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至暗的时刻
黑暗之门二十年，洛丹伦王国，安多哈尔镇 邪风呼啸，昏鸦作妖，昨日还是一片繁华农忙景象的洛丹伦王国粮仓——安多哈尔地区，如今却已是一派昏天暗地、满目疮痍的凋零废墟画面。 而这也正是如今整个洛丹伦王国的真实写照——繁荣昌盛和山河凋敝的转化只在一夜之间。 有人说是远征归来的王子阿尔萨斯发了疯，他不仅亲手终结了向他张开双臂欢迎他凯旋的父王的生命，还亲手毁灭了他曾经用自己生命守卫的城市和王国。 也有人说，归来的王子其实早已死去，踏上洛丹伦王国土地的不过是一具早已被cao控了的被诅咒了的行尸走rou。他被邪恶的存在cao控着，要他亲手毁掉自己曾经捍卫的一切。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曾经一心阻止亡灵瘟疫蔓延的他，如今却自己化作了瘟疫在他曾热爱的土地上恣意肆虐。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人们甚至还没从国王薨逝的震惊和悲痛中缓过劲来，无情的厄运便已经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 这一日，国王的灵柩在去往皇家墓地的途中经过了这里。镇民们纷纷自发地前来为他们敬爱的伟大国王——泰瑞纳斯·米奈希尔二世哀悼并送上最后一程。 他曾带领洛丹伦王国走向了新的鼎盛，他曾建立了联盟让人类诸国自阿拉索帝国分裂的一千两百年后第一次重新团结在了一起，他曾带领着联盟最终取得了与部落“第二次大战”的胜利并让联盟的号角响彻了整个东部大陆。 哀痛与伤感无以言表，民众内心就如同那瞬间枯败的草木和凋零的花瓣那般彻底丧失了继续活下去的动力和希望。甚至就连已经失踪了多日的王子也“特意”急不可耐地前来“追赶”自己父王的灵柩。 他是这样的急切以至于他丝毫没有顾忌到前方其他人的感受，他是这样的冷漠以至于他完全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复杂眼光。 哀怨、不解、愤怒、痛恨、恐惧还有那仅存的一丝即将泯灭的希望之光，就算是已经亲眼目睹了站在他身后的那一片黑压压望不到尽头的亡灵大军，就算骷髅战马的铁蹄已经跨过了他们的身躯，民众们却依然企盼着他们的王子会在他父王的灵柩前为他所做的一切忏悔，希望能够重拾理智和良知让一切都恢复原先应有的秩序。 但是他们不曾想到的是，他们曾经热爱着的王子却“心无旁骛”地杀光了挡在他与灵柩之间的所有活物。而其中的最后一位正是他曾经敬爱的恩师、白银之手骑士团的团长、光明使者乌瑟尔。 在这最后的关头，没人知道他们之间有过一段怎样的对话，也没有一个活人能够目睹他们的最后决战。但是，在这个至暗的时刻，似乎就连无尚的圣光也变得软弱和无助了。乌瑟尔全身严重凹陷开裂的护甲，几乎被斩断了的手臂以及被鲜血染红了的胡子，破碎胸口上巨大而锐利深邃的伤口都无不诉说着这是一场多么惨烈的战斗。 乌瑟尔，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圣骑士，二次大战中的传奇英雄，却最终无比讽刺地死在了他曾经爱徒的冰冷剑锋之下。 几日后，安多哈尔地区残存的洛丹伦王国部队以及白银之手骑士团的残部才终于找到了乌瑟尔早已冰凉的尸体。他们还发现，就在距离乌瑟尔阵亡位置不远的地方便是洛丹伦国王泰瑞纳斯·米奈希尔二世的灵柩。他们明白，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这位公正而无私的圣骑士依然还坚守着自己的神圣职责护卫着他的国君。 但是如今，国王的灵柩已然残破不堪，“白色的粉末”胡乱地洒落在腐败的土地上任凭乱风肆意地将其刮起又无序地落下。至此，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然明了阿尔萨斯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带走了原先盛放着他父王骨灰的骨灰瓮。 圣骑士们围立在他们团长的尸身周围，他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战锤，单膝跪地并微微低头开始为其默哀。 不知过了多久，其中的一位圣骑士率先站起了身，他将自己的战锤扔到了一边并开始向着南方缓缓地走去。顿时，在他周边的圣骑士们引发了一阵不小的sao乱。 “格里安？你这是要干什么？”，周围的圣骑士们纷纷禁不住问道，“你要去哪里？”。 离开的圣骑士正是当时还任职于白银之手骑士团的格里安·斯托曼，听到问话他停下了脚步。 “多么地讽刺啊，我们辛苦奋战了二十多年才换来的宝贵成果却再次因为‘一个人’而毁于一旦！”，沉默了许久格里安·斯托曼才开口回答道，“这片土地已经失去了希望，就算我们念诵再多的颂词也于事无补了。所以我要离开这里，回到我的故乡去。在这该死的瘟疫还未染指到那里之前做好抗击的准备！”。 “所以你要抛下我们这些兄弟姐妹，抛弃你已经为之奋斗了一生的一切？”，这时人群中一位女圣骑士也有些难以置信地质问道，“你就这么走了？在团长还尸骨未寒的时候？在斯坦索姆，你就站在他的身后，你曾亲眼目睹了惨剧的发生。你怎么能如此的狠心？”。 说着她便掩面哭泣了起来。 “在斯坦索姆，我们本可以阻止一切的，布丽奇特！我们本可以制止他这个孽徒的暴行！”，听到质问格里安·斯托曼暴怒地咆哮道，两行热泪悄然从他的脸颊上滑落，他看着地面上乌瑟尔的尸身不甘地说道，“我提醒过的！但是……团长他……却选择了沉默！而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爱徒’屠杀他自己的子民而无所适从！他太溺爱阿尔萨斯了，而正是这份溺爱蒙蔽了他的双眼，扭曲了他的意志！从那一刻起，往后的一切悲剧便已经注定了！”。 “可是你不能就此逃避，你不能对已经发生了的惨剧视而不见！”，哭泣的女骑士正是布丽奇特·阿比迪斯，她不甘心地说道，“我和我的父亲历经了千辛万苦才从洛丹伦王城突出重围，但是我们没有放弃！我们一定会将我们的家园从亡灵瘟疫的荼毒中拯救出来的！所以请你也不要就此放弃，好吗？！”。 布丽奇特·阿比迪斯用几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格里安的背影希望他能够改变自己的决定与他们一起继续并肩作战下去，但是格里安·斯托曼接下来的话却彻底击碎了她仅存的一丝希望。 “这是你们的家乡，布丽奇特，你们理应战斗到底。但是我的家乡在南方，那里才是我真正的战场！我已经在这里奋斗了十二年，我已经眼睁睁地看到自己奋斗的一切化为了乌有，和你们一样，我不能再失去我的家乡了。对我而言，失去了家乡，我也便失去了战斗的意义！继续战斗吧，我的兄弟姐妹们！愿圣光能够再次眷顾这片荣耀之地！”，格里安·斯托曼一边说着一边迈步向前走去，但是没走几步他却又停了下来，他转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布丽奇特·阿比迪斯似乎是在告别似乎又是嘱咐似的说道，“如果支撑不下去了就往南走，到南方来。暴风城会接纳你们的，就如同当年你们接纳了我们一样。等我们的实力足够了，我们再一起打回来！愿圣光与你同在，后会有期！”。 说完格里安·斯托曼便毅然决然地大步朝着南方走去。 “或许格里安说的对！”，这时布丽奇特·阿比迪斯身边的一位圣骑士突然开口说道，紧接着他便也将手中的战锤扔到了地上。 “摩根·拉迪莫尔，难道你也？！”，这时sao乱再次袭来，众圣骑士们不知所措地问道。 “这些日子我已经看到了太多的家破人亡，我也愈加地思念我的家人早已无心恋战了”，名为摩根·拉迪莫尔的圣骑士微笑着说道，“所以是时候告别了，我的兄弟姐妹们！愿圣光与你们同在！”。 说着摩根·拉迪莫尔也跟随着格里安·斯托曼的身影向南走去。这时，越来越多的圣骑士纷纷开始放下了手中的战锤加入到了向南前行的队伍当中。 “走吧！懦夫！你们都是懦夫！”，看到此情此景布丽奇特·阿比迪斯歇斯底里地嘶吼道，“没有你们，我们同样可以夺回我们的家园！”。 但是与此同时，更多的圣骑士们则开始诵读起了他们当初接受洗礼时宣读的誓词。这是他们曾经庄严的宣告，也是他们对死去战友和同胞的哀悼，更是对离去的兄弟姐妹们的送别！ 看着兄弟姐妹们离去的背影，他们齐声地念诵道： 蒙圣训之引介，聚仁爱之明堂。 仰圣贤之冑戟，颂刚毅之灵殇。 沐圣洁之赞礼，悟坚贞之信仰。 携圣笤之战槌，布悲悯之福光。 筑圣所之屏壁，护黎庶之安康。 感圣律之宽慰，愈贫苦之顺祥。 施圣契之惩诫，伸公义之道张。 扶白银之臂膀，举苍生之微芒。 ——白银之手骑士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