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兵进永川
整编工作的完成使得整个卫所军的指挥体系变得更规范，且各部分的职能变得更明确。 接下来卫所军的工作便是制定训练条例，确定训练方法，但时间不等人，永川赵家家主和朱胜的到来让陈华清不得不中止即将开始的工作。 赵家家主赶到重庆卫的时候极其狼狈，差点被四处巡逻的卫所军给当成流寇给抓了。 费了好大功夫，赵家家主才说清楚自己的来意，卫所军听后把他带到石当面前。 在石当面前，赵家家主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并把永川陷入流寇之手的消息告诉了石当。 石当听后，摸了摸下巴，陈华清“祸水南引”的计划他是知道的，大股流寇南下永川、涪陵，把这两个地方原先的地方豪强给搅乱了，才方便卫所军进军这两个地方。但让石当想不到的是，永川三家也太废了，一天之内就把永川给丢了，真不知道他们以前是靠着什么震慑永川。 在陈华清的计划里，拿下永川和涪陵是年后的事，但现在永川已经陷落，年后再出兵有些迟了。 想到这，石当对赵家家主说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千户大人。” 赵家家主一见陈华清，就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起自己的悲惨遭遇。赵家家主是真的伤心，赵家的毁灭一下把他打进地狱，让他尝到了家破人亡的的滋味，要知道，在以前，都是他让别人家破人亡的。 陈华清的心越来越硬，比赵家更惨的事陈华清都见过不少，更别说现在这些事只是从赵家家主口中说出的。打断了赵家家主的哭诉后，陈华清直接问道：“永川现在怎么样了？” “大人，永川现在落入流寇之手，那些流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大人，你要为我们做主啊！”赵家家主抹了把眼泪道。 陈华清摊了摊手，有些无奈道：“赵老爷啊，流寇刚刚打过重庆卫，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们击退，现在我手下的人缺粮缺武器，还有不少受伤的，我实在爱莫能助啊。” 见赵家家主一脸怀疑的表情，陈华清指了指外面道：“赵老爷，你若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外面的人，那流寇是不是来过。” 赵家家主倒不是不信流寇打过重庆卫，他是不相信陈华清现在没有力量去打流寇。刚刚在重庆卫街上巡逻的卫所军和石当所在的卫所军军营，赵家家主都细细打量过了，重庆卫绝对有力量去打永川的的流寇。现在看来，眼前的这位千户大人，虽然年轻，但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不过，赵家家主混迹了这么多年，他不会和年轻人那样去用什么“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之类的话来说动陈华清，因为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些话。 “大人，您手下缺多少粮草、武器，我可以补上。”赵家家主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赵家不是毁于流寇了吗，你哪来的东西补上。”陈华清不相信道。 赵家家主狠了狠心道：“我们赵家在永川有大量良田，我愿献出来，充作大人的军费。” 陈华清听后冷笑一声道：“哼，你打得好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那些良田都是你赵家老一辈人侵吞的军户的家产，把别人的东西献出来，你也真有诚意！” 听了陈华清的话，赵家家主差点晕倒在地，自己也真是糊涂了，朝廷派来了新的千户，可不就是为了重建重庆卫，这清查田产是必做的事。在陈华清的眼里，整个永川的土地都是重庆卫的，没三家任何事。 “大人何必这样狠心！”赵家家主咬着牙说道。 陈华清不为所动，冷冷的说道：“朝廷派我来就是干这事的，你们永川三家这些年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让我出兵也可以，你必须拿出诚意来。”陈华清直接把话挑明了。 赵家家主握紧了拳头，显示出他此刻内心的愤怒。赵家在永川经营了两代人的时间，确实藏有一笔财产，数量还不少，但那是赵家用作东山再起的，赵家家主怎么可能给陈华清。 见赵家家主迟迟不说话，陈华清走到赵家家主身前，低声道：“快点做决定吧，流寇来去无踪，一旦迟了就找不到他们了。” 陈华清说完便离开了，留下赵家家主一人。 “报仇，还是东山再起？”赵家家主喃喃自语道。 陈华清离开后，径直赶到黄诚所在的档案室，他刚得到一个消息，朱胜来到重庆卫了。 一见朱胜，陈华清就上前打招呼道：“朱兄，有些日子没见了，可想死你了。” 朱胜也笑道：“陈老弟客气了，说得老哥我都不好意思了。” 两人又寒暄一阵后，朱胜说出了自己的来意：“老哥我这次来，是带着朱大人的命令来的。陈老弟，你可知川北发生了什么事？” 川北的事陈华清怎么不知道，甚至在某种程度上陈华清算是始作俑者。陈华清当然不会说出川北的事和自己有关，装作不知道：“朱兄，老弟这段时间一直忙着重庆卫的事，不知川北怎么了？” “唉，说来你可能不信，这川北乱了，流寇到处肆掠。现在官军都在重庆城和叛军对峙着，大人调不出多余的军队，只能让我来你陈老弟这儿看看。陈老弟，给我个准信，你能不能担此重任？”虽然朱胜说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强硬，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有一点，陈华清必须得出兵川北。 现在的卫所军各方面都在草创阶段，出兵川北，异地作战，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得来，陈华清自然不会答应，因此委婉的拒绝道：“朱兄，这重庆卫的情况你也知道，我来这满打满算才一个月时间，能练出什么兵来，况且这儿又缺粮又缺武器的，朱兄，我真的是无能为力啊。” “陈老弟，大人也不是说让你进川北剿灭流寇，只要控制住局势即可。”朱胜仍不松口。 见一般的理由无法说动朱胜，陈华清直接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朱兄，有一件事可能你不知道，永川已经被流寇攻陷了，那些流寇也是来自川北的。” “什么，你这儿也闹流寇！”朱胜真被吓住了，现在整个重庆大军云集，就等和盘踞在重庆城的叛军决战，没想到后方闹起了流寇，这可不是一个小问题。 “那你怎么没报上去！”朱胜很生气。 陈华清正色道：“朱兄，我没报上去是因为我相信我能控制住局势，现在重庆卫正在整编当中，一旦整编好了，我即刻南下，消灭流寇。” “需不需要支援？” “需要，现在重庆卫的卫所军武器不齐全，希望大人那边能支援一批武器。”末了陈华清加了一句，“如果有火器的话更好。” “火器不可能，那是大人的宝贝疙瘩。武器的话，你这边拨出一些人来，随我速速去成都城领武器，万不可让流寇成了气候。” “没问题。” 陈华清赶到石当的帐中，直接说道：“石当，拨出一个排的人来，随朱管家去领武器。” “是。” 朱胜走后，陈华清又接到报告，赵家家主要见自己。 陈华清见到赵家家主，差点吓一跳，就短短的一会功夫，赵家家主脸色发白，身子缩在了一起，就连头发都白了不少，很显然在陈华清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赵家家主心里有多煎熬。 “大人，我想好了，就现在这世道，我留着那些东西也很难振兴赵家，倒不如把东西拿出来给大人作军费。大人，我只有一个条件，就是把流寇都消灭干净！”说完后赵家家主咳嗽了两声。 “嗯。”陈华清很郑重的说道：“你放心，流寇一个也跑不掉，怎么说永川也在重庆卫的治下。” “那多谢大人了。”赵家家主又把自家财宝的藏埋地点告诉了陈华清，说完后便目光涣散的离开了。 看着赵家家主佝偻的背影，陈华清轻声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变成现在这样到底好不好，虽说那赵家家主在赵家被灭前干了不少“吃人”的事。 由于朱胜等人是轻装赶往成都城，速度很快，一顿饭的功夫就到了。见到朱燮元，朱胜把流寇占据永川的事说了一遍，朱燮元确实很震惊，不过在听到陈华清能控制住局势后，脸色缓了缓，说道：“武器库里还有不少武器，你带着人去拿，拿上后即刻赶往重庆卫，不得耽误！” “是。” 朱胜离开后，朱燮元叫来自己的亲兵，让他给身在前线的总兵杨愈懋传话：“抽调五百人，赶往南川（涪陵北面），防止流寇南下。若局势失控，直接北上，接管涪陵。” 朱燮元考虑事情向来全面，陈华清能控制住局势最好，若控制不住，还有南川的明军。 事情紧急，朱胜领到武器后，立刻马不停蹄的往重庆卫赶去。 重庆卫，陈华清已集结好卫所军，除了留一个连守卫重庆卫，其余所有卫所军准备出征。 广场上，陈华清看着下面站得整整齐齐的士兵，高声喊道：“士兵们，还有两天就过年了，我想大家都想在家里过这个年。” “但是，”陈华清又提高了声音，“在我们南边，曾经想打咱重庆卫的流寇打下了永川，或许还会打涪陵。也许有人会问，永川和涪陵关咱什么事？” 顿了顿，陈华清继续喊道：“我要说的是，怎么不关咱的事，流寇抢完了永川，抢完了涪陵，谁能肯定下面他们不来抢咱们重庆卫。” “士兵们，要让自己的家人过一个好年，就要把流寇消灭在永川，消灭在涪陵！” 这个时代没有扩音设备，陈华清的声音并不能让所有人听见，但站在队伍前排的各连连长、各排排长都听见了。 “在永川过年！” “在涪陵过年！” 情绪是相互感染的，连长、排长的声音很快就在整个队伍里响起。 “打到永川！” “消灭流寇！” “在涪陵过年！” 七百五十三人的喊声响彻整个重庆卫。 刚好在这时朱胜带着武器回来了，听见卫所军的喊声，不由赞道：“士气可战矣！” 石当让跟朱胜去的一个排归队，然后开始分发武器。 一切准备就绪后，陈华清向前一挥手，卫所军以班为编制依次离开广场，朝永川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