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亥时的天水城

    夜色如墨，一艘巨大的华丽画舫开始扬帆起航。

    管弦之声在夜风中沸腾，伴随着莺莺燕燕之声与男人们放肆大笑之声飘荡不休。

    这是散春愁的惯例，夜半时分，画舫上的客人都是在江上度过的。

    忽然，几位艳妓故意把罗帕银盒从画舫上抛出，引得诸多百姓蜂拥抢夺。

    每夜都有那么一群人在江边守候，只盼画舫上的艳妓与客人不时抛下些许的赏赐，若是侥幸拾到一些珍贵的玩物，便可供一家人丰衣足食。

    那些妇人们挤的挪不开腿，一阵喧哗嘈杂声不断。

    “孙家大儿媳妇，你捡到了什么？”

    “一只金色脚铃，吴大妈你又捡到了什么？”

    “你可真幸运，俺只捡到了一根桃色鞭子，这玩意赶驴都不好使。”

    “琳meimei，我看见你刚刚捡到了一个黑色的木盒，里面装了什么好宝贝，快拿出来给我们瞧一瞧！”

    一群人围拥着一名少女，少女也不吝啬，从怀里拿出一幅裹着桃色木盒的鲛绡帕来。

    在众人急促的目光下，少女打开了木盒，只见盒子里放着一团黑黄色薄片，形似海苔卷，又像是茶叶。

    “这莫非是散春愁贵客们享用的特供香茶？让我尝一尝味道如何。”

    一时间，几个人试吃了几口，只觉得味道怪异，口感不佳。

    一名粗糙大汉也来凑热闹，哈哈大笑道：“这是春药！寻常人吃不得。”

    那班女人顿时羞脸通红，呕吐不止。

    画舫在春花江中航行，将月下光波倒影荡得粉碎，更显得清幽澄澈。

    ……

    上一次燕府之行，燕离jian污了张红玉，总算是如了他的心愿。

    奈何当时的张红玉醉意朦胧，不省人事，默默相对，他总觉得有些美中不足。

    倘然能够在她清醒的时候，和她颦笑相对，言语相亲，那种旖旎风光，不知又会如何地迷人呢？

    按耐不住心中思绪，燕离这一次偷偷的潜入了燕公公的府邸。

    此时的张红玉正在幽静的后花园内荡着秋千玩耍，直笑得前仰后俯，莺莺呖呖，童真未泯。

    那座秋千架儿造得格外灵动，踏板全用紫檀打造，嵌着珠宝，光辉夺目，两旁悬挂的彩绳都用金银线绞起来了，远远望去，黄白相间，映着前后左右的奇花异卉，红的绿的，四面环绕，如云露一般，灿灿可观。

    张红玉弱骨纤腰，身轻体软，在秋千上荡漾起来，直入空际。

    一时间彩袖飘扬，红裙飞舞，再加上三寸红菱，如春日初透的笋芽，瘦尖尖的，登在踏板之上，令人看了愈发觉得目眩神迷。

    突然，两边悬挂的彩绳倏地断裂下来，张红玉整个人直接被抛出数丈之远，恰好撞在了燕离的身上。

    燕离害怕她闪痛了腰，慌忙伸出手把她扶住，直往自己的怀里送。

    张红玉一时立不起身来，蓦然回过粉脸，瞧见是二王子救下了她，不由地吓得花容失声。

    “妾身不知二王子驾临，有失远迎，性命攸关之际，幸得二王子相救，还请二王子移步正厅，让妾身奉茶以表谢意。”

    张红玉粉面微红，怯生生的刚要起身，却被燕离拽住了衣袖，无法挣脱。

    “夫人正值盛年，却做了燕公公的妻妾，他一介宦官如何消受得夫人这般绝色！”

    张红玉听了这话，知道必无好意，愠地变了脸色，正色道：“这种话岂是王子该说的，倘若被人传扬出去，成何体统？”

    燕离见她说话时春山微蹙，秋水含波，雪嫩的双颊轻轻涌上几分怒红，越发显得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张红玉莲步轻移，奈何燕离兀是拦在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

    燕离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将手在她的肩上一拍道：“夫人天生一副美貌，须得嫁一个富贵儿郎，享一世荣华，受一世富贵，才不至于被辱没了。

    可你跟了燕公公犹如明珠蒙尘，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里。夫人这般青春妙龄，怎禁得冷落香衾，辜负了旖旎风光。

    本王子心生爱慕怜惜，想要纳你为妃，将来我登基大宝，你便是这幽州母仪天下的王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做一对神仙眷侣，成就一段佳话，岂不美哉！”

    闻言，张红玉袖儿一拂，顿时柳眉倒竖，杏目圆睁，指着燕离怒骂道：“伦常礼义，臣下之妻不可欺辱，你都忘记了吗？更何况我与轩郎情比金坚，岂能是你那虚荣的名利所能拆散的？

    希望王子放尊重一些，刚刚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面对张红玉的一番辱骂，燕离不怒反笑：“夫人一怒，丰致更见绝色。不过，我与夫人已有肌肤之亲，你如此绝情倒是令我好生伤心。”

    张红玉又急又恨，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污蔑我的清白？”

    “呵呵，夫人莫急，我可是有凭据的。敢问夫人胸腹处可有一个蝴蝶胎记？”

    燕离笑着将那日在竹园内发生的事情与张红玉当面说明了一番。

    张红玉得知事情的始末后怔怔地立在原地，两眼无神，悲愤交加。

    燕离趁势抱了张红玉走入花丛，放倒在绿茵上面，她终究是一个没有武道底子的弱女子，一切的反抗都是徒劳，唯有粉面上珠泪淋漓……

    不多时，燕公公带着买来的桂花糕回府，左右不见张红玉的身影，便去了竹园寻觅。

    到了竹园纳凉小屋，燕公公听到里面有男女的笑语声，心中十分诧异，便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进去。

    妆台上红灯高烧，绣榻上锦幔低垂。燕公公揭起锦幔来，只见榻上睡着一对男女，两人相拥着在那里闹玩，那女的还在撒娇似的嗤嗤笑着。

    燕公公看了不禁大怒起来，高喝道：“这里是我专门为夫人打造的纳凉小屋，怎么容得你们这般胡闹？”

    床上的杂役与婢女顿时吓得滚下榻来，如狗一般伏在地上求饶。

    “夫人在哪里？”

    杂役和婢女见遭到质问，不由地目瞪口呆，半晌回答不出来。

    燕公公正在恼怒狐疑的时候，忽见张红玉迈着碎步姗姗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