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七章 知情,晋州张家
富阳…… 王之逊终于停下铲雪的动作。 接过老管家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心上的汗渍,朝着三步并做二步跑来的信使走去。 不等信使拜见,王之逊神情严肃地低喝一声。 “拿来!” 才传信去富阳,这么快就有了回复,还是急信。 王之逊心里已然有了猜想。 “老爷……信鹰……有伤亡……” 信使不忘记将手里抓着的信鹰递到王之逊的面前。 王之逊定睛一看。 信鹰的翅膀以及爪子上都有利器划伤过的痕迹。 这是伤。 “死了几只?” “还不知道,但和它一起飞来的还有两只,已经咽气了。” 信使忐忑不安地回答。 在大乾的地盘上,敢对皇家共同的王家信鹰下手的,可没几个人。 而能够真的伤到王家信鹰的,更是少之又少。 “是她。” 王之逊忽地捏紧手里的纸条,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果然是她!” 不用看纸条上的消息,他便知道富阳发生了何事。 王之逊一边笑着,一边伸手抚摸着信鹰的翅膀,赞叹不已。 “能够穿越她布下的陷阱,你可真是鹰中豪杰,去,把它带下去养伤,等伤好了,便放归山野。” “放归山野?” 信使大吃一惊。 一只合格的信鹰要经过严格的挑选与训练,才能够为王氏一族送信。 说是百里挑一也不为过。 而能够躲得过诸多陷阱的信鹰,日后大有可为。 就这么……放了? “它立下了大功,我奖赏它回归山野,还它自由,你有异议?” 王之逊冷眼一睨。 信使自知出言不逊,马上扇了自己一耳光,带着信鹰快速离开。 “管家,你去库房取两箱金子,送到于家去。” “是。” 老管家没问哪个于家,也没问为何要送两箱金子。 他知道,老爷这是支他走。 更知道,这个于家,一定有人有钱领没命花。 老管家不问,但眼神不无担忧地盯着老爷手里的那张纸条。 已是花甲之年,他跟着老爷和先家主也见识过不少风浪。 这一次。 他感觉老爷迎头冲进去的,一定是前所未见的惊涛骇浪。 “老爷……” 老管家走了几步,转过身站在原地,朝着王之逊拱手一拜。 “北境正值战乱,天子急于整顿新业,还请老爷不可因一己私情置王氏一族于不顾。” “诚叔是在提点我?” 王之逊已然打开纸条,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 猜测是一回事。 可当猜测证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从小便知这世界上耳听为虚,眼见的也不一定为实,却没想到,有人能够在他眼皮子底下瞒过他十五年! 王之逊不怒自威,老管家连忙低头认错。 “老奴不敢,老奴只是不想老爷身涉险境……” “你是不想让我带领王氏一族身涉险境,可诚叔你别忘了,若是没有我,便没有如今的王氏一族,王氏一族如何从一个三流世家,顶替谢家成为大乾一流的名门望族,族中子弟遍布朝廷,门生遍布整个大乾的,我王之逊不说居功至伟,只能说……全部都是我王之逊的功劳。” 嚣张。 狂妄。 自信到自大的程度。 与平时湿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不同。 老管家深知,这才是王之逊的真正面目。 他将头压得更低。 “老爷说得是……老奴告退。” 已知相劝无用,老管家自然不会做无用功。 他还是早些将此事告知于其他各房,让大家早做打算。 老爷为了乾瑞长公主,竟敢做触怒乾瑞长公主的事。 这一次,绝对不会善了。 老管家走到二进院子,看了眼继续往湖里铲雪的王之逊,心下暗忖。 是时候换一个家主了。 湖边。 王之逊不紧不慢地重新铲着雪,对着细辛吩咐。 “找人跟着诚叔,若他办完差事马上回来复命,便装作无事发生,若他前往哪一房中,呆到盏茶工夫之后,便连同诚叔带那一房,一起赶到河间府老宅去,让他们守祖坟。” “为何?” 细辛脱口而出。 待看到老爷微愠的面庞时,便知自己多嘴了。 “是,我这就派人去盯着老管家。” “记得再打听一下司森的动向。” 细辛临走前,听到老爷新的吩咐,默默地在心里同情了司森一把。 作为司府如今的独苗,因老爷的一番“连坐”恐吓。 此时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也不知道,老爷究竟要利用司森达成怎样的目的? 细辛想到老管家的下场,不敢多问,更不敢多想。 他只要知道,按照老爷的吩咐去做事就对了! 王之逊望着细辛远去的背影,低头看了片刻被扔到雪堆里的纸条。 嚓! 最终,他一铁锹将积雪和纸条一并铲起,扔入湖里。 “有些秘密,说出来可就没有用了。” 想到纸条上的内容,王之逊的神情有些微妙。 “没想到秦小满竟是她的孩子,难怪……难怪不仅相貌相似,做事也相仿,哈哈哈,税改、通商,他件件事能够做到我的前头,真不愧是她的孩子!”
可惜了,姓秦。 王之逊脑中闪过秦立夏那张模糊的脸庞,意味深长地笑了。 “王小满比秦小满听着更顺耳。” 对。 就这么办! …… 晋州。 张家乃是晋州三流官吏之家。 最高官职是时任晋州长史的张家家主张显。 一州长史最高不过六品官,还有正副长史辅佐刺史。 除非家族显赫像王之昌一样,能够架空刺史,才在州府里有实权,不然也只是给刺史跑腿的副手罢了。 张显虽无显赫的世家背影,但依靠着其meimei嫁给当年微末之流小将的司云雷,随着司云雷的步步高升,变成四大将军之一,并驻守北境。 哪怕他资质平庸,这十年间,也从九品外编的县丞一路升迁到如今的六品长史。 原以为。 北境一战,会让司云雷的功勋与地位更上一层楼。 张显还做着沾司云雷的光,当上刺史的美梦。 司云雷辞去一切官职归京的事传到晋州,本就拿着俸禄干不了多少正事的张显,这段时日,直接被同僚们边缘化。 这让张显心里发慌。 以前只管喝酒应酬的他,现下想要积极表现,却无用武之地。 眼看着到了年底功绩考核时,刺史大人要是给他评个不良,这长史也干不下去了。 张显心里一横,把祖上传了百年的一把青铜宝剑从库房里取出来,欲献给爱剑的刺史大人,保住当下的官职,再谋出路。 今日晋州城飘起了大雪。 刺史在州府没有外出。 但张显依旧被刺史以商量大事为由,拦在院门外。 等候召见。 这一等,便从卯时站到了午时。 张显曾几何时受过这样的气,此时也只能忍着两腿冻得发麻,焦急地翘首以盼。 否则,错失了今日的良机,还不知何时能够再见到刺史大人陈情。 终于。 厨房端来饭菜。 张显趁机跟着厨娘来到屋檐下。 “哎哟,光顾着与你们说话,竟忘记张长史还在外面候着,这么大的雪,张长史都要变成一个雪人了,快进来,进来吃些热茶。” 张显见刺史如此热情,一时有些恍惚。 不论刺史是看在剑的面子上,还是会做人,张显顺着台阶就下去。 拍了拍身上的雪,拿着装着青铜剑的剑匣走了进去。 并说明了自己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