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酝酿中的风暴
虽然说王建成做的AI在现阶段并没有多大用处，陈念还是把它留了下来，毕竟，人工训练也是需要时间的，自己有空的时候，可以帮王建成解决一些简单的问题。 另一方面，王建成现在使用的服务器是他自己租的服务器，算力低得可怜，陈念打算后续如果合适的话，就让星火专门划出一套服务器来给白泽提供算力，效率肯定要比王建成自己去搭建高得多。 对陈念的这个打算，王建成自然是求之不得----他隐约能感觉到陈念身份的不一般，也相信他能解决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 至于会不会被陈念抢走成果？ 这个问题，他甚至根本就没有考虑过。 这样的信任，大概从玉井01刚诞生的时候就已经建立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削减半分。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几人也终于按照预定的行程开始了所谓的“旅行计划”，对陈念来说，这倒是一份相当新奇的体验。 毕竟，仔细算起来，他这一辈子，还真就没有正儿八经地旅游过。 上一次到海南是跟陈果在一起，与其说那是旅游，到不如说是某种意义上的强制休息。 工作是放下了，可也愉快不到哪里去。 而这一次就不一样了，队伍里面全是年轻人，起码在吃喝玩乐上，还是能找到共同点的。 不过，对陈念的安保措施丝毫没有放松，无论走到哪里，几人的背后总是有一些并不露面的保卫人员在暗中观察。 王建成对此很不解----他并没有真正看到那些训练有素的专员，他只是觉得，好像走到哪里，都觉得有人盯着。 这种感受他说了好几次，但与之相对的，乔麦、包括李想都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 这种敏锐的直觉让陈念大为惊讶，不过仔细想想，王建成似乎一直都是一个直觉型的研究者。 能做到这一点，倒也并不出奇。 一路看完了熊猫，爬过了青城山，四人终于到了行程的最后一站，都江堰。 看着眼前完美无缺的庞大设施，陈念不由得有些感慨。 在他的上一世，这里也曾经因为那场大地震而出现断裂破损，后来还是通过人工灌浆的方式修复的。 而现在，这一步被省去了----它仍然像过去的千年时间一样坚固、高效。 站在观景台上，几人在一旁蹭着听其他跟团导游的介绍。 虽然对这座大型水利工程早就有所了解，但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信息，还是别有一番风味。 “......都江堰水利工程距今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但直到今天，它仍然在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无论是自动排沙、自动分流、灌溉、防洪.......它的作用都不可忽视。” “到去年，根据统计，都江堰灌溉面积达到66.87万公顷，灌溉区域已达40余县，哪怕相比一些现代化的水利工程，也丝毫不逊色......” “所以现在你们为什么不造同类的水利工程了？” 说到这里，旅行团的队伍里突然有人开口问道。 陈念被那人奇怪的口音吸引，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到的居然是一张明显不是华夏人的面孔。 导游明显愣了一愣。 他没料到会有这么一问----这不扯犊子吗？ 都江堰再强，那也是基于千年以前的技术建造的有局限性的水利设施，在可以使用更先进的技术的前提下，谁还造这玩意儿啊？ 于是，他回答道： “我们现在确实不再建造同类的水利工程了，但我们建造了更大、更先进的东西。” “三峡工程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依靠三峡工程，我们.......” “可我听说，三峡工程给沿岸人民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他们被迫背井离乡，甚至还得不到应有的补偿.......” 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回过味来了。 感情这小子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不仅是导游自己，旅行团里的其他人也对说话的白人怒目而视，后者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在这种场合发表这样的言论有些不妥，于是赶紧说道： “别误会，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是刚刚来到华夏，想要验证一些我听到的传言罢了......” “你以后会看到的，如果你真正站在我们的立场上去看的话。” 导游也懒得跟他纠缠，只是敷衍地回答了一句，便继续开始他的介绍。 而在一旁，陈念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他故意落在乔麦和王建成的身后，对寸步不离的李想说道： “这小子有点不太对劲啊，中文说的那么好，上来就提敏感问题，他是训练过头了没收住吧？” 李想微微点头，回答道： “看着像，我让人查一查他----最近这方面的局势确实有点严峻，新进来的人太多了。” “你说那些项目合作的科研人员？参加含能材料会议的那些？” “不止。” 李想压低了声音，开口道： “你也知道，我们最近在跟老美抢人，为了应对他们的移民政策，我们在很多方面都放宽了限制。” “也就是因为限制放开，进来的人里面掺了不少沙子。” “要把这些沙子筛出去，还真没那么容易......” 听到李想的话，陈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思索片刻后，他开口说道： “恐怕不只是掺了沙子那么简单。” “有可能，进来的这一批人，只要跟老美有关的，全部都是成分不纯的。” “毕竟，涉及到两国之间的较量，没有任何人可以独善其身。” “我们自己的人往那边去，不是也有相当一部分是带着任务的吗？” “你们好好查一查，底线是不能让他们跟星火发生直接关联----现在这种情况，在路上就能撞见这样的人，估计形势已经相当紧张了。” “那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李想连忙摆手，回答道： “今天遇上了，一方面是巧合，一方面成都确实是他们的传统根据地，力度大点是正常的。” “放心吧，在基本盘上，我们的问题还是不大的.......” 听到李想的话，陈念稍稍放下心来。 但隐约之间，他却仍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究其根本，还是老美最近表现得太过“安静”了。 虽然确实有制裁的动作，但却没有引发太大的波澜。 而“掺沙子”的动作更是如此，甚至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 这很不正常----他们一旦下手，就肯定会是下死手，怎么可能点到为止？ 一定有什么事情，是己方还没有预料到的。 甚至也许，这将会成为己方近期内的一场重大危机。 一场必须要做好准备，否则就将会输掉所有前期建立起来的优势的危机....... ...... 结束了一天的行程，陈念回到了自己在成飞的办公室。 他没有跟王建成两人住在一起----虽然房间肯定是够的，但是在他们面前，自己想做的一些工作不能做，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的。 所以，他也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拒绝了王建成的挽留----这小子对AI的兴趣正在高峰期，恨不得一天24小时拉着陈念讨论逻辑，哪怕是在景点游玩的时候，也时不时冒出几个点子来。 要不是有保密要求，他估计就跟着陈念去住办公室了。 对他的表现，陈念也是哭笑不得，只好答应他抽一天时间专门聊这个，他才算是安定下来。 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陈念看了一眼时间，一个电话把陈果叫了过来，刚一见面，他便直截了当地问道： “最近整体局势怎么样？” “整体局势？你指的是哪个部分？” 陈果疑惑地问道。 “所有的，包括技术、宏观形势、项目进度、星火内部的关键动作，等等等等。” 听到陈念的话，陈果略微皱起了眉头，回答道： “要说太特别的信息，目前暂时没有发现。” “技术和项目上，各个核心项目都在有序进展，预算控制也没有问题，我们马上就要启动下年度预算，到时候会出个报告给你看。” “民发办那边，今年会采用一套新的核算体系，用效益增加值来衡量技术贡献，之前也跟伱汇报过了。” “从初稿来看，芯片、机械、新材料几个领域的技术贡献最大，也有比较多的成果，后续还会继续挖掘这几个领域的潜力。” “然后，全氮阴离子盐带来的效益增加比我们预想的要大一些，但恐怕泡沫比较多，我们会有意识地做一些引导和控制。” “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说到这里，陈果停顿了片刻，随后继续说道： “宏观形势方面，非洲基本趋于稳定，东亚、包括海上也没出问题，现在波动最大的应该是中东，你也知道，我们在iran有一些动作。” “但截止到目前，我们还没有遇到明显的阻力，整体来说是很顺利的。” “你不觉得太顺利了吗？” 陈念开口打断道： “从喀土穆危机解除到现在已经过去接近8个月了，但美方一直没有新的动作，这很不正常。” “制裁不算？” 陈果下意识地问道。 “显然不算，至少目前这种程度不能算。” “我总感觉，他们是在试探、布局，在我们能看到的手段背后，还有更险恶的阴谋。”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根本看不透他们想要做什么，他们的手段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迷惑性太强了.......” 话说到这里，陈果的心里也开始有种不安的感觉。 确实，就像陈念所说的一样，这段时间，我们所面临的压力，确实有点低的不正常。 原本步步紧逼的对手，在几次失利之后，居然直接摆烂了？ 而且，摆烂的时间还接近一年，过程中只拿出了一些软性的对抗手段？ 这确实太反常了。 要知道，对抗是永远不可能降温的，一旦开启，就只能变得越来越激烈、越来越紧张。 如果发现对手有放松的趋势，那么很可能，他们不是收手，而是在“收回拳头”，酝酿着下一次更凶猛的出击....... 想到这里，陈果皱起了眉头。 沉吟片刻后，他开口说道： “这个情况.......我们不能立刻断言说有问题，我需要上报讨论之后，再给你一个反馈。” “不过从我个人来看，你的担忧，我也能感受到。” “这就像是一条老是咬人的狗，他突然不咬了，甚至连叫都不怎么叫了........说起来，真的有点渗人。” “是吧？我觉得很渗人。” 陈念叹了口气，实际上，在说出自己的判断之前，他很担心陈果会觉得自己小题大做。 毕竟，在一些人看来，这样的平静不是风险，反而就是华夏好不容易赢来的喘息时间。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绝对不可能...... 想到这里，他看向一旁的李想，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你还是上心一下，利用一下你在情报体系的优势，跟上面讨论讨论。” “也许最终的结论是没有风险，但我们至少要有一个提前的准备。” “很多事情，就是有备无患。” “等真出了事再去应对，那就有些措手不及了........” “明白，我来安排。” 李想果断回答道。 陈念点了点头，向后靠倒在椅子上，没有再说话。 他愣愣地看着天花板，脑中不断有纷乱的念头闪过。 人才争夺。 掺沙子。 舆论攻势降级。 实体清单。 技术壁垒。 军事收缩。 战略竞赛放缓。 同盟关系弱化...... ...... 这一系列的情况，看着那么熟悉，但似乎又极为陌生。 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 陈念隐约觉得自己抓住了一丝线索，那线索确实来自他前世的经验。 但这一丝线索所提示的东西，却还没有完全显露出轮廓。 也许，自己能做的，也只是进一步强化技术的优势，提高己方的抗风险能力了。 096项目必须要加速。 它将要成为，未来混乱的局势中，最后的定海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