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金龙含珠
地球大庸城 小男孩右手拉着母亲的手，左手摆弄着mama刚买给自己的小墨镜，摆弄中戴在了头上，右手轻轻拉了一下母亲，嘴里骄傲的叫着mama看自己帅不帅。女子蹲下身子笑着仔细的看着正抬头盯着天空的小男孩的脸，正欲夸一夸，却发现小男孩似乎在天空中景色的刺激下兴奋得满脸通红。轻唤了一声小男孩的名字，回首间便发现头顶上的太阳散发出的光线波动的异常剧烈，似乎有什么东西缠绕在了太阳周围，正被眼前的景色震惊的愣神间，被身边的其他在此地游览的旅客谈论的声音拉了回来。 “手机怎么都没有信号了？你手机有信号吗？” “没有啊。”摆弄间，天门之下的广场上人声鼎沸，直到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自己头顶太阳的异样。 精卫-Y “教授！” 正紧紧盯着身前桌板上梅因所记绘出来的纹样的忒文辛，思索中突然被梅因的声音所打断。疑惑间才发现之前总是神色平静的李长念此刻居然也是一脸紧张严肃的通着话，嘴里说着自己听不太懂的中国话。忒文辛戴上了随身携带的翻译机，还没来得及仔细听李长念的通话内容，便重新被梅因的身影吸引过去。 “教授！快看窗外。”梅因瞪大着双眼盯着窗外，招呼着忒文辛通过精卫-Y的眩窗去看窗外。 此时精卫-Y刚刚在地球同步轨道上的行星际能源站补充完能量，虽然现阶段的空天级航行器已经不再利用化石能源作为燃料，但能量依旧需要作为动力设备的初始能源。李长念所驾驶的这艘精卫-Y巡航时主要由AI按照既定航道航行，其动力来源则主要由星球引力提供，而所谓的动力设备实际上是一种场，以通过屏蔽飞船自身在多个星球引力场的存在而只保留符合其航行方向的引力场，以实现航行器的加速。 减速则以相反的方式进行，必要时也需要通过化石能源进行紧急减速或者做方向上的调整。 此刻思绪被梅因打断，忒文辛顺着梅因的意思向身旁的眩窗外望去，看着窗外泛着厚重之色的星联属行星际能源站，内心不禁闪过一丝作为科研工作者的自豪。 本世纪降临一事之后各国政府在迅速控制社会舆论之后，紧急做出协商计划，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地外生命侵袭。而这三四十年间科研技术领域的公关与突破离不开人类社会的全力支持，更重要的则是一群全力以赴废寝忘食攻关技术难题的科研工作者，眼前的一体化全模组建筑技术在空天领域的使用所传递而来的厚重感让头花已然花白的忒文辛看得热血沸腾，也难怪梅因这小丫头看到之后这么兴奋。 忒文辛这样想着，微笑着看了一眼还怔怔看向眩窗外的梅因，正欲低头继续思考大庸城石柱上所浮现的纹样时，突然意识到梅因的视角是无法看到能源站的，耳边李长念的声音也逐渐清晰起来。忒文辛缓慢的起身，内心的直觉让他意识到此时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之事，内心有些凝重的往梅因的方向走去。终于看清了让梅因发怔以致停止思考的壮观景象。 精卫-Y的AI精准的捕捉了梅因与忒文辛的视线而将其清晰的放大。忒文辛与梅因身前的眩窗显示，一条金色的蛇形生物将整个太阳缠绕起来，经过AI的过滤、放大与智能修补，金色蛇形生物的每一块鳞片都清晰可见。此时太阳虽然被遮挡起来，但其散发的光芒竟不及金色蛇形身影来的盛烈，直到头顶两支朱红色龙角的头颅环绕间从太阳上空浮现出来，忒文辛才发现眼前的金色蛇形生物竟然是自己青年时期看到过地，关于中国历史文化的相关科普读物中描绘的“龙”的样子。 只见画面中的金龙似乎注视着自己这个方向，龙须游动间，从金色的龙眸之中除了感受到年迈的身体此时心跳到极点的热血沸腾之外，似乎整个身体又重新焕发生机。在金色龙眸的注视之下，忒文辛那颗坚定的唯物主义科研工作者的内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与自我审视。金龙短暂的注视了一会儿，随之低下，头龙嘴微张，似乎从太阳中吸纳着什么无形的能量。 龙眸从自己的眼前移开，忒文辛才发现自己穿的衣服居然完全被汗水浸湿透了，旁边的梅因穿着白色长大褂才不至于那么狼狈。回过神的忒文辛才发现李长念正站在自己身边，正一脸严肃的盯着眩窗画面中正从太阳中吸纳着什么的金龙，说是严肃，但忒文辛觉得严肃概括的不够清楚，因为虽然李长念此时即使不是看向地自己，但当自己看到李长念神色地时候居然会突然浑身汗毛倒竖。 直到忒文辛意识到自己真正认识李长念的时候，才会回想起来这一刻自己的直觉居然尚还算准确。 梅因脸色苍白地向忒文辛说道自己要去洗澡换衣服的时候，才算是彻底打断了忒文辛的思绪。忒文辛向梅因摆了摆手，也想准备回自己房间洗个澡换身衣服，消化一下今天所发生的诸多变故，拍了拍李长念的肩膀，正欲转身离开时，听到了李长念向自己询问的声音。 “忒文辛教授。”此刻李长念已经不再继续注视窗外，将视线投向了在自己身侧的忒文辛。眩窗上的画面也回归到了正常大小，太阳与金龙也已然变得和碗口差不多大。 “教授，你怎么看这条趴在太阳上的大蛇。”平静的语气和平静的神色，让忒文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作为中国人的李长念看到金色巨龙之后居然内心没有憧憬之色，反而将其称呼为“大蛇”。忒文辛低眉思索了片刻，不自觉的转头又看了一眼太阳与金龙的方向，看着眼前重新跃动起来的金光，答道。 “看起来很神圣。我们国家有很多科研工作者都会信教，但我并没有。”此时忒文辛似乎又回归了科研工作者的身份，即使今日已经发生了太多太多震荡忒文辛内心的事情。忒文辛平静的看着窗子，似乎是想与李长念探讨一般。 “可这金龙的出现，可真的有点儿震撼到我了，你看看我和梅因身上的汗渍。”忒文辛苦笑一声。 “这对我过去所坚定的唯物主义价值观产生了很强烈的冲击。即使此刻我已是星联的一员，但星联创立的目的是与地外生命对抗，其并没有超出这个世界与这方宇宙以及我们人类所发现的诸多规律与规则之外，至少即便是地外生命的预判，也尚在可知域之内。但这金龙，实在是······”忒文辛看了李长念一眼。 “我无法用现有的任何人类理论、预测乃至于最为激进的理论预言来解释现在正TM发生在我眼前的事。”忒文辛苦笑着叹了一口气，继续道： “金龙看起来很神圣，但你我都知道，在自然尺度上，人类价值中的概念是没有意义的，我刚刚居然还因为能源站的宏伟沾沾自喜。此刻实在······”忒文辛摇摇头。不再盯着眩窗而是与李长念的视线相对， “先生，你可能难以理解我现在的感受。但我现在只想静一静！”说罢便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李长念平静的注视着忒文辛教授此时略显佝偻的背影。在忒文辛正将踏入转角时，低眉思索了一瞬，眼神明亮的看向忒文辛教授，平静道：“可是人类不就是一直在从可知域向不可知域探寻着么。”看着忒文辛站定的身影，李长念轻笑一声，“并且外面那条大蛇并不一定处在人类的不可知域的范畴之内。”忒文辛有些心如死灰的回头看了李长念一眼， “先生，······”然后摆摆手，继续向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