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绀碧大厦的门口是成群结队的保安，和密不透风的安检门。

    索性R给我们安排的身份没有引起怀疑，我们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草草办理完入住，我和杰克进到了56层的房间。

    房间里的奢华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德肖恩在来生的包房；只不过它们是两个极端，一个灰灰蒙蒙的，一个从里到外都透着金光。

    “嘿呦，V，这酒店，高端，大气，可不像我们在苏黎世住的。”

    “行了，杰克，别开玩笑了，专心起来。”耳机里传来R的声音。

    “我可是认真的，这酒店的酒吧看着不错。”杰克说：“额，哪天可以带米斯蒂来，我是说等我们干完这票。”

    “米斯蒂，你那个小女朋友？”

    “没错，V，等我们拿到钱，我就去找她求婚，到时候请你去参加我们的婚礼。哈哈！”

    “我会去的，放心，”我说：“但前提是我们把这票干好。”

    “好，好。我们现在要干嘛？”

    “找一个通风口，把机器人放进去，我们先解决酒店里的网狗。”R说。

    房间里只有一个通风口，连接着中央空调，被酒店藏在了电视后面。要打开这个通风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电视是焊死在墙上的，而且谁也不知道荒版有没有在通风口上做什么手脚——要不为什么他们要把它藏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

    “祈祷这些公司狗没变态到给电视上警报吧。”我跟杰克说。

    杰克看看我，相视一笑，我们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好吧好吧，我试试能不能把它弄开。”

    杰克撸起袖子，把手插进电视和墙的缝隙里，憋出了吃奶的劲。杰克喜欢健身，你可以清晰地从他的手臂上看出来结实的肌rou和富有美感的线条。在他的胳膊上，纹着他mama的脸；他一使劲，那张脸就笑起来了，他说这是mama对他努力的肯定和嘉奖。

    我没见过他mama，但我相信，那一定是个伟大的母亲。

    电视被杰克搬开了，墙后面露出了那一个通风口。

    “现在怎么干，还让我把它拆下来？”杰克有点得意，说话的时候还不时地偷偷展现一下自己的肌rou。

    “还是小心一点，谁知道公司狗在上面动了什么手脚。”我说。

    “要我说呀V，你谨慎过头了。”

    “V说得对，谨慎一点比较好。”R说：“V，你去启动一下机器人，我这边和它连上，做一个扫描。”

    “OK。”我启动了机器人，把它放在通风狗前面。

    “我这边已经连上了，”R说：“你把它放在那别动。”

    “要我说，V，这完全没必要...”

    “靠，红外扫描仪，最高级别的！”杰克的牢sao被R打断了：“一半的扫描器根本发现不了，幸亏我们这次用的是军用科技的高级货。”

    “额。”杰克挠挠头，显得有些尴尬。

    “靠，这帮公司狗，谁知道他们窃取了多少隐私。”

    夜之城的阴暗面在不断地刷新着我的想象。

    “V，你把机器人放到通风口上去。”R说。

    我照做了。

    机器人贴在了通风口上，闪烁着电光；渐渐地，有电磁短路的焦糊味从中散发出来；又过一会，整个通风口像是被震碎了一样，漏出了一个大洞。

    “好了，我给机器人调成了最大功率，扫描仪一下就被震碎了，他们一时半会不会发现。路也帮你们打开了，现在把机器人放进去就行。”R说。

    “真有你的，R。”杰克说。

    “那我们现在干嘛？”我问。

    “等着就行。”说完，R就挂掉了通讯。

    “嘿，V，你说咱们要不干脆在这睡一会。”

    “算了吧杰克，要睡你睡，我可不想把命丢在这。”

    我坐下来，静静思考这一天发生的事。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夜已经深了。街道上的霓虹灯管在大雨里闪烁着摇曳的光，让人精神恍惚。但是雇佣兵是不能睡觉的，起码现在不能，我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高档酒店、德拉曼专车，这些我以前从来没体验过。透过窗户往下看，一切都是那么小，那些穷人家的公寓楼，那些平时离我很远的豪车，在我看来都成了一个样子。

    不知道R那边怎么样了，我已经从管道里听不到机器人的声音，希望他一切顺利。杰克在我边上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时候还会笑笑，估计是在盘算着这单干完要去给他mama和米斯蒂买点什么吧。说真的，我现在有点理解杰克了，如果能过这样的生活，谁还愿意回到街头，回到破旧的公寓里呢？

    “V，杰克，”通讯装置里传来了R的声音：“搞定了，那个网狗被我烧死了。”

    “干的漂...”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靠！”R突然大喊道：“妈的，这大厦里有两个网狗，不在一个房间，我的IP被追踪了，我得先下线了，待会我想办法联系你们。”

    我们的通讯装置里传来了一阵忙音，随即是一个陌生的声音：“BOSS，01死了，我正在追踪对方黑客的IP地址。对，您不用担心，大厦内网不会有安全问题。”

    “你也听到了吗？”我问杰克。

    “嗯，是另一个网狗的声音？他为什么和我们在同一个区段？”

    “可能是追踪R的时候把自己的设备挂到这里了吧。”

    “谁在那里说话？”还是那个陌生的声音。

    我愣住了，大脑像被针扎了一下，一片空白。冷汗浸湿了我的全身。我刚才为什么没想到，如果我们能在这个区段上听到他讲话，他也一定能听到我们！是松懈了吗？

    “靠，V，他能听到我们说话。”

    “我他妈知道。”杰克真是蠢到家了，居然在这个时候还报出我的名字。

    “BOSS，这个区段上还有两个人，估计是黑客的同伙。对，可以查位置，已经查到了，在...额啊......”

    通讯装置的那头又是一阵忙音。

    “搞定了，”R的声音重新出现：“我给内网传了个病毒，把功率调到最高，把这个网狗也烧死了。供一个顶尖黑客几乎是天价。荒版也是真够有钱的，一个大厦的内网里面居然有两个，这我以前可从来没见过。哦对了，赖宣房间的安保系统已经被我搞定了，你们可以做电梯上去了，199层，上去就是。”

    “我们是直接上去吗？”我问。

    “对，”R说：“现在赖宣不在，整层都没有人，你们动作快一点，拿完东西就走。我追踪了赖宣的信号，他正在赶来的路上，已经离大厦很近了，你们得快。”

    “谢了，R。”

    事情准备的差不多，就差这临门一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