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人传人
真常看起来高高瘦瘦的，唇红齿白，略显文弱之气，属实不像是个强势的人——真常是“真”字辈武功之首，根据少林规矩，同辈第一位跨进开窍期的弟子，当为同辈“大师兄”。 “感觉上似乎不难相处。”顾谛如是想道，心里缓缓流过有关他的消息情报。 他当前已开眼耳四窍，主修“罗汉伏魔神功”，“般若掌”亦是小成，战力不俗——需知少林弟子若想下山云游，就必须闯过铜人巷，当前的芷微面临此关，亦是有不小失败可能。 真常能闯关成功，这虽然存在运气成分，但谁说运气就不是实力的一部分。 但真正让顾谛在意的是，这货在原著中，曾配合着金刚寺卧底真永，盗取少林秘籍，最终，被孟奇误打误撞发现后，畏罪自杀！ 提到接下来的盗经事件，顾谛难免有些可惜，他可是很期待这茬的。 要知道，只要提前摸到后山山下去蹲点，到时候天降大礼包，那可是能稳稳收获《易筋经》啊！ “可惜十个月的时间，终究还是太长了点。” “唉……也不知道妖女现在去哪了，是否离开鲤城了，我要是真的下山等‘大礼包’，指不定会被她给抓回去了，到时候，那乐子可就大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顾谛只能含泪放弃。 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顾谛可没忘记，自己身上是留着妖女控制他的后手的。 “但我转修《罗祖五部经》后，理论上那根据功法而开发的秘法，应该是影响不到我才是。” 顾谛收拾东西的时候，心头闪过这么个念头。 不过，他也没多想，他整顿完行李，就准备跟真常上路了——说到底，顾谛也没什么需要带的。 像是旅途必备的钱财，还是少林有意相赠给他的。 …… 少林地处秦州南部的莲台山，欲往江东的话，需要东行穿越狄州，再跨越龙岩山，才能直至江蓬两州。 ——江东，乃江州和蓬州的合称，位于大江之东，又称江左，顾谛确切的目的地，其实是蓬州。 路途遥远，如此一来，顾谛和真常自然不能单靠轻功脚力来横跨一州之地，于是，购置马匹就成了两人的重中之重。 但哪怕如此，跟个和尚携伴而行，顾谛总归是有点别扭的，而莫名地，近日以来的修炼，顾谛总感觉有些烦躁起来，难以静心。 “奇怪，这可不是正常现象啊。” 心头异样难明的情愫升起，顾谛默默收起圣灵剑法的经书——前二十二剑，他基本已经能熟练掌握，但至关重要的剑廿三，在如此情景下，肯定是没办法演练修行的。 索性，顾谛也好好地审视起来。 “这种感觉是从离开少林后才出现的。” 顾谛将长剑随手插在地上，这是他路遇一家铁匠铺顺手购置的，他安静地回顾旅途过程，逐一翻查行径，最后，怀疑落在跟他一路的真常身上。 “同样，也是从真常跟我一起上路时开始的。” 现在想来，其实在更早之前，就隐隐存在苗头，然而山遥路远，顾谛最初并未放在心上，如今自然是格外扎眼。 此刻，顾谛盘膝在地，运转两门功法，内视己身天地，俯瞰经络百脉走向，诚心正意，逐一审查异样，最终顾谛将目光投注下丹田处。 念头发挥着目光之用，顾谛隐约可见，有一团晦涩难明的气息，正盘踞体内，散逸负面情绪，其透露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似乎每时每刻都在运转，蛊惑顾谛堕落，让他心性变化。 而这，也只是表面。 其内里深藏着真正的魔意，这将能为顾谛揭示其来历——凡所存在，势必会留下痕迹。 不过……老实说，顾谛其实心里隐隐有个猜测，甚至有着八九不离十的把握。 但清楚归清楚，放着不管也是不可能的。 顾谛他心神沉浸虚空，缓缓拔高视野，高悬于元神所在，随即运转功法，以着红尘韵味镇压。 “红尘如狱，众生皆苦，轮回不止，忧患不休，怜我世人，有神天降，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慈悲神圣之歌隽永，蓦然刺激着邪念。 顾谛引导着红尘真韵洗涤身心，不仅将邪念逼作一团，更将他心头被诱导出的恶意、戾气、忿嗔，也一并宣泄出来，被生生磨灭，令得顾谛精神活泼轻松，似若减去负担。 但邪念依旧顽固，根植顾谛心头，难以祛除。 伴随着不断的强势逼迫，久经压抑的邪念，终是蜕变爆发，生生造就成了一颗魔种，一股难以形容的恶意瞬间勃发。 灭天灭地灭神，灭尽苍生，毁灭人间！ 各种反人类的恶意，轰然充斥顾谛心头，猛地激荡开来，冲击他的心神，仿佛要将他生生引渡成一個大魔头一般。 顾谛一时不察，心神亦是难免动荡恍惚，随即，也很快构筑好防线，将其彻底阻隔。 ——这一切的变化，都发生在顾谛体内，并未波及到外界，只是，正盘坐着修行的顾谛，脸上已是多了一抹难言的笑容，带着丝丝缕缕的邪意。 显然，他也不是完全没受到影响。 而顾谛，感受着那股魔种邪意，也是心头感慨着，分辨出了来历：“六灭落神，灭绝天地，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是来自‘韩广’的礼物。” “看起来，因为需要伪装方丈的缘故，在少林里，韩广没办法与我私下见面，所以才选择了这种方式，打算暗中下手，侧面迂回到达目的？” 印象里，真常帮助真永盗经一事，本就存在许多疑点，再怎么，真常也是堂堂“真字辈”大师兄，他本是孤儿出身，被僧人收养长大，少林就是他的家，又怎会做出损害少林利益的事情。 像是所谓“受了诱惑，坏了清规，自甘堕落”，怕是少不了韩广的手笔吧。 但顾谛属实是没想到，自己一直心生防备、暗中提防着他，韩广也能通过人传人的方式，借着真常，将魔种感染给他。 这种手段……怕是真常自己都不清楚吧？ ———— 明天要过生日了，想了想，摆，不出校门了，谁也别想让我离开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