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看星星
这个周末相对来说过的稀松平常，唯一一点不同的是，杨帆是带着书包回家的，这要是在以前是无法想象的稀罕事情，自从高一那年他在学业这条路上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后就开始放任自流，从此成绩是一落千丈，从级段前一百直接落入末尾百名，对此父母当然有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抱怨，但是已经高中的杨帆显然已经不是当年玩泥巴的小屁孩，对于父母没完没了的唠叨，大多是左耳进右耳出，心情好还能浑水摸鱼应付一下，心情不好直接摔门回自己房间，对此父母也是无可奈何，没读过几年书的他们能做的也就只能到这一步，至于其他的，根本无从说起。 杨帆自从高二以后考试就没离开过最差的那个班级，学校的考场是按照上次的总分成绩来区分的，慢慢的原本应该严肃认真对待的一件事，在他这里也变的无关紧要可有可无，反而有点像是差生例行派对的意味。监考老师也不愿去和这些已经放弃自己的学生瞎耽误功夫，只要不耽误考试进度，或者破坏考场纪律，就随便他们在底下胡闹，是在下面睡觉还是自娱自乐都两耳不闻，专心看自己的报纸。 总之在过去的那几年里，杨帆基本上已经被父母和学校放弃了，他自己也以为到时候只要能考个野鸡大学，混个三年出来就算完事了，当年杨帆就是以堪堪上线的成绩进了一所以前从来没有听过的大学，专业也是基本闭着眼睛胡乱填的，当时以他的成绩，根本就没有可以肆意选择专业的余地，这很现实，也很公平。 和程丞告别回到家里后，除了睡觉吃饭，杨帆基本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面，一开始杨母还以为儿子是在房间干坏事，青春期的男生有点自己的小隐私，不想被父母知道这很正常，一般来说杨帆都会把房门反锁，坚决抵制父母的突然造访。而这次并没有，当看到杨帆坐在书桌前转头时一脸茫然的眼神后，她便悻悻的退出房间，原本都已经想好满腹的训斥也只能咽回肚子，内心狐疑万分，面对现在这个判若两人的儿子，杨母甚至有担心是否有精神分裂的可能，相对来说她更愿意相信是儿子脑子出了问题，也不会相信是浪子回头，在高三的尾声突然发力，这显然对最后的结果产生不了多大助力。 难道是自己早上的电话，语气过重，造成杨帆的逆反心理，开始精神错乱？可是在电话里，杨帆的语气并不像是生气，而是难得一见和颜悦色，让她一度把准备好的长篇大论又憋了回去，无的放矢。 这种过分的揣测到最后的都将是归于徒劳，就凭秦慧英的文化水平自然也得不出什么像样的结论，不过看在儿子能在家里安心学习的份上，总比出去鬼混要强，她还是切了一盘水果，悄无声息的端到杨帆的桌边，不动声色，当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杨帆说了一声，谢谢妈。 这着实让秦慧英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像这种敬语用词，放在平时在他们家是极难出现的，更是不可能从杨帆的嘴里说出口，哪个孩子不是觉得父母的付出都是理所应当，稍微一点不合心意就撒泼打滚，所以杨帆这简简单单的一句，在秦慧英的心里无异于瞬间激起平地一声雷的效果，怔怔的诶了一声后，便轻巧关门，退出房间。 真是奇了怪哉。 秦慧英低头沉思，砸吧这其中的含义。 当你在沉迷于某件事情中，逐渐进入忘我状态的时候，时间也会从指尖悄无声息的溜过，没有任何征兆和感触。 当杨帆放下手中笔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窗外只有不远处的路灯在发出光亮，便再也没有其他，昏黄的灯光在黑暗中有些刺眼，此时的乡间小路已经没有什么人在进进出出，他很喜欢这种安静，有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清醒，这种环境适合用来思考人生，但这又是一个没有边际的宽泛话题，他知道可以去想，但不能陷入其中，因为人生的意义到最后都是悲剧，不过剩下一抷黄土而已，过程是如何如何的像海浪般起起伏伏都无济于事，最后都将回归平静，就如这静谧的夜晚一般无人问津。 白天回家后一口气做了几套模拟试题，他此时感到内心是格外充盈的，余光瞥见桌角上的那盘苹果，因为放置时间过久已经有些发瘪泛黄，不过他不在意，拿起一块啄了小口，有点酸涩，不过总归还是甜味居多。 当时母亲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正在思索一道函数题，好不容易挖出来的思路不想被轻易打断，便没有和母亲做过多的客套寒暄，母亲秦慧英是一个情绪比较敏感的人，似乎在她的生活里不如意的哀怨总是多过幸福的感受，以前偶尔有几次不长不短的母子对话，也都在母亲的自怜自艾中不得不终止，杨帆不习惯看着别人苦大仇深的表情，也不擅长去安慰排忧解难，充当情绪上的垃圾桶只会给自己徒增多余的负能量，所有他对这种结果已经定性的消极谈话，向来是避而远之，何况自己并没有那个资格去开导，目前的首要职责就是把眼前的几本书给整明白，不然就会有类似不务正业的嫌疑。 突然手机响了，杨帆瞥了一眼，是叶梦玲的微信消息，杨帆关闭屏幕准备继续做题。 现在他并不想理会这个女人，虽然在自己刚回到高中的时候，曾试图重新去接纳这段已经尘封多年的关系，只是后来的诸多细节，又让他又不得不想起来当年叶梦玲在另觅新欢后的刻薄嘴脸，有次他因为校队训练，被队友无意间撞伤了嘴唇，在医务室清理伤口，那时候他们的关系刚刚告一段落，正处在相对来说比较尴尬的奇怪处境，杨帆想借此机会激发叶梦玲的母性本能，从而寻找可能复合的苗头，于是打电话告知对方自己受伤在医务室的情形，只是最后没想到的是等来的不是安慰，而是一句不咸不淡的，照顾好自己。然后那女人就匆匆走了，当时杨帆甚至一度觉得她就是赶着去奔赴和那个“狗男人”的约会。最后的那句话直至今日也算是杨帆难以迈过的心结高坎，原本是安慰的话却能像凄厉尖刀一样扎在杨帆的血rou里，甚至深入骨髓，拔都拔不出来。他在很多时候，已经算是比较随遇而安的人，很难真的去记恨别人什么，只是那次，他就想小心眼一会，被说成没有肚量也罢，说是意难平也好，总之他没法忘记那时候的感觉，也像是在无形之中提醒自己，背叛的人是不能被原谅的，也正是这样的心理，才慢慢带着他走出阴霾，都说忘掉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是另一个女人的出现，杨帆不是，他也不想用这样意志消沉的自己去面对新的人选，他选择了一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一边咒骂自己瞎了眼，一边回忆对方的种种精神攻击，这种近乎自虐的疗伤方式几近让杨帆陷入癫狂，那时候连坐在后面的卢志浩都看不下去了，好言相劝他天涯何处无芳草，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不过杨帆直至今日依然记得，这个平日里并不怎么有好感的富二代曾经在自己失意的时候拉过他一把。再加上昨天那个女人竟然能干出伙同校外混子围堵程丞这样的蠢事，他更加气愤自己当年的有眼无珠，要是程丞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被波及有个什么好歹，他不知道以后再拿什么脸面去面对这个和自己关系已经开始有些复杂起来的好友。 这时候手机又响了，杨帆以为又是叶梦玲发来的，刚准备关机，为了杜绝她的sao扰，才发现是程丞这个搞笑女发来的，问他在干嘛，还加了一个很蠢很搞笑的问号表情，杨帆手指飞快按动手机按键回复。 杨帆：看星星。 程丞：你在看哪颗星星？ 对面的程丞很快就回复过来，基本是秒回的速度，杨帆汗颜，这妞大晚上不睡觉，和他在这整起尬聊了？ 杨帆：最大的那颗。 程丞：想不想出来找个宽敞的地方一起看星星？ 杨帆：神经？ 杨帆现在很无语，先不说他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在大晚上出去来一场说走就走的观星旅行，而且自己还想在睡前再抓紧时间多做几道模拟题，实在没有心思和这妞在这整什么看星星看月亮的浪漫桥段。 程丞：我已经快到你家楼下了【龇牙】 杨帆瞬间懵逼，还有这样cao作的吗？搞笑女这雷厉风行的性格着实把杨帆给弄蒙圈了，而且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家庭住址的？ 杨帆：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哪里？ 程丞：我看过班主任那边的学生档案，你快出来，我已经到了。 杨帆看了一下现在的时间，差不多是晚上十点左右，既然这女人已经到了，自己没有理由不出去见一下，不然也太不给人面子了，身为同班同学，这样冷漠的待人态度显然说不过，杨帆披上一件外套，走到门口，没见到一个鬼影，给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女人发了一条微信。 杨帆：你耍我？ 程丞：你家外面的路太小了，我不敢开，停在外面的马路边了。 杨帆：哪个路边？ 程丞：就是那个成人用品店的旁边。 杨帆瞬间无语，程丞说的那个家店他是知道的，以前偶尔遛弯的时候看到过，只是让他哭笑不得的是他家旁边有那么多显著的路标不说，非要找这个来做参照物，商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乡下农村开这种店，能招来什么大生意，这样的选址策略大概也不会有走出国门的远大前景，对此杨帆深深的为那个素未蒙面的老板担心了一把，希望他生意兴荣，大富大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