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好好活着不香吗
这阵子葛大爷送来的鸡有点多,在百草陵到处乱跑,踩坏了不少灵草,西暮子心疼得要出血,干脆在百草陵边上圈了个地方,用来搭鸡棚。 他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在附近,心里念咒起了个易空之术。 两百米外一棵树‘啪’一声断了,而后就如进入了无形的切割厂,树干被快速切开数段大小宽厚一致的木板,再嗖嗖嗖列队插在地上,围成一个牢固稳当的鸡棚。 做完鸡棚后,西暮子满意地拍了拍掌心,仿佛他刚刚有动手似的。 他正要将所有鸡往里赶,突然听到太虚门上空传来声嘶力竭的吼声:“西暮子快到莺燕阁来!” 西暮子整个人震了震,捂住耳朵:“卧靠,哪来的千里传音?” 这一声急躁的吼叫所有人都听到了,不管喊的是不是自己,都统统往莺燕阁赶。 靖瑶刚回来不久,在莺燕阁的假山上逗果儿玩,抬头见凌少群背着墨迟匆匆进来,两人半个身子都是血,还在往地上滴。 靖瑶脸色一变:“怎么回事?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果儿也飞了过去,围着两人打转。 凌少群急道:“我之后再跟你解释,先帮他止血!” 他们匆忙将墨迟扶到床上,靖瑶放出治愈水球给他疗伤,那边听凌少群颤抖着声音说:“仙鹤散用过了,雪莲丹服过了,什么灵药都试过了,可是他不止血......” “别担心。”靖瑶自己也手足无措,仍安慰他道:“有我在,我不行还有冰灵,还有西暮子,墨迟不会有事的。” 不久后,其他人都赶来了,见果儿被拦在门外上下飞蹿,感知是发生了大事。 墨迟的状态很不好,血量一度跌到最低,可他偏偏强撑着意识,不让别人碰他的骨龄牌,好像生怕会被送回去。冰灵见状只好从自己的界面里找出一只麋鹿给他补血。 凌少群急得焦头烂额,但什么都帮不上,只能站旁边干瞪着眼。 就在全村人都围着墨迟打转时,西暮子慢悠悠出现了,一瞧床上的人,反倒乐了:“怎么老是他,好好活着不香吗?” 听到西暮子的声音,凌少群像捉住救命稻草,把他整个人扯了过来:“快,快看看墨迟。” 西暮子被扯得东倒西歪,他拍掉凌少群的手,不慌不忙道:“着什么急呀,这不正在补血嘛。” 虽然嘴上这么说,西暮子还是径直走到床前,靖瑶忙让出位置给他。 “先把衣服脱下来,我看看伤势。”西暮子伸手去解墨迟的衣服,却被对方捉住了手腕。 墨迟嘴唇苍白得一丝血色不见,气若游丝道:“等一下。少群,你先出去。” 凌少群胸口隐涩,抿了抿嘴说:“我不出去,我在这里陪你。” “没什么好陪的,有西暮子在就够了。”墨迟勉强地笑笑,已是用尽所有力气。 “可是我想看看你的伤。”他不瞎,一千多的血量一下子跌到底,这一刀有多严重他能看得出来。 西暮子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游弋,须臾讥讽道:“还能说话,证明暂时死不了,但再多说两句可就不敢担保了。” 闻言凌少群不再吭声了,不管墨迟是否反抗,直接下手把沾血的衣服解开。 蓦然间,凌少群浑身一凝。 墨迟的身体此刻尽收眼底,伤得最重的无疑是肩膀上那一刀,深至骨骼,被砍断的衣料和烂rou陷在一起,似乎用力一拉,就能将手臂摘下来。 但是让凌少群震惊的,不是肩膀上早有心里准备的刀伤,而是布满整个后背的各种刀疤鞭痕,横七竖八,像重叠的网。这些触目惊心的痕迹一道一道刻入凌少群眼帘,烙下模糊一片的视线。 之前天雷劫,将墨迟整个人烧得体无完肤,所以他并没察觉出墨迟身体的异样,如今天雷劫所造的伤已经全部愈合,现下这些只能是在他来超凡实境之前遭受的。 凌少群想起墨迟和他讲过的往事,他从小被关进小黑屋,每天承受棍棒和鞭打,被扔到野外,从野狼口中逃生,被踢下大海,等着成为鲨鱼的食物。 虽然件件都惊心动魄,但那时凌少群体会不到其中的可怖,现在看着这些伤疤,他似乎体会到了。 难怪墨迟说战傀不是人,是工具。 难怪墨迟说战傀没有感情。 在这样的腥风血雨中,感情算个屁东西,每天能活着就很不错了。 凌少群想着,忽闻墨迟呜咽了一声,他回过神忙问西暮子:“他怎样了?手能接吗?以后还能用剑吗?” 西暮子看着断裂的地方,嘴角抽搐道:“这么看得起我的医术,你怎么不把他撕成两半再让我缝起来?” 一句话,犹如一把钝刀划在凌少群心头,碾磨他的五脏。 思文赫兰在后面轻轻咳了声,西暮子瞄他一眼,转而说:“放心吧,就算拿不起剑,也能拿得起筷子,你们都别围在这里了,出去吧。” 其他人陆续退出门外,凌少群还是坚持留下来,没人劝他,也知劝不动。 西暮子松了松手筋,二指一划,抛出一条光线,而后各种针包,刀包,银刀,镊子,仙草灵液,罐子从他指尖中飞出,绕着人排了两圈。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些东西上次是从他脖子后面飞出来的吧。 凌少群问:“你的药包还能换位置?” 西暮子风轻云淡地说:“我喜欢放哪不行。” 凌少群:“......” 好好好,你厉害,你爱怎样就怎样吧,谁敢质疑一个全身挂芯片的人。 凌少群不再管他,将注意力全放到墨迟身上。 西暮子从各种工具中取出一瓶药粉和一卷布夹子,嘱咐道:“我现在把他的手臂接上,你抱着他,要是痛就让他咬两口。” 凌少群上前抱住了墨迟,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又将手伸至墨迟嘴边,示意他随时可以咬。 墨迟心觉好笑,摇摇头说:“我忍得住。” 西暮子冷哼一声:“现在说可不算数,等一下有你后悔的。” 他打开药粉,往肩膀断口出均匀散落,发黑的浓血从皮rou里渗出,在药粉的作用下干成一块块碎片。 肩膀像被辣椒水浸泡一样痛苦,墨迟抿着唇,沉重的呼吸从鼻尖喷出,但却半声不吱。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早就昏迷不醒了,但偏偏他意志力顽强得惊人,这样的下场就是等着痛死。 凌少群顿感揪心,仿佛那是在割自己的rou,嗜自己的血。他一手抱紧墨迟,一手在他身上轻轻安抚,希望这样能减少他的疼痛。 下完药粉,西暮子一个响指燃起一束火星子:“我用火疗,失禁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说着他将火星打入墨迟体内。一瞬间墨迟感觉半边身体在燃燃灼烧,沸腾的血管排山倒海,重新拼接起来,但他依旧片语不言。 西暮子颇感佩服:“这么能忍,怎么,你也没痛觉了?” 其实墨迟是痛到说不出话了,凌少群能感觉到他身体开始发烫,整个人颤抖不停,于是安抚他的手又重了几分。 除了开头那么一点火星,治疗过程西暮子几乎没动手,火疗完后针线自动就把墨迟伤口缝合起来了。 等西暮子双指一划,收回所有物品,墨迟已经熬不住睡了过去 凌少群看着墨迟微微合上的眼睫,轻声问:“他能好起来吗?” “再有下次不用带回来,直接拖出去火葬了就好。”木子阳拿起一旁干净的毛巾,其实他手也不脏,但就是下意识要擦手。 凌少群瞳眸暗下,心里暗暗发誓:“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