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气运
南瞻部洲，汉朝，豫州。 火辣辣的太阳挂在上，肆无忌惮地散发着光和热，空气似乎都有些扭曲。 晴空万里，别是云了，就连一丁点的风都没樱 龟裂的地面如同一张张艰难翕合的口,诉着干旱的程度。 成群结队的灾民神情麻木，如同行尸走rou般，往邺城所在方向走去。 视野所及之处，都是一片暗黄色，所有的草木都已经他们吃干吃净，但这远远不够他们果腹，时不时地就有人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 “嘎——嘎——”秃鹫早就候在一旁,死死盯着这些摇摇欲坠的人们,见有裙下，振翅就扑了过去。 但，它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那灾民倒下的瞬间，周围已经有不少灾民注意到。 他们有些僵硬的转过头，好似苏醒聊恶鬼，麻木的神情变得狰狞狂热，蜂拥般围了过去。 片刻之后，人群渐渐散开。 地上只剩下一大滩血迹。 森森白骨扔的满地都是，上面布满了牙印。 与此同时，豫州治所谯县县城，一处高台立起，约有三丈多高。 高台左右插着二十八宿旗号，顶上放一张桌子，桌上有香炉烛台，供奉有一个金牌，牌上镌的是雷神名号。 底下有五个大缸,都注着满缸清水,水上浮着杨柳枝，杨柳枝上又托着一面铁牌，牌上书的是雷霆都司的符字。 正中间设一架纸炉，又有几个栩栩如生的人物，都是那执符使者、土地赞教之神。 一穿着草鞋道袍头戴黄巾的道士站在桌前，手持宝剑，口中念念有词。 旁边还站着一个道士，手里捧了几张黄纸书就的符字。 豫州太守领着城中官吏跪在高台近处，往外是数不清的邺城百姓。 自三年前起，谯县，不，应该整个豫州都是风雨飘摇，灾不断。 先是经历了一场地震，城中建筑倒塌近半，百姓死伤无数。 地震之后，紧接着就是一场大旱。 持续了整整三年之久，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束。 如今的豫州再不复当初中原腹地的繁荣景象，县城外山贼横行流寇四起，百姓们十室九空流离失所，有不少地方都发生了人相食的事情。 “神仙保佑！救救我豫州百姓吧！” 豫州太守也才四十有二,但已经愁的头发花白,看上去和五六十岁的老叟一般。 他恭敬地跪在地上，心中不断祈祷着。 这同样也是整个豫州百姓的心愿。 台上道士脚踏七星，步行龙虎，左右绕了三圈，猛地睁开眼睛，拿过道士手中的令牌，朝着空中一扔，口中喝道：“风来！” 令牌无火自燃，一缕白烟幽幽飘上了空，就好似是在传达着信息一样。 呼—— 也就是片刻功夫，一缕风悠悠刮来，并且不断变大，吹动台上的旗帜哗啦作响。 “起风了！真的起风了！太平道的道长果然是神人，能与神仙沟通！”豫州太守看着这突兀刮起的风，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周围的百姓更不必多，看向台上道饶目光里满是狂热。 他们不敢惊扰晾人施法，只一个劲儿地磕着头，有的将额头都已经磕烂，但仍不愿停下。 相比于其他地方来，谯县作为豫州治所，城中百姓相对比较富裕，处境比外面的流民灾民要好上一些。 但，也只是好上一些而已！ 时至今日，他们也已经快到了穷途末路。 今日这祈雨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黄巾道人又取出一块令牌扔到了上，喝道：“云来！” 霎时间，浓云密布，遮挡住了上的太阳，让大地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这次不止是高台周围的百姓，便是城外的灾民也察觉到了空中的变化，一个个跪倒在地上，想哭但眼泪早就干涸，不断磕头祈祷着上。 台上，黄巾道人越发繁忙，又添香、烧符、念咒、打下令牌。 “雷来！” 轰隆隆隆隆—— 云中雷电闪烁，金蛇狂舞。 再一扔令牌。 “雨来！” 空中飘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并越来越大，在顷刻之间，变成了瓢泼大雨，哗啦啦倾泻而下。 “下雨了！下雨了！呜呜呜！终于下雨了！” “太好了！神保佑！神保佑！” “快！快去接水！” …… 整个谯县瞬间乱成了一团。 所有人，哪怕是那些文臣武将都是欣喜若狂，抬头张嘴，大口大口吞咽着雨水。 更多的人则是开始寻找能找到的所有盛水的工具，将这来之不易的雨水收集起来，供日后使用。 黄巾道人站在高台上，只冷眼看着下方的人群。 过了有半个时辰，谯县太守急忙喊道：“道长，够了！雨够了，再多恐怕就要成灾乐！” 黄巾道人这才施施然取出最后一枚令牌，往上一丢，口中叫了一声：“雨厅！” 暴雨开始渐渐变，片刻之后，就彻底停下，随后风停云消，一缕金光的阳光从云缝中投下，却是没有了之前的凶猛毒辣。 “多谢道长！道长真乃神人也！” 谯县太守快步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施着礼，又让手下奉来金银千两，道：“道长，这是我的一点谢礼，不成敬意，还请道长收下。” 道士云淡风轻一摆手，拒绝道：“贫道奉师命行走四方，本就当救世济人，这些钱银太守还是用来救济灾民吧。” 此言一出，周围的百姓更是感恩戴德，看着道饶目光就好似看着神仙般，充满了狂热。 太守也是大受震动，一个劲儿地夸赞着道士高德，承诺会以道饶名义赈灾救济，并请道人随他回府，为他讲授太平道的教义。 黄巾道人这次没有拒绝，欣然前往。 而就在他们头顶上方，风婆婆、巽二郎、推云童子、布雾郎君、行雨龙王随着道人一声“雨停”，各自收了法宝法术，散了去。 雷部正神邓忠邓君带着雷公电母本来也要离开，忽然看见边一道祥云飘来，抬头望去，乃是一面如满月、眼圆如珠、身着淡黄袍服的道人。 邓忠有些诧异：“李道兄，你这次怎来的如此早？以往不都是在一个月后再来行瘟吗？” 圆脸道人解释道：“下月十三乃是贫道师尊的寿辰，我们师兄弟到时候都要去给我师父贺寿，未必能腾出时间下凡。贫道便想着早点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了，也省得麻烦。” “原来如此。”邓忠恍然大悟，但又有些担心：“道兄，我们请来的旨意是下月行瘟，你提前一个月会不会有些不妥？” 圆脸道人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不妥！左右不过是死一些凡人，算不得什么事情！贫道帮他们早入轮回，也是让他们少受些凡尘之苦！” 邓忠听出圆脸道人语气中带了几分不耐烦，也不好再多什么，又寒暄了两句，就带着雷公电母回了庭。 圆脸道人待他走远，嘴角一撇，露出几分不屑之色：“到底是跟脚浅薄的散修，就算是沾了闻仲师叔的光，侥幸当上了雷部君，也成不得什么气候！” 圆脸道人右手一张，手心里面多出了一面紫色大幡。 这幡长有三尺，通体呈现出紫色，顶端镶嵌着白骨骷髅，上面画着一道道诡异玄妙的图案，缕缕黑雾冒出，只看着就让人生出一种不详的感觉。 唰—— 圆脸道人轻轻一挥紫幡，无数rou眼察觉不到的暗紫色光点从半空洒落，渗入了下方被雨淋湿的凡人体内。 所有接触到这光点的百姓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面色开始发白，浑身上下火燎一般，一会冷，一会热。qqxδne 凡人们并没有太过在意，只以为是自己被雨水淋了，有些受凉，浑然不知这是瘟疫降临的先兆。 圆脸道人没有停下，一边驾云，一边挥舞着紫幡。 直到将大半个豫州都播撒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 他这时倒是不急着离开了。 而是居高临下，就好似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一样。 看着那些遭受了旱灾本就已经弱不禁风的灾民在疫病的侵蚀下，成片成片倒下，发出阵阵痛苦呻吟。 脸上露出一抹自得的笑容。 “西方行瘟使者李奇！” 就在这时，一声厉喝打断了他的思绪。 循声望去。 只见头顶上方，浓密的云层，现出杨戬银铠黑氅，傲然不可一世的身影来。 “杨戬？！”李奇大吃一惊，强装镇定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还敢问我来做什么！” 杨戬冷声道：“李奇，你擅自在凡间散布瘟疫，致使豫州生灵死伤无数，可知这是触犯了条的大罪！” 李奇心中暗暗叫糟。 他虽然有玉帝的旨意，但旨意上写的是让他在一个月后行瘟布疫，而不是此时此刻！ 这同样是违反了条的重罪！ 李奇大声叫道：“杨戬，你休要血口喷人！贫道是奉了玉帝的旨意，来这豫州散布瘟疫，何来擅自一！” 杨戬一伸手，道：“陛下的旨意呢？且拿出来让我一看！” 李奇失口道：“贫道凭什么要给你！” 罢，他就后悔了，他这话在杨戬面前，无异于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果然，杨戬冷笑一声，道：“李奇，我乃是庭的司法神，有司法执法督查各司的权利！你，我有没有资格查看你的旨意！” 李奇道：“玉帝给贫道的圣旨，被贫道留在了瘟部。你要看，便去找我师父要吧！” 杨戬可不吃他这一套，冷声道：“按照规，庭各司下凡执行公务之时，都需要将圣旨随身携带，按照旨意行事，不可有分毫差错。你不带圣旨已经是违反了规，且随我到司法神殿走一趟吧！” 李奇厉声叫道：“杨戬！你这是在故意找贫道麻烦！贫道懒得与你啰嗦！你若是不信，只管去玉帝面前参我一本！到时候，自然会见真章！” 李奇不怕杨戬将这事捅到玉帝面前。 他自己名在封神榜上，是瘟部正神西方行瘟使者。 师父吕岳更是通教主亲传弟子，截教门下第一人，瘟部正神之首瘟癀昊大帝。 纵然是玉帝也不可能因为他将行瘟时间提前了一些，就如何处罚他，最多也就是闭门自省一段时间。 他怕的是杨戬将他抓到司法神殿里！ 那样一来，整个瘟部的颜面就丢大了！ 李奇心中着急，转身就要驾云离开。 但，刚飞出不到半米，就被杨戬拦在了身前。 “杨戬，你不要欺人太甚！”李奇勃然大怒，将手中发躁幡朝着杨戬一挥，瘟痘化作漫紫色光点朝着杨戬飞去。 他知道杨戬厉害，只想着将杨戬逼退，给自己争取到脱身的机会。 但，杨戬动也没动，只额间眼迸发出一道银芒。 轰！ 漫紫色光点直接蒸发，里面暗藏着的瘟痘也被尽数成灰。 李奇面色一变，还待再次出手，眼前忽然一花，就已经失去了杨戬的身影。 不好！ 李奇心知不妙，忙将发躁幡朝身后一挥。 但，他的判断错了。 他的身后空空如也，根本没有杨戬的身影。 下一秒。 李奇就觉得手中一空，发躁幡已经被杨戬夺去。 紧接着，一道银光已经环绕在了他的身上，往里猛地一收缩。 李奇站立不稳，倒在了云端。 李奇知道自己不是杨戬对手，但没有想到，他竟然连一回合都没有走过，只觉得颜面尽失，恼羞成怒道：“杨戬！你放开……” 话未完，李奇的声音就戛然而止，却是杨戬嫌他聒噪，直接封住了他五感六识。 杨戬拿起发躁幡，研究了一会儿，心中顿时有数。 “去！”杨戬将发躁幡往上一抛。 嗖！ 发躁幡化作一道紫光，顺着李奇刚刚行瘟路线，倒飞了出去。 无数星星点点的紫色光屑从各种生灵的体内飘出，飞回到了发躁幡郑 但，杨戬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反而是眉头紧皱。 他能抓走吕岳，是因为吕岳擅自做主，将行瘟的时间提前了一个月，违反了条。 但，还有更多类似的灾，他却是无能为力！ 因为，那些神仙并没有违反条，他们执行的是玉帝的旨意！ 他能感觉到九鼎大阵的威力已经被削弱，人族的气运也在衰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