迹。而且无常和阴兵变成的死对头，至于是什么仇恨，明莲也不知道。

    由于接下来文革的出现，地下世界开始退出历史舞台，安静了十年之久，

    1976年，制度相对开明之后，混乱的地下世界开始放肆，各地皇陵古墓被破坏，行径令人发指。

    政府无法容忍，却又很难对付这些老十三门的害群之马。

    据说是看不下去的老十三门隐世前辈扶持了八爷和神家。

    八爷整合了老八门，神昆用传奇的一生震慑了不少墓下肖小。而且神昆还做了一件大事，将双天门引入地下世界，弥补了天一幽护的空缺。

    其实以前就有双天门的存在，只不过算在外门千行里面。建国之后都隐迹了，老老实实的参禅悟道去了。

    鸡鸣寺上上代住持方正大师临终之前，曾经接见过神昆，并且答应他选送弟子加入十三门。

    那时神昆十七岁，方正大师高龄九十有七。

    建国后的第一代地藏冥佛就是方正的最小的弟子，二十岁的圆觉。

    圆觉接受了，一边是鸡鸣寺上代长老，一边是地藏冥佛。

    圆觉有三印，一印驱秽，二印镇邪，三印屠魔，据说是真正的地藏密法印！

    初出世俗，就崭露头角。

    神昆不时让圆觉弄些明器回去，当然是在不破坏历史文化的基础上。这可给当时萧条的鸡鸣寺带来不少香油钱。

    虽然是佛教圣地，可僧人也要食宿。

    渐渐的，许多寺庙的住持都被神昆和圆觉带动起来，一时地藏冥佛数量巨增，为了生存，佛也可入世。

    茅山上清教的情况和鸡鸣寺一样，都是被神昆拉进了地下世界。

    地藏冥佛和仲雷真君变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十三门的人也默认了双天门的存在，十三门从此变成了十四门。

    就在他们以为建立了双天门，让势微的管制力量成型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事。

    1990年，不良分子作乱，破坏我大华夏内部和谐，邪教丛生！

    有心人在这个时候向政府举报佛教，道教不守本分，当时的教派定性非常严格，非常敏感，政府不能置之不理。

    于是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双天门就这样瓦解了，圆觉和上清派张玄道真人都被当作头目秘密抓走，同时也惩治了不少人。

    佛道不敢再帮神昆建立十四门。

    不过圆觉和张玄道都留了一个记名弟子在南江附近，这两个人，就是明大脑袋和都牛鼻子。

    他们是同一家孤儿院的五六岁孩子，大概是有佛缘，道缘之类的东西，被圆觉和张玄道看重。后来被神昆带上圆觉和张玄道的信物送上了鸡鸣寺和茅山。

    凭着被抓走前，圆觉和张玄道交代过要相信神昆，现任的住持和掌教虽然不想理会神昆，却也不至于不帮他。

    因为他们欠神昆一个大人情，是神昆帮着他们度过了近代最艰难的日子。

    于是双天门最后的两个人出现了，他们的任务就是以双天门的名号震慑宵小。

    在神昆和两教的安排下，他们巧合的认识了难言，并负责暗中保护。

    可惜本事还没学会，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

    听着明莲说完这些事情，阿休和鬼萌萌都惊呆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大局，神昆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双天门的震慑根本就是虚的，谁都看得出来，可是神昆也不是傻子，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也就越多，现在阿休更加困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