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 杀人闯山
嘉武城外,唐冠杰当众脱下软甲递与亦天航,见亦天航愣在当场,犹犹豫豫的,脸上便有些不悦,说道:“呦?你是嫌弃我姐,还是嫌弃这软甲,这软甲虽比不上本少爷的金丝甲,但总比你身上那件强太多了,你那件破甲连我唐门的飞针都挡不住。” 这唐冠杰真不愧江湖上有名的纨绔恶少,他愣是没想到亦天航是嫌弃他。 唐瑛、唐琼是知道自己这大侄子啥德性的,此刻恍然大悟,为何他前些日子出门时,鬼鬼祟祟、嘴里念念叨叨的。 “你麻溜的,要不要,我姐还有话让我转达。”唐冠杰有些不耐烦了。 亦天航伸手接过软甲,问道:“依雪可是让你表达谢意?关于你四叔的事?” “哼,又被你猜着了,怎么听你说依雪这俩字如此别扭。好了本少爷懒得跟你废话,东西带到,话已转达,你该干啥干啥去吧。”唐冠杰一边说着,一边穿衣。 “这软甲我收下了,告诉你姐,我非常喜欢。嗯,对了,你无软甲防身,一旦去了战场,你姐会放心吗?”亦天航可不想这恶少再有个三长两短,影响他与唐依雪的情分。 “关你屁事,本少爷福泽深厚,命大!”唐冠杰傲气地回道,但那眼神却时不时地瞄向那软甲。 “我有甲胄在身,这软甲,就权且借给你防身用了,你可愿要?”亦天航又问道。 “哟?还有这等好事,你可别反悔,小爷可不跟你客气,这可是我父亲送给我姐的,名叫‘玄武甲’,就是你那流光剑都未必斩得开。” “听你这意思,这软甲比你那金丝甲要更强一些?” “那可不,呸,不如我的金丝甲。”唐冠杰一时大意,竟说漏了嘴,后悔不迭。 “好了,我说借你就借你,待大战结束,你再还我。”亦天航说道。 唐冠杰一听此话,一把便将玄武甲拿了回去,生怕亦天航反悔似的。 亦天航不想在此继续耽搁,说道:“战场危机四伏,刀剑无眼,活着回来,不要让你姐伤心。。。我走了。” 唐冠杰愣了一下,嘴角莫名地抽动,片刻又恢复正常,说道:“两年前,你可是招招下死手,欲杀我而后快。” 亦天航闻声停步,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在古墓,我承认是我行事过于狠辣。” 亦天航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唐冠杰站在原地发愣,正在穿衣服的手一动不动,这唐冠杰虽然自幼娇生惯养,但极少有人发自肺腑地关心他,亦天航方才的嘱托,如同九天神雷般劈了唐冠杰个外焦里嫩。 亦天航骑上战马,朝着武林群雄一抱拳,朗声道:“国难当头,诸位英雄不惧生死来援,愿吾等庆功宴时把酒言欢!” 这江湖众人没想到亦天航临走时会与他们告辞,略愣了片刻,众人齐声回道:“借亦都尉吉言,我等必会再见,祝亦都尉旗开得胜!” 亦天航率部在嘉武补充粮草等一应物资,休整了一日,便继续往乌陵方向进军了。经过八九日的行军,抵达江阳城,据守城都尉说,绝刀门与青城派人马已于数日前去往汤廷山大营,绝刀门是副门主刘卿元与少门主冉云瀚带队,共两百人,青城派是上官律与廖玉衡,百余人,另有江湖人士一两百人。 亦天航暗道:“必是绝刀门与唐门交恶,两派才被分开行事,只是没想到青城的人竟被分了两处。” 虽与上官律等旧识擦肩而过,不过却有熟人寻来,易行镖行张岱闻声而到。 张岱是来送钱的,硬塞了亦天航五百两银票,说是变卖蛮军兵器铠甲所得,五百两银子权当慰劳将士了。 半个月后,乌陵城西北三十余里官道,千余人马浩浩荡荡、迤逦而行,这些人青衣褐甲,宛如一条长龙蜿蜒。 这彪人马正是亦天航及其部曲,此行目的,擒王寨。 擒王寨自南齐立国时便存在了,据说是前朝遗民聚集而成,坐落在乌陵城西南数十里、枢阳山东麓山脉中。 阎淳与单越跟在亦天航身后,二人对视一眼,阎淳开口问道:“都尉,我部是入城歇息,还是城外扎营?这乌陵不比江阳与嘉武,并无兵马驻扎,只有城防营的五百郡兵。” “阎曲督的意思是城中无多余营地?”亦天航问道。 “乌陵久不驻兵,恐怕城内已无空闲场地供我等驻扎。” “为何乌陵不驻军?” “因为老齐王的一个约定。” “什么约定?” “这个,属下就直说了,我大齐立国时,乌陵便有前周兵马据守,也就是当年安西勤王军的溃兵。当时老齐王以前周忠臣自居,不想与其交战,而这勤王军又不愿降齐,于是齐王便与之约定,乌陵城由大齐治理,供给勤王军粮草军资等一应用度,齐军不入乌陵,勤王军撤到城外驻扎,并负责乌陵境内防务,大齐与勤王军永为盟友,因此这乌陵城中只有郡兵。” “安西勤王军,溃兵?可是如今的擒王寨?”亦天航又问道。 “不错,这撤出去的勤王军溃卒便在南部山里建了勤王寨,之后被误传为擒王寨。”阎淳回道。 “原来如此,不想竟是前周的忠臣。。。”亦天航低声念叨。 “四十年前是,如今未必,当年的勤王军旧人大部分已经身故,擒王寨为了保持实力,便一直招纳新卒,多有顽劣少年、泼皮无赖投奔,如今的勤王寨只是大齐豢养的一只看门犬罢了。”阎淳似是对那擒王寨颇为不屑。 “阎曲督怎会对此事如此了解?” “实不相瞒,属下的祖父便是安西军的败兵。” “哦?令祖父虽是败兵,但当年北上者皆为忠勇之士!”亦天航看向阎淳,一脸敬佩地说道,也不知是不是装的。 “多谢都尉赞赏。”阎淳抱拳回礼。 “好了,传令全军,城外十里扎营,另派人跟城防营和府衙知会一声,莫要造成误会。明日再去擒王寨一探。” 枢阳山东部山脉,十余骑驰骋在山间林路上,这一行人,皆一身劲装、刀剑傍身。 黄发才、阎淳及十名军中好手跟随亦天航、这个护蜀军最为年轻的都尉,去往威名在外的擒王寨。 众人行不多时,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哨卡,有三五个黄衣士卒,旁边插着一面旗,旗上五个大字,大周安西军。 这放哨的擒王寨士卒早已看到亦天航等人,隔着十几步远便示意众人下马。
阎淳一马当先,奔到哨卡前大喊道:“我等是大齐护蜀军穆将军麾下,此乃亦都尉,今日特来拜会冯将军。” “护蜀军?可有凭证?” “此乃腰牌。” “如今蛮军大举入侵,你等要去大寨,只一块腰牌可不够!” “那麻烦兄弟回大寨通禀一声,告知冯将军,护蜀军亦都尉来访。” “哼,你当兄弟几个是跑腿的?” “你~?!若是耽误了军机大事,就不怕冯将军责罚?!” “哦?哈哈,还真让你说着了,哥几个是姜校尉的人,怎会怕那姓冯的老匹夫!” 阎淳在亦天航跟前丢了脸面,心想竟连个哨卡也过不去,脸色已是颇为难看。 亦天航见状,驱马上前,说道:“阎曲督何必跟这几个兵匪废话,我等来此可不是跟他们斗气的。” “属下办事不力。” “跟你没关系,是这擒王寨的问题,我大齐都尉腰牌竟然连个哨卡也过不去,看来这勤王军有必要整治整治了!” “都尉慎言,就是穆将军对此处也是谨慎对待。” “好了,本将自有分寸。” 亦天航说完便纵马奔到那哨卡处,吓得几个擒王寨士卒以为他要硬闯,都亮出了兵器。 为首的擒王寨头目叫嚣道:“你是何人,活得不耐烦了!竟敢闯卡?!怕是不知我擒王寨威名!” 亦天航勒马说道:“我乃护蜀军都尉亦天航,今日奉穆子玉将军将令,特来拜会冯将军,烦请各位放行!” “哼!又一个来说废话的,一个小小的都尉而已,就是穆子玉来了,也得按老子的规矩办,想过去容易,让我等去通禀也可,总不能让我弟兄几个白忙活!”这头目竟是故意刁难、索要财货。 “本将向来不吝啬钱财,不过尔等这种宵小之徒,本将是不会给一个子儿的!大齐境内,尔等私设哨卡,拦截我齐军兵将勒索钱财,按律当斩!” 亦天航说罢,不等那头目回话,拔出背后欺霜宝刀,众人只见寒光一闪,那头目已被亦天航一刀劈为两半。 阎淳、黄发才暗道大事不好,这亦都尉还没见着冯将军便杀了他寨里的人,今日怕是难以善了了。 哨卡其余几个擒王寨士卒见头目被斩,皆心惊胆战、腿脚发软,有胆大者战战兢兢地说道:“你竟敢杀我擒王寨兵卒,够胆的就在此地别走!” “好,你快去报信。”亦天航收刀入鞘,不以为然地回道。 这几个擒王寨兵卒屁滚尿流的往山上跑了,亦天航回身对阎淳、黄发才说道:“上山!” 阎淳与黄发才面面相觑,见亦天航已驱马上山,便也急忙跟了上去。 亦天航并未着急赶路,只是一路尾随着那几个兵卒,沿途经过多处哨卡,守卡的擒王寨士卒见自家弟兄在前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十余骑,也不知是何情况。 亦天航又出示了护蜀军腰牌,这之后的哨卡无一人阻拦,亦天航等人直接到达擒王寨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