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贵得适意尔

    赫连文之不曾回答，慕云仙又道：“那我便换一个问题好了。赫连公子应该不会觉得厌烦吧？”

    赫连文之依旧不曾作答。若说厌烦，他早就厌烦至极，只是眼下的情况特别，他不能轻举妄动，因为一有行动只怕就要被眼前这人发现异样。

    赫连文之稍稍一抬头，却看慕云仙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他仿佛正准备狩猎的猎人。赫连文之却还未曾有过这样被动的时候：“慕小姐还有什么问题。”

    “赫连公子这样说，想来就是不曾觉得厌烦？那实在是太好了。”慕云仙笑了笑，却是颇有几分皮笑rou不笑的味道，“赫连公子可知道封逐月？”

    听到“封逐月”三个字的时候赫连文之却是一愣。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封逐月的名字。他冷冷看着慕云仙：“慕小姐以为呢？封逐月是封家的大小姐，在下在封家暂住也有一段时日，怎会不知道封逐月？”

    “想想也是。那封逐月既然是封家的大小姐，赫连公子理应知道她的名字。那敢问赫连公子同那封逐月的交情又如何呢？”慕云仙问着问题的时候却已没了笑意，他一字一句之中倒好似带上嘲讽一般，“以我看来，赫连公子与那封逐月只怕交情不浅吧？”

    赫连文之又一次缄默。

    慕云仙道：“我是否说中了赫连公子的心声？若是如此……我倒也明白赫连公子为何要与我为敌。”

    “与你为敌？”赫连文之却是冷声一笑。“在下不知在下几时同慕小姐为敌。”

    “哦？赫连公子不知道吗？也罢……贵人多忘事，赫连公子只怕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记得了。且不说我身上的毒也是赫连公子所致。赫连公子三番四次暗中帮助那封家嫡女，又是什么缘故？莫非赫连公子喜欢那封逐月？”慕云仙说完这话，更是放声笑了起来，“也是，赫连公子同那封家嫡女倒是极是般配。那封逐月我是见过的，不愧是封家的大小姐，虽然也才十岁罢了，却已是不凡，日后等她及笄，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封家嫡女的身份，想来也能配得上赫连公子。这北国的高门贵氏族不少，封家虽不是什么名贵氏族，在北国却也是极有地位，虽非北国第一豪门，却也占据一方势力。封家的财力不可小觑，封逐月配北国的王侯也是配得上的，这样的出身和赫连公子想必也是门当户对。”

    赫连文之不知这慕云仙是否是想要套出什么什么话，他只觉得那慕云仙一番话喋喋不休，叫他听了便不舒服。他轻轻舒了口气，仍旧压抑着满身的疼痛感，也不知这样的情形要持续多久，心口处依旧传来阵阵剧痛，仿佛万箭穿心一般难受之极，他却也只得忍下。

    额头上却早就在不知不觉时候布满了汗渍，赫连文之将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才缓缓道：“在下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赫连文之的语气平静而冰冷的仿佛没有感情。

    慕云仙笑了笑：“赫连公子是不愿意回答吧？其实有件事情我觉得十分在意……赫连公子是不是觉得有些不舒服？我听你说话总觉得中气有些不足，不知这是因为何故？”

    慕云仙说着，却是缓缓走到赫连文之面前：“赫连公子，你是天下第一圣手的徒弟，却也有解不开的毒看不了的病？”

    赫连文之皱了皱眉头：“我不知慕小姐这话是什意思。在下虽然师从天下第一圣医，只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世上有种种种种病症，在下并不敢放言样样都能治好。”

    “说的也是。这也难怪……原来这世上到底还有赫连公子你也看不出来的病情。却不知道，赫连公子你眼下生的又是什么病？”慕云仙微微眯着眼，眼中带着笑意，“赫连公子，不若我来为你把把脉吧？在下也是一样粗略精通医术，虽然比不上赫连公子你，却也未必就不能看出什么……”

    赫连文之听到这话便知道眼前这人果然已经看出来了什么……

    ***

    秦姨娘的马车送着封逐月到了封逐月院中，这一路上封逐月同秦姨娘说了许多有的没的，封逐月因为心中太过不安便多问了几句，秦姨娘倒也没有不耐烦，耐着性子回了封逐月的话，封逐月也是再三确认才放心了。

    马车到了封逐月院门口，封逐月同秦姨娘告了别这便从马车上下来，丫鬟锦瑟为封逐月打了伞，秦姨娘的马车远去，封逐月这也便进了自己院中。

    这一日又悄然过去了，未曾逢着什么大事，封逐月本该安心，只是心中那股说不出来的不安却仍旧未曾褪去。

    丫鬟锦瑟随同封逐月进到屋中，他才挂上房门，一转身便看封逐月面色不好，犹豫了一会儿，索性开口问道：“小姐觉得秦姨娘没有说实话？”

    封逐月道：“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想来秦姨娘不至于对我说谎。只是我心中总觉得不安。倒也没什么，大概是我多心了。清姨娘眼下只怕还不到耍手段的时候。她现在的处境很不妙，若她还有胆子耍手段，莫非是想要不成功便成仁？我看清姨娘这人不至于如此。至于秦姨娘，我和她到底是同一阵线的，她没必要对我说谎。”

    锦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小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封逐月想了想才摇了摇头：“没什么好不放心的。爹爹已经答应这两日便要召集府中上下商议由谁来管事。这才是我眼下最在意的事情。我现在在想是否该要去和木姨娘和容姨娘见上一面。只是思来想去又有些不愿意。”封逐月轻轻叹了口气，“倒也不是害怕……只是不想去见她们。”她如实说着，心中总觉有些烦闷。

    “小姐若是不想去见她们，不去就好了。”锦瑟对着封逐月柔柔笑了笑，“人生贵得适意尔，小姐何必要让自己那么不痛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