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3月12日

    23点01分：

    空荡。但是继续受它庇护。

    青色草木，空中的雨水，隔空的一些面容，衣裳、颜色、姿态，都在荫凉我。看见生命是在跃动。有了反复升腾起的或者短暂或者经久一点的对于生的喜悦和激动。但是我在每一天里仍然厌倦和实行回避——我不要存在。

    答案不会有。【意义】是一个词语，包含住什么。漆黑最终的吞没是永远。我怕飞烟，我一边渴望寂灭的温柔拥抱。

    今天是新一年的3月12日，我是倒数着日期在过。因为害怕催缴欠款的信息传来。从看轻它，到被它绳锯，漫不经心、但是没法承受。

    到这里为止，我终于变作和他几乎一样的——无能的模样。

    老妈的三百六十五天是忙碌的，为我们。她看见的天地和我看见的不一样，她简单，但是她尽心尽力在过日子，无论情况怎么变化，她对未来一直是怀着希望。她对这个家倾尽全力。

    她的美好，我没有像。

    到2019年5月份，我才推得开那点似梦但实际痴妄的“愿想”，才知道活着首先得活着。

    无缝重围的人间，有庞大人口，任由个人飞烟。

    白天，我在店里。打理琐碎的时候，心里是反复的不甘心和羞耻。把自己推到这一步，不能融入社会，不能妥当一身，连累她到这一步。

    她说了，声名我不要，她要，文凭我不要，她要。

    许多年都过完了，我只是会沉溺在自己的愿想里面，同时厌恨，同时把她一人推给生活，我们都是这样。

    她现在在茶山采茶。每个季节，每个明天，她都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她全力以赴。我们绑缚她。

    我在店里。这样的安顿，确实让她安心了一些。她在等待我出嫁。

    我在白天打理便利店，我在夜晚把自己交回到书本、电影……看见他们，我知道我是活着，我知道人间有生命力。

    然后，我面对自己，我不想要我自己，我想要结束。我想念黑暗的温柔怀抱。我在害怕，我对着空房间呼喊，等不回一点世界的回声。

    就这样、一个人的时候，没有别人，没有人的声音，就可以安宁下来。

    您在您的时间河里，您安宁吗？您能告诉我那个叫做生命气息的东西……它是什么……

    我想要我自己。我想要从一开始就有保护、有知觉。

    我亏负她，我想要追悔。不是这样到灰飞烟灭，是产生生命活力。我不要我自己，我把自己变作负面、连累，我不要自己！

    为什么要在意外面。重围当中，没有幸免。

    为什么要渴望父亲的形象，不是拥有最好的母亲了吗？

    为什么喜欢它们，为什么不去像他们一样。

    ……

    19年7月，朋友介绍，我认识了他。

    他去年说要结婚的时候，我没有动心。今年，我想要有个小家庭。

    有时候，我在出租屋里做着饭菜的时候，对家庭的渴望加深了。有时候，想到我爸妈他们，想到每个家庭，想着社会大捆绑之下……我还是想要消失，这样就不会构成负累。

    他去年从部队转业，入职ND市公安局。

    我15年底从泉州师院退学。

    我还没有告诉他我没有文凭的事，也没有跟他说我是“乙肝大三阳”患者。

    他在问什么时候能结婚，我不能回答。我不能轻松地面对婚姻。

    他在问我什么时候要继续家教工作，我不能回答，体检这一关、文凭这一关，我过不去。

    他问我愿不愿意和他平淡一生，我不能回答，我亏负过多，现在的我需要也渴望金钱。

    我已经把自己推到这一步。

    我看见小孩，我心眼光亮。

    我看见小孩被裹挟进重围。

    我不愿意用自己的面貌去迎接未来的新生。

    我不愿意因为本能把新生拖到人间。

    曾老师，我解不下自己。因为不能热爱，不能顺从，最基本地存活于社会——这件事我做不到，重围没有缺口。我从来没有热爱。

    我解不下自己。从前天真的时候，不需要解释自己。后来一塌糊涂、不知所踪的时候，我不要自己。

    糊里糊涂造成后果，我负担不起了。一直以来的状况、心理，不能和家人说，也不能和师友说，我没有力气解决自己的过错、问题。

    曾老师，我想要外界的力量，从退学以后，过去四年多，我一直都想要。想要热爱，想要力气，现在想要正常地过下去——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多一点的亏欠。

    我想要您出现，我想要我自己……对不起，我打扰您，但是我要怎么办。

    我可以回去求学吗？我想要生命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