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天地有正气
江夏的话,犹如黄钟大吕般,在王怀元耳边轰轰做响,让他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我……我是在草芥人命?” “我和那富家少爷没有任何区别……” 他似魔怔地轻声自言自语,陷入了自我怀疑与审判之中。 江夏也不知怎么的,简直越说越气愤,感觉胸膛之中似乎积压着一股郁结之气,让他不吐不快。 与此同时,他似乎感受到一股股玄妙难言气流从天地之间流入他的身体,贯经周身,让他周身一阵酥麻,说不出的舒坦。 “是之前修复我身体的奇异能量。” 江夏很快便想起来这玄妙气流是什么东西。 而就在这时,异象突生。 只见之前他一直握在手心的“天地正心”铜钱,倏地一下化作一道流光钻入他的眉心之处。 他的目光似乎也被那一抹金色吸引,跟随着进入了眉心之中。 下一刻,一座恢宏的古老宫殿出现在他的眼前。 宫殿全由巨石堆砌而成,十二根通天石柱,犹如擎天之柱般支撑起整个宫殿,通体白色,高而巨大,显得肃穆而庄严。 江夏站在一块洁白的地砖之上,仰望着这座古朴恢宏的宫殿,内心说不出的震撼。 那一刻,他是显得那么的渺小。 整个世界似乎都是白色,直到下一刻,一抹金色流光飞至空中,突然光芒大盛。 金色流光化作一轮耀眼金日悬于苍穹,将周遭的白云映照成绚丽的金色。 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之下,圣洁的宫殿更显神圣庄严,不可亵渎。 江夏震撼地望着这一幕,没有太多杂乱的思绪,只有一种如同圣徒朝圣般的虔诚。 就在这时,异象再生。 只见一抹流光从宫殿之中飞射而出,化作一名头戴纶巾,腰配宝剑,手持书卷的儒生。 他白发苍苍,形容苍老,驻足与九天云层之上。 沧桑的目光俯瞰着整个单调腐朽的大地,虽无言,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 他身形巨大,仿佛笼罩着整个苍穹。 下一刻,他手中的书卷翻涌,他也开始开口吟诵。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选自文天祥《正气歌》】 轰隆隆! 霎时间,云层翻涌变化,大地震颤,犹如地龙翻身,有如开天辟地般。 伴随着他的吟诵,无数金色的字符从翻涌的书卷中飞出,化作一道道流光飞向天地各处。 一座座山岳拔地而起,勾勒大地之骨,草木疯长,欲争天地之阳。 大雨倾盆而下,便有了河流大川。 昼夜更替,风云变幻。 仿佛就在一瞬间,江夏便见证了一个世界的诞生。 等他吟诵完毕,整个大地已经郁郁葱葱,充满了生机活力。 唯有古老的圣殿永恒。 它就如同一个站在光阴里的守望者,漠然地望着天地变幻。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忽然。 佩剑儒生转过头来,望向了江夏的位置。 江夏顿时感觉呼吸一窒,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不过最终,他却什么也没说。 巨大的身形缓缓消散于天地,化作点点星光。 只是最后,那一卷金色书卷却是化作一抹流光飞入江夏手中。 入手冰凉,托在手中沉甸甸的。 江夏看着书页上的几个鎏金大字—— “浩然天地。” 一种震撼莫名,玄之又玄的情绪陡然浮现在心头。 仅仅只是扫上一眼,江夏就感觉大脑一片眩晕,耳边轰鸣不止。 下一刻,他便清醒了过来。 只见王怀元跪倒在地,哭得泣不成声。 “前辈,我错了,我错了……” “我不该杀他们,我不该杀他们的……” “都是我的错。” 江夏看着他这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也是点了点头,开口道:“既知今日因果恶业,往后之路,你心中可有答案?” 王怀元闻言微微一愣,随后俯首。 “晚辈愿将余生赎罪,弥补我的过错。” “善。”江夏又点了点头。 不过他却并没有询问王怀元将要如何做,一是因为他不在乎,只想快点把他打发走,现在他一门心思都在刚刚脑海中发生的一切上。 这二呢,属实是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才好,毕竟他都已经把人满门抄斩了,就算想寻找人家后人弥补,似乎也有路无门。 一切,看他自己造化吧。 毕竟,修行也讲究修身,修心,修德。 今日自己点破他心中魔障,也算是为他指明了一条明路吧。 江夏心中颇为自恋,又极不负责地想着。 属于是典型的只负责挖坑,不负责埋。 不过这在王怀元看来却是高人指点,点道为止。 心中不知多么的感恩戴德呢。
随后又听江夏继续问道:“他日因果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那今日之因果呢?” 说着,指向周围遍地尸身。 王怀元看了看已经吓傻的黄四海,再看了看周围可怖的景象,躬身道:“晚辈知道该怎么做了。” 江夏点了点头,道:“既然知道该怎么做,那么便带着你的灵宠,走吧。” 王怀元对着江夏躬身作揖,随后起身,袖袍一卷,便将黄四海伙同已经昏厥的两只黄鼠狼收入袖袍之中。 又对着江夏一揖:“晚辈告退。” 时至今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王怀元自然见好就收,没有厚脸皮到邀请江夏去灵玉山做客。 毕竟自己刚刚做了错事,万一江夏到时候去灵玉山顺嘴一提,那自己不就完了吗? 还有就是,他觉得像江夏这种前辈高人,游历红尘,行事自由随心。 他若想去,谁也拦不住。 他若不想去,谁求也求不来。 与其多费口舌,倒不如走的利利落落,不惹人烦心。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王怀元看得很准,很通透。 江夏早就巴不得他早点走了。 等到王怀元的身影彻底消失,江夏仍旧挺直了腰杆站了好一会,就怕王怀元突然来个回马枪。 确定王怀元真的走远了之后,江夏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卸下一身伪装。 “我丢!这装前辈高人是真的累啊。” “稍有不慎就要万劫不复,以后老子一定要成为真正的绝顶高人。” “咱才不做那假高人,太心累了……” 识海中的神秘宫殿,那一卷金色书卷,还有那一枚化作大日的铜钱…… 这一切仿佛都在宣告着一件事,那就是,他穿越异世界的金手指到账了。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效果怎么样,以及如何应用,不过这些都不要紧。 重要的是自己终于有了一丝在这个世界立足的底气。 江夏活动着周身筋骨,骨骼关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正打算坐下来好好研究一下识海中的神秘宫殿,却忽然想到周遭还躺着好几个人。 一时间,山风吹拂,火光摇曳。 一股冷气随之升起,江夏瞬间就没了兴致。 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我靠!” “该让他先把这些人埋了的……” 不久。 夜雨渐息,东方泛起一抹青灰鱼白。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