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事情始末
李安然目光注视惩恶簿上那头板角青牛图像，脑海中浮现出了青牛精的生平来。 南瞻部洲。 陈国苦县。 时值春秋末年，天下大乱，太上圣人在凡间的化身老子欲辞官归隐，因年老体衰，不适合骑乘马匹，遂挑选了一头板角青牛充当代步工具。 老子一路西行，云游诸国，每到一处地方，就会开坛讲道。 板角青牛久在老子身边，听得多了，就渐渐诞生出了灵智。 等到老子西出函谷，应关令尹喜之请著《道德经》，引得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紫气东来三万里。 板角青牛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又有背负太上圣人的功德在身。 只一夜之间，它就从一头刚刚诞生出灵智的青牛精变成了一个真仙境界的妖仙，跟脚也从普普通通的凡兽脱胎换骨成了不逊色于先天生灵的异兽独角兕。 等到老子功德圆满回归真我，青牛精也跟着鸡犬升天，一同来到了太上圣人的大罗宫八景宫中。 “这就是大罗宫八景宫吗？”李安然睁大了眼睛。 青牛精是惩恶簿所有犯人当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到过圣人道场、见过圣人真面目的！ 李安然心里无比好奇，仔细地看着八景宫中的胜景。 只见重重楼阁殿宇，处处仙草奇葩，一道道紫气缭绕，一缕缕氤氲升腾，隐约间可以能听到大道之音回荡。 在这种地方，哪怕是不修行，修为也会在不知不觉间得到提升。 而当青牛精的生平往前推进，李安然的目光离开八景宫之后。 他就再也回忆不起八景宫的具体模样，只剩下一个八景宫不愧是圣人道场的模糊印象。 至于说太上圣人…… 没有看到！ 当青牛精的生平来到他面见太上圣人时，画面当中就好似是出现了一大片扭曲的马赛克，别说是圣人相貌了，就连圣人的身形轮廓都看不到！ 而哪怕是太上圣人在凡间的化身老子，他也只能记住对方的相貌，却无法描述出来，甚至都无法回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还能听到圣人开坛讲道的声音！ 青牛精在八景宫中只待不到一百年。 但，他运气很好。 太上圣人每八十一年开坛讲道一次，他这一百年来，却是恰好听了两次！ 也就是这两次讲道，让青牛精领悟了契合自身的功法，修为也从真仙一路突破到了太乙金仙！ “圣人就是最大的机缘啊！”李安然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他有系统金手指在身，从凡人突破到金仙境界，也用了两百多年时间。 青牛精只懵懵懂懂听了圣人三次讲道，就从凡间的一头青牛突破到了太乙金仙境界。 只能说，圣人之威，恐怖如斯！ 不过从现在起，这机缘就归他了！ “青牛精要在天牢关够百年，我以后想听多少遍就听多少遍，不急于一时！” 李安然强压着自己听道的冲动，继续往下看着青牛精的生平。 等到众圣随道祖离开三界之后，青牛精就跟着太上老君去了离恨天兜率宫。 自那之后，青牛精都呆在兜率宫中，吃的是仙草灵果，喝的是玉液琼浆，又有牧牛童子在旁伺候，日子过的逍遥自在，但修为也再没有大的突破。 近万年时间，也不过是从初入太乙提升到了太乙金仙六重。 时间很快就到了猴子大闹天宫前后。 牧牛童子，也就是汉钟离的前身，好打赌好热闹喜欢打听小道消息，猴子的事情他自然是不会放过。 打听之后，他还喜欢讲给金银童子听。 青牛精在一旁打瞌睡的时候，也跟着听了一耳朵。 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青牛精看来，兜率宫在三十三天的离恨天中，猴子再怎么闹腾，也闹腾不到这个地方。 他对猴子唯一的一点兴趣，来自于猴子赢了哪吒。 青牛精喜静不喜动，但修炼了这么久，难免会好奇自己的实力如何，和三界中的其他神仙相比又如何。 哪吒在封神浩劫之后，是天庭当之无愧的第一战神。 青牛精听多了牧牛童子给金银童子吹嘘哪吒降妖除魔的故事，对哪吒的印象十分深刻—— 这也是他会点名要和哪吒交手的原因！ 此时，听说一个凡间的妖仙赢了哪吒，扬名三界，他也不免有些心痒痒，升起些一朝成名天下知的念头。 再之后，就是猴子大闹蟠桃会，醉醺醺来到兜率宫偷吃金丹。 彼时，青牛精就在后殿牛棚当中睡觉，也听到了炼丹房的一些动静，但并没有在意。 太上老君炼丹成功率极高，但也并非是次次都那么顺利，偶尔闹出些意外动静，也很正常。 直到太上老君回来之后，将金银童子狠狠教训了一顿，他才知道猴子竟然将炼丹房里的丹药像吃炒豆一样吃光了！ 青牛精直接呆住了。 太上老君炼的仙丹种类众多，作用各异，五行也不相同，猴子就这么囫囵吃下去，竟然没被互相冲撞的药力撑死，实在是匪夷所思！ 同时，也有些懊恼自己当时为什么不上去看看，说不定就能和猴子比试一下武艺。 李安然的注意力，则在太上老君身上。 他不知道猴子看守蟠桃园大闹天宫是不是玉帝和如来的算计，但这里面绝对没有太上老君参与！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太上老君得知丹药全被猴子霍霍时，那极致的心疼震怒和气急败坏！ 也看见太上老君脸色铁青，杀气腾腾，和他平日里清心寡欲仙风道骨的模样完全不同。 再之后，就是太上老君用金刚琢将猴子砸翻，又在刀枪剑戟雷霆斧钺都杀不死猴子之后，请旨将猴子装进炼丹炉里，炼化成灰。 青牛精在后殿没有上前，但也看见，猴子的琵琶骨被太上老君用法器洞穿，一身法力神魂都被封印，押进了专门用来炼器的八卦炉中。 太上老君这是铁了心要将猴子挫骨扬灰！ 青牛精看在眼里，觉得猴子这次是在劫难逃。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七七四十九天之后，猴子竟然没有死，还推翻了八卦炉，熊熊燃烧的六丁之火直接将大殿烧成了一片火海。 “大罗金仙？！”李安然看着浑身金焰熊熊燃烧的猴子，有些诧异。 猴子跳出八卦炉后，一身滔天法力没有丝毫收敛，肆无忌惮地外放出来。 很明显的，那已经超出了太乙金仙的境界，达到了大罗金仙之境！ 但，他百年前在五行山的时候，见过猴子奋力挣扎，那时候猴子展现出来的修为只是太乙金仙！ 李安然略一思忖，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原因，露出了恍然之色。 “难怪如来不直接动手，要使计将猴子骗进掌心当中，将他压在五行山下！” 猴子跳出八卦炉，相当于是度过了一次死劫，正是“时来天地皆同力”，气运如虹。 如来实力虽然在猴子之上，但也不得不避其锋芒，选择了用赌斗的方式摆了猴子一道，将猴子的上升之势强行截断，更是反手一巴掌将猴子拍到了地底。 猴子不仅失去了自由被镇压在了五行山下，气运大跌，修为也从大罗金仙跌落回了太乙金仙。 之后，如来又让土地揭谛用铜丸铁汁消磨猴子的心气野性。 猴子心气渐失，气运也随之继续衰落。 正应了那句“运去英雄不自由”！ 青牛精也看出了猴子大罗金仙的实力，果断缩回了后殿当中，只当是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 之后，烧火道童被太上老君迁怒，打下凡间，去火焰山当了土地。 青牛精则安然无事，继续过着自己逍遥自在的快活日子。 直到两百多年前。 太上老君骑着青牛前去灵山参加盂兰盆会，途径西牛贺洲南部，发现此处有一婆罗门教，在某些凡人国度中的声望竟是不比佛门差。 太上老君当时就动了心思，想用这婆罗门教来给灵山制造一些麻烦，牵制下佛教的发展速度。 一番考量之后，太上老君决定把这事情交给青牛精。 青牛精性子喜静不喜动，但事关玄门道教，又是太上老君吩咐，它自然是应了下来。 这才有了后来的青牛精被铁拐李丑陋的面目“惊吓”，挣脱缰绳逃下凡间一事。 青牛精消失的两百年，都在西牛贺洲南部，混迹在婆罗门教，帮助婆罗门教传播信仰，与佛门争夺信徒。 婆罗门教本身乃是三位先天生灵所创的教派，诞生于西牛贺洲南部，传承有数万年之久，可以说是根深蒂固。 它与佛门的教义信徒之争也是由来已久。 无天从佛教大护法紧那罗堕落成魔罗，就是三万年前奉佛祖优婆罗陀之命，前去西牛贺洲南部传教的缘故。 玄门以前是一家独大，眼皮里只勉强能放下一个西方教，这才没有注意过这个婆罗门教。 此时，为了给灵山找些麻烦，青牛精主动加入了婆罗门教，全力帮助婆罗门教传播教义发展信徒。 因为婆罗门教三相神中的毗湿奴乃是先天牛神，青牛精很容易就得到了重用，又凭借着自身的能力，一路水涨船高。 等它假死从婆罗门教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毗湿奴麾下数得着的神灵。 而它这一番cao作，效果也十分显著。 原本，婆罗门教已经被灵山步步蚕食，势力范围已经从遍布整个西牛贺洲南部，缩小到了只剩下最南边的一些小国。 在青牛精以及背后玄门的支持之下，婆罗门教有了起死回生的效果，势力再次向外扩张，给灵山添了不少麻烦。 不过，青牛精也因此被灵山给盯上了。 青牛精在察觉到危险之后，果断选择了假死逃脱，顺便激化了佛门和婆罗门教的矛盾。 随后，就在西牛贺洲北部找了一个小国当起了国王，又故意暴露自己身份，引来了铁拐李的注意。 青牛精本来是准备直接跟着铁拐李回去的，但因为铁拐李出言不逊，改变了主意，出手教训了他一顿。 这才有了李靖奉旨下凡擒妖一事。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李安然总算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搞清楚了。 看着青牛精生平当中的婆罗门教，他不由想到了前世的阿三国。 不过，这方世界和前世蓝星有很大不同，婆罗门教和前世的婆罗门教很像，但却不能同等待之。 婆罗门教奉为主神的三个先天生灵，在太上老君的评价当中，都是大罗金仙境界的旁门修士，实力虽然比不得玄门正宗，但也颇有几分奇特之处。 在加上，他们麾下还有数个太乙金仙、十多个金仙以及数十个玄仙。 这实力虽然比不上玄门和灵山，但也妥妥的是一方霸主。 灵山也担心婆罗门教会鱼死网破，也就没有用强，而是选择了一手萝卜一手大棒，想要将婆罗门教从上到下整体度化到佛门当中。 但，显然还没做到。 将一切理清之后，李安然重新打开了青牛精的生平。 在青牛精的生平当中，最有价值的莫过于三次圣人讲道，更准确点来说，是一次圣人凡间化身老子著就《道德经》和两次太上圣人讲道。 《道德经》并非是修炼功法，甚至可以说和修炼毫无关系。 但，它却阐述了太上圣人对天道、大道、人道的认知，可以说是直指本源，远比一切功法都要珍贵的多。 不过，想要参悟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安然深知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并没有急着去看《道德经》。 老子一路西行，每到一处地方，都会给人讲道，内容一脉相承，又都有新的变化。 这其实就是老子在思考完善自己所领悟的道的过程。 也是《道德经》从初具雏形到一步步完善再到著书成文的过程。 而青牛精的生平当中，恰好包含了这些内容！ 李安然深吸一口气，盘膝而坐，清空了所有杂念。 跟着老子的思路和步伐，一点点参悟着天道、大道、人道的根本和差异。 时间，在这种时候过得很快很快。 只一晃，半年时间就过去了。 这半年时间，李安然什么都没有做，只一遍遍查看着青牛精的生平。 他也没有贪多，每次都只到老子在函谷关著成《道德经》而止，没有急着去听太上圣人那两次讲道。 终于，他感觉自己对道的领悟已经达到了一定境界。 是时候，翻看《道德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