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五 又起事端
雨后的清晨虽然有些凉意,但空气中散发的水气着实让人神清气爽。 徐亦航、周忠与八卦派众人已到开阳县外。 徐亦航跟仲化通、商西韵等人告别道:“在下二人就不入城了,直接去往东海帮,这位东海帮的张舵工便由我二人送回了。” 仲化通回道:“好,徐少侠今后若是到了临济,定要知会一声,我八卦派必尽地主之谊。” 商西韵抱拳说道:“言谢之词商某就不多说了,若是今后徐兄有用得着我八卦派的地方,尽管开口。” 徐亦航说道:“谢过两位盛情,在下若是得空定去贵派拜访,告辞。” 徐亦航、周忠三人驱马远去。 商西韵遥望三人身影,眼中神色复杂。 仲化通近前说道:“少年老成、行事果断,又一表人才、身负上乘武功,常人与其相比确如萤火比之皓月,但贤侄也不要气馁,毕竟这种人少之又少,实属凤毛麟角。” 商西韵说道:“小侄自幼刻苦习武、恐落人后,年过弱冠便跻身风云山字榜,自诩武林年轻一代俊杰,向来傲视于人,今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仲化通闻言颇感欣慰,说道:“这徐亦航的来历并不简单啊,你可察觉到不寻常之处?” 商西韵略加思索,说道:“徐亦航左手使剑、剑招简练又不失/精妙,像是一套剑法精简而来;周忠虽能力战黄乱,但兵器上并无真气,是少有的外家横练的高手。” 仲化通说道:“你纠结于武功不如人,所以只注意到了这方面,你可曾怀疑过这二人的身份?徐亦航年不过二十四五岁,而那周忠年逾四十,观其行事做派绝非一般江湖人,颇有行伍习气,像是军中战将。” 商西韵不解:“叔父的意思是?” 仲化通回道:“昨夜相处,老夫发现这二人是以徐亦航为主,那周忠虽然豪放粗俗,但掩饰不了他仆从的身份。” 商西韵念叨道:“一个年逾四十、疑似战将的高手,给一个二十来岁、来路不明的小子当仆从?” 仲化通说道:“不错,就是如此。他二人去往东海帮必是有事,那受伤的张舵工只是敲门砖罢了,这几日发生的事。。。只怕这中原江湖要乱了。” 。。。 开阳县东南十余里,淮水支流沿岸,东海帮大寨。 “好家伙,这东海帮可真够大气的,这大寨都快赶上我乌陵城防营了。”周忠咂么着嘴,称赞道。 徐亦航回头瞟了周忠一眼,讥讽道:“你还有脸提乌陵。” 周忠说道:“老周我虽然行恶敛财,但从不害人性命啊,可不能把那些兵卒干的好事也按我身上。” 徐亦航懒得跟周忠叨叨,只看向那沿岸的百余条船只和一色身着深蓝短打的东海帮帮众。 张舵工一路跟着徐周二人,倒也熟悉了,驱马近前说道:“多些二位一路护送,走,在下引二位去见屠帮主。” 东海帮大寨一间偏房。 “什么玩意,救了他东海帮的人,好歹出面道声谢吧?”周忠抱怨道。 徐亦航说道:“那张舵工只不过是这寨子里的一无名小卒而已,人家屠帮主能安排你我在这歇息也不算失礼,不是还派了个头目来道谢了吗?” 周忠问道:“那既然人家没有留客的意思,你我这就走?” 徐亦航回道:“要不试试你金斧周忠的名号?” 周忠闻言顿时有了气势,说道:“对啊,我金斧周忠名震蜀地,这东海帮应该知道老子的大名。” 徐周二人在这偏房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却听门外脚步声响,一东海帮帮众推门闯了进来,说道:“对不住二位了,鄙帮惹了官司,不能留客了,帮主请二位尽快离开,莫要被牵连。” 徐亦航瞅了瞅周忠,又问向那帮众:“我二人来时,贵帮还热热闹闹,一片祥和景象,怎就这会儿功夫惹上官司了?” 帮众传完话本要离开,闻言止步说道:“方才北周镇武司的人马突然杀到,说是我东海帮私藏铠甲、劲弩,意欲造反,大当家的此刻正跟镇武司的官差对峙呢。得了,不多言了,事关帮派存亡,在下得众弟兄同进退,二位自行离开吧。” 东海帮议事大堂。 一四十余岁的中年汉子负手而立,这汉子身形雄壮、一脸络腮胡,端的是条好汉模样。 又有一高挑瘦削的汉子,捋着山羊胡,目光如炬,立在一侧。 堂中另有七八人身着深蓝色短打,腰别短刀,个个一脸愤怒,看打扮应是东海帮的一众头目。 堂前又有二三十人分立,均是黑色锦衣打扮,为首那人更是健壮,黄面短须、一脸傲气,只听这人说道:“屠大当家的,可莫要怪本使与你为难,贵帮近年来多有背周向齐之意,之前朝廷招揽于你便是给你东海帮一个机会,可惜屠当家的不识好歹啊。如今你竟又私藏盔甲、强弩,反叛之意不言而喻。” 那络腮中年汉子冷哼一声回道:“鲜于大人倒也算得上磊落,丝毫不避讳这个中缘由,不过大人说我东海帮有反意,那可曾查到盔甲、强弩所在?若无证据,就是你镇武司也不能乱扣罪名!” 这络腮汉子正是东海帮大当家屠龙田,而那黄面短须的汉子便是北周镇武司高手,行武使鲜于威德。 鲜于威德说道:“不必着急,在下的几百弟兄正在寨中搜查,若是查出来,不知屠当家的是束手就擒?还是带着你的几千帮众跟我大周百万铁骑为敌?只怕到时树倒猢狲散,屠当家的孤家寡人一个!” 一众东海帮头目闻言面面相觑,这话说的可是实话,大家混迹江湖无非是为了混口饭吃,帮派厮杀倒也罢了,但谁敢与朝廷作对? “你?!鲜于威德!”屠龙田暴喝道。 屠龙田被人无端陷害,此刻又被鲜于威德言语讥讽,已是按捺不住怒气。 这时一旁的瘦高汉子上前说道:“鲜于大人何必逞口舌之利,我东海帮立帮三十余年,向来对大周朝廷忠心耿耿,怎会做那谋逆之事,这其中必是有人栽赃陷害。” 鲜于威德仰头笑道:“哈哈,张二当家的,人道是东海帮智囊,果然比屠当家的更有耐心。明人不说暗话,本使今日就算查不出来,打不了打道回府,过两日再来,过两日查不出来,再过几日再来,如此反复,我看你东海帮还如何营生!”
这堂中的瘦高汉子名唤张万禾,是东海帮二当家的,本也是耐着性子,此时听到鲜于威德这般说辞,也是有些微怒。 张万禾强忍怒气说道:“鲜于大人这般无赖做法,难道不怕坠了朝廷和镇武司的脸面?” 鲜于威德不屑地回道:“张当家的说笑了,若是换我做主,早就大军杀到,直接将你等屠戮干净了!如今这般做法,在我看来纯属脱裤子放屁!若不是朝廷觉得你等还有可用之处,你以为本使还会在这跟你等好言好语?” 屠龙田闻言大喝道:“鲜于威德!莫要欺人太甚!” 张万禾拦之不及,却是担心若真动了手,东海帮将不复存在了。 鲜于威德也不恼,说道:“屠当家的难道想跟我镇武司刀兵相见?哈哈,正合本使之意,本使也早就想领教领教屠帮主迭浪功的厉害!” 屠龙田两掌垂下,似要运转内功。 张万禾急忙喝道:“大哥,万万不可!若是此刻动了手,便坐实了反叛的罪名!我等如何跟帮中弟兄交待。” 屠龙田并未理会张万禾,只扫了一眼堂中众头目,良久,说道:“我东海帮若是愿为大周朝廷效命,贵司可会高抬贵手?” “大哥?” “大当家的?” 张万禾及众头目吃惊的看向屠龙田,这些人,有人满是失望、有人暗自庆幸,竟也是各怀心思。 鲜于威德笑道:“屠当家的说的哪里话,到时你我同为朝廷做事,我镇武司怎会再与贵帮为难?” 屠龙田说道:“好,待我与众弟兄商议商议,鲜于大人可能宽限几日?” 鲜于威德饶有深意地看了看屠龙田,说道:“好,今日就此作罢,三日后,本使便带兵马前来,希望屠当家的不要失了主意。” “慢走,不送。”屠龙田说道。 鲜于威德耀武扬威、志得意满的带着镇武司人马撤了,这时东海帮议事大堂里只剩两个当家的和几个头目。 “大当家的,这就决定了?”一头目问道。 “唉,早知如此,还不如早早的就顺了北周的意,万船帮借着北周的势抢了我们那么多地盘,我等就是此刻投了北周,那些地盘也难收回了。”一头目抱怨道。 “你怎能如此说话!当初拒绝北周招揽,那也是大家伙商议过的,老帮主有令在先,我东海帮不可参与朝廷纷争,更何况这两国之争!”一头目呵斥道。 屠龙田一筹莫展,说道:“好了,都是自家弟兄,莫要伤了和气,既然路走到了这步,就好好商议商议,定个计策,总不能让东海帮在你我手里没了。各位还是先回,好生安抚手下人,另快马通知北边矿山和东南沿海盐池,几个头领务必尽快赶回来议事。” 几个头目陆续退下,此刻这堂中只剩屠龙田与张万禾,二人正都愁眉不展,却听门外有人说道:“贵客临门,两位当家的难道不打算接待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