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纸犹香

    日子在书页翻飞中流逝，眨眼间又到了秋末。早上来到书摊时，街上早已人来人往，影儿拉开雨布，把前面摆杂志的书架移出书摊后，便在书桌前坐了下来。

    突然一位白发苍苍的耄耋老爷爷左手提了个菜篮子，右手用一把弯钩的伞做拐杖，弓着腰朝书摊走来，他戴着老花镜，面容看上去特慈祥。在书桌前，他停了下来，把菜篮子放地上，伞挂书架上，然后弯腰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胶袋，并从中拿出了三块饼干，放在影儿的手心里。影儿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在深圳这个地上掉一毛钱，也许没人捡的地方，三块饼干真的不算什么，但她想从爷爷奶奶手里接过零食应该是这种感觉的，尽管她从小没见过自己的爸爸奶奶。影儿站了起来，亲切的问：“阿公，要我帮你找书吗？”

    “我自己看看。”他转身走进书摊。

    影儿重新坐下来，把饼干包好，放进了书桌里。大约过了十分钟，老爷爷拿了两本书来到了书桌前，他把书递给影儿问道：“几块前？”影儿拿起翻看，这两本书都放那里快半年了，正准备当废纸处理，于是便笑着说：“四块。”老爷爷把一张五元的钞票递给她，收钱后影儿拿了张一元的给他。“不找了。”老爷爷摇摇手，把书放进菜篮子里，提着篮子，手住着伞，弓着腰，慢慢地朝松涛社区方向走去。影儿心里默默地念道：“这老爷爷是菩萨转世吗？”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影儿从书桌里拿出了饼干，清香顿时扑面而来，她从冰箱拿出一瓶牛奶，打开，然后习惯性地摊开了书本。正看得入迷时，忽然有人用带着闽语的普通说：“老板娘，借你两本书看。”影儿抬起头，只见一位面容和善，长得清瘦的，大约六十来岁长者正递书给自己。影儿马上站了起来，双手恭敬地接过书本，很惊讶地说：“谢谢！”心里暗想：竟然还有人借书给我看，这不有穷人借钱给富翁之嫌吗？呵呵！也许自己每天坐在书摊埋头看书，路人皆知。影儿有点自嘲的笑了笑，正想和他多说几句话，却见他转身踦上了自行车。影儿坐下，翻开厚厚的那本书，只见里面全是小巧，精致，漂亮的鼻烟壶的照片。在书店上班久了，你会发现每个人的欣赏水平是不一样的。欣赏水平高的人喜欢看内容丰富，有内涵的书；欣赏水平低的人也许就喜欢看花花绿绿的花草鸟木或漂亮的瓶瓶罐罐了。影儿微笑着随意翻看了几页，便把它放一边。顺手拿起了另一本书，《故纸犹香》，影儿瞬间被书名吸引住了。她迫不及待翻看了几页，便觉眼前一亮，像一道强光，瞬间把影儿蒙昧心灵照亮了。啊！旧书原来大有学问。旧书不仅仅是角落里的书，有的旧书比新书还贵，有的旧书还可以拍卖，有的旧书还是稀世珍宝，伟大的首都BJ还有旧书市场。想到此，她忽然觉得自己选择做旧书是正确的了，再也不觉得卖旧书和卖新书的人比起来上不了台面了。正如书上所说：如果新书店是城市的眼睛，那么旧书店就是城市的眉毛，缺了谁，面容都不会好看。想想自己，当大家都选择卖新书时，自己却傻乎乎的在街头卖起了旧书。现在想来，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多么正确。她把书重新翻到第一页，象个小学生一样，认真看起来：敬惜“字纸”，呵呵……

    也不知过了多久，影儿听到硬币碰撞书桌清脆的声音，抬头，见一位男青年拿了两本杂志，站在书桌对面，影儿随手拿了过袋子给他。“老板娘河边夜市，文化站的在查盗版书，你还不快点收摊。”

    “我就前面木板上的杂志是新拿的盗版书，他们要没收，就让他们拿好了。其它都是收来的旧书，他们不会要的。”影儿笑了笑。

    但过了一会儿，影儿还是走到木板书架上，把新拿的杂志收起来了，因为万一文化站的过来查书，看到了面子上过不去啊！虽然自己不认识他们，但她估计文化站的人可能都认识她。

    手里拿着杂志，无意中抬头，却见月亮正忙着占入云层，星星争先恐后的在天空闪耀。起风了，头顶的树叶正“啦啦啦！”欢唱。街边的路灯亮了，书摊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