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足够的时间
“即使能明白肯定是我哪里做错了……” 杨云的声音在伦戈米尼亚德地底的生命之河中回荡，带着一丝无奈和困惑。他仰躺在泛着银光的河水中，头顶是稳固的岩石层，周围是静谧而神秘的地下空间。他的目光穿透昏暗，凝视着上方，似乎在试图透过岩石寻找答案：“不过上一次离开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么？” 杨云的话语中充满了回忆，声音中也透露出了一种对于突如其来变化的不解，仿佛是在和自己的思绪对话，也像是在向这沉默的地下世界诉说：“莫非是我说错了什么话……但也不应该啊。” 尽管刹那没有去为杨云解答疑惑，而是带着中洲队其他三人离去，将他单独一人留在了伦戈米尼亚德的宽敞大厅中，但她也未对杨云的行动做出过多限制。 杨云在大厅中反复思量，最终决定利用这份自由来寻找答案。他乘坐着电梯，缓缓降至地下深处，来到了生命之河边……思前想后之下，杨云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个与世界意志最为接近的地方，试图在这片神圣的水域中，寻找到自己身体变化的原因。 杨云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身体浸入那银色的河水之中，感受着周围河水的流动，他的心灵在这片沉静之中逐渐平和。然而很可惜的是，此世界意志非彼世界意志，在生命之河中沉浸良久，也未能让他的身体像吹气球般恢复到原本的大小，更别说解答他的疑惑…… ——只是，这里真的很舒服啊…… 生命之河，灵魂之河，在这条银色的长河中，杨云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仿佛身心都被这神圣的水域所洗涤，那份温柔和安宁几乎让他忘记了外界的纷扰，想着想着，这段时间的疲累便一同涌上心头—— “在这里休息的话，可是会不由自主地进入轮回的哦。” “噗！” 正当杨云昏昏欲睡之间，突然传来的清冽声线突然在耳边响起，仿佛一捧冷水自上而下浇在脸上，令他不由自主的翻了个身，正脸朝下埋入了水中，睡意全消：“抱歉，我……” 向刹那道歉的话语本到了嘴边，杨云却突然意识到声音似乎有些不对，而当他看清了周遭的一切时，这才意识到了水中的紫灰色光芒。 “琉璃？你又醒了？” 在生命之河的深处，有着一座宫殿的虚影缓缓摇曳于其中，而刚才的话语听起来，也和刹那的语气有着不小的差别，这不由得令杨云又惊又喜。 喜，自然是因为琉璃的再次苏醒；而惊，则是因为心虚自己差点叫错人……本就已经得罪了刹那，而杨云的第六感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万一这一次再认错人，那么自己的下场肯定不会太好。 值得庆幸的是，琉璃似乎并未听出杨云的意思来，她只是道：“短暂的苏醒而已，距离你上一次的到来，已经又过去了三千八百四二十二天三小时零六分又四十二秒，而在这段时间里，我也得以初步控制了英灵殿的力量。” “祝贺你。”杨云先是为琉璃的成果而高兴，随即试图在生命之河中寻找对方的身形：“不过伱现在在哪里？” “我自然是在英灵殿中和你说话，与英灵殿的联系愈深，我便不能轻易离开英灵殿。而当有人踏入这生命之河时，我自然会感应到相应的情况。” 琉璃的声音自耳边传来，虽不见人，但那美妙的声线却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不过像现在这样与你对话，还是做得到的。” “原来如此……等等，三千八百多天？” ——那岂不是代表着距离我上一次与刹那见面，已经间隔了十余年的时间？ 杨云在心中大致换算了一下，不由得暗地里抹了把汗，突然之间他就明白了刹那为何会如此生气的原因……也许是尤里使用时间机器的影响，导致了杨云居然忘记了轮回者在主神空间渡过的的时间，和其他世界中所渡过的时间流速完全不同。 在杨云的认知里，他和刹那的上一次见面只是两个世界之前的事情；但对于刹那来说，情况显然大有不同。而且当两人再度见面时他那副似乎对一切都浑然不觉，一如既往打招呼谈正事的样子，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怎么了？” 琉璃的声音，在生命之河的银色水光中泛起，她仿佛能够洞察杨云内心的微妙变化，又似乎透过杨云的眼睛，看到他心中的思绪：“你又联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单纯地觉得，我被人发脾气也是理所应当。” 杨云自然不会因为刹那的举动而对曾帮助过自己的对方有着丝毫不满，不如说这件事反倒让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之后得去道个歉了。” “加油。” 虽不温柔，然而却莫名令人安心的安慰之声再度自耳边响起，或许愚者会直愣愣地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聪明人讲究的就是一个看破不说破，甚至于琉璃还主动道：“不用担心，刹那的话只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只是太怕寂寞了而已。” “……怕寂寞啊。” 虽然杨云能理解琉璃试图安慰自己的想法，不过任凭他竭尽全力去想象，还是很难在脑海中构思出一副怕寂寞的刹那，天天坐在轮椅上在伦戈米尼亚德中，等待着自己归来的样子……不管怎么说，这也太毁形象了。 这不禁让杨云腹诽，尽管琉璃与刹那比亲姐妹还要亲，但难以互相理解对方的内心这点好像还是没怎么变：“呃，先不提这个了……我觉得你看到我目前的状况之后，应该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才对。” “的确，不过比起询问来，我更愿意听你主动去讲述自己的故事。” 杨云的身躯，被生命之河的涟漪轻柔地环绕，而琉璃的声音，则在这宁静之中显得格外清澈：“现在的我还不能像上次那样邀请你进入英灵殿中作客，毕竟这只是短暂的小憩。不过你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是我沉睡之中最为珍贵的回忆。”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听闻此言，杨云也微笑了一下：“不过，这个故事可能会很长就是……” “不要紧，刹那现在正在医疗室，和你们队伍里的那个刺客少女进行一场谈话，而这场谈话可能会持续很久。故此……” 也不知道是不是杨云的错觉，他竟然从琉璃的声线之中，听出了那么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我们有足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