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冲撞姜妃
寒风拂过脸颊，浮香觉得有些刺痛之感，便狠狠抱怨了一番。 浣月正低头刷着恭桶，时不时应和几声，唯有一旁的沈青枝没有只言片语，一直埋头苦干，如果看得仔细一点，便能发现那凝重的表情。 浮香不用干活是整个杂役司都知道的事，她与往日无异，仍然像个监工一般，在沈青枝和浣月二人跟前转来转去的。 “小青枝，你今日怎么闷闷不乐的”眼尖的浮香早就发现了沈青枝的反常，这恭桶都刷几个时辰了，愣是一句话也没有，整个人看起来奄奄的，没啥精气神，说到底还是有些担心，便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我没事，只是有些想家了。”沈青枝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了看浮香，眼神有些迷离，语气中满是失落，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可是昨晚又梦见你阿婆了”浣月回头看了沈青枝一眼，心疼地问道。 “这是我和阿婆唯一能够相见的法子，说起来我应该高兴才是。”沈青枝自我安慰道。 “不管怎么样，阿婆肯定不愿看到小青枝不开心，对不对”浮香走到沈青枝跟前蹲下，用手摸了摸沈青枝的头，缓缓说道。 “是啊，我听宫里的老人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一直的守护着放不下的人，阿婆会在天上一直看着小青枝长大的。”浣月接着说道。 “真的吗”沈青枝轻声疑问道。 “当然是真的，浣月jiejie什么时候骗过小青枝”浣月十分肯定的答道，没有一丝犹豫。 在浮香和浣月的一番说辞下，沈青枝终于恢复了一些活力，手脚的酸痛感也逐渐清晰起来，难受极了，只好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感觉舒服了不少后，便找了一处空地坐了下来，用手揉捏了起来。 凛冽的寒风拂过这森严的王宫，多了几分肃杀之气，眼看着天渐渐黑了起来，浮香突然说道:“浣月，你先带着小青枝回去歇息，剩下的活交给我就行了。 “姑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浣月一脸难以置信，浮香主动揽活，就好比太阳打西边出。 “不就是刷恭桶吗，有何难”浮香故作镇静地说道。 “谢姑姑，那我就先带着小青枝回去了。”浣月眉开眼笑的，跟捡着金子似的，话音刚落，便眼疾手快地拉起小青枝转身就跑，生怕跑慢了浮香就反悔了。 “这两个小鬼，真是上辈子欠了她们。”浮香看着沈青枝和浣月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边摇头边感慨，最后只能蹲下身子，一脸嫌弃的看了一眼那散发着恶臭的恭桶，无奈地刷了起来。 “浣月jiejie，我跑不动了。”浣月拉着沈青枝一路快跑，沈青枝身子本来就弱，便有些吃不消，遂停了下来，大口喘着粗气。 “都怪我，只顾着怕浮香姑姑反悔，倒忘记了你身子弱。”浣月有些自责，连忙焦急地说道。 “浣月jiejie莫要自责，我并无大碍，休息一下就好了。”沈青枝喘着大气说道。 于是浣月将沈青枝到扶到河边的柳树下坐了下来，想着待她好些后再走。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各宫都已点起了灯，突然不远处有琴声传来，沈青枝不禁感慨道：“浣月jiejie，你可听见琴声了，好生悲寂。” “这首曲子名为相思，是整个王宫的禁忌，唯有姜妃娘娘一人能弹，许是又在思念那人了”浣月看着远处忽明忽暗的灯火，惆怅地说道。 “大胆贱奴，竟敢编排姜妃娘娘。” 浣月话音刚落，便有一道尖锐的呵斥声传来，二人回头一看，三魂七魄都吓飞了，小道上站着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女人，正是浣月口中的姜妃娘娘，训斥她们的正是姜妃宫里的掌事宫女越溪。 浣月自知今日闯了大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边磕头边求饶道：“是奴婢口误遮拦，请姜妃娘娘赎罪。” 沈青枝也赶忙跪下不停地磕头，想起此前被杖毙的宫女彩盈，恐惧席卷了全身，就连说话都变得结巴：“请~娘娘赎罪!” 眼见二人磕破了头，姜妃挥了挥手，悦溪似乎立刻会了意，上前喊道：“行了，娘娘仁慈，今日便不予降罪，日后你二人当谨言慎行，莫要再犯，你二人可记住了？” 二人齐声应道：“娘娘仁慈，奴婢受教了，日后定当铭记于心。” 有惊无险，沈青枝暗自松了一口气，不料姜妃却抬脚向她走来，刚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不一会儿头顶就传来一道声音，比这二月的寒风还要多几分肃杀：“抬起来头来。” 沈青枝缓缓抬起头后便对上了一双绝美的丹凤眼，吓得她赶紧收回了视线。 姜妃弯下腰，伸出玉手钳住她的下巴，逼迫沈青枝抬起头，将她的脸仔细地打量了一遍，随后便松了手，问道：“这小脸长得可真带劲，多大了？” “回娘娘，奴婢今年十四。”沈青枝声音有些颤抖。 这个回到显然让姜妃很满意，脸上露出了一丝瘆人的笑。 姜妃起身后，浣月和沈青枝以为可以逃过一劫，谁料姜妃却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说道：“犯了错，就应该长长记性，就罚你二人今夜在此跪到天明，可有怨言。” “奴婢不敢。”二人齐声答道。 二人话音刚落，只见姜妃宫里的掌事宫女越溪双膝跪地，说道：“奴婢刚才会错了意，还请娘娘责罚。” “并非你会错了意，而是本宫临时改变的主意，起来吧。”姜妃淡淡地开口，看不出任何情绪。 “谢娘娘！” 随后姜妃带着一行人离去，留下浣月与沈青枝二人在原地凌乱，此时的寒风吹在脸上都没啥感觉了。 “吓死了，今日算是捡回了一条贱命。”待姜妃走远后，二人仿佛劫后余生，沈青枝不禁发出感慨。 “要是真跪到明日，这膝盖只怕是要废了。”浣月担忧道。 沈青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嘀咕道：“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诚不欺我。” …… 自打来到杂役司，浮香就没干过什么活，今日看沈青枝那丫头心情不佳，便想着当一回好人，谁知竟然那么累，浮香是边干边骂。 干完活回来时，竟在路上遇到那两个小鬼齐刷刷地跪在小道旁，上前询问，才知晓了个中缘由，当即就放了狠话：“别跪了，跟我回去，不然明日这腿得废。” 二人一脸懵然地看着浮香，好像她说出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语。 “姑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沈青枝小声疑问道。 “知道知道，有事姑姑我担着。”见二人不肯起身，便亲自动手将二人从地上拽了起来，一道离去。 自那夜起，浮香便不再像从前一般洒脱，整个人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但之后的日子很平静，也没什么发生什么特别的事，直到上元节的前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