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道之基石在我手,当砍则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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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夜不眠,第二天,江瑚挂着两个黑眼圈,却满脸喜色又去了樵翁家。 樵翁当然在家,似乎在准备某些工具…… 见樵翁准备工具,江瑚便问:“樵翁,今日还要上山砍柴么?” 樵翁道:“今天不去,眼看要入冬,过几天进山烧炭,多备些过冬之物。” “难得见到小友面有喜色,可是有什么好事?” 今天的江瑚确实是有了些活人气,平时他都是死气沉沉,垮着一张脸。 江瑚笑笑,道:“昨日进山砍柴,樵翁那些话我想明白了一些,可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所以今晨赶着过来问问樵翁您。” “哦,小友不妨先说说明白的。”樵翁把江瑚引到了屋棚下,坐下来聊。 江瑚这才说道:“昨日,樵翁说‘道’,说的是山中之道,砍柴之道。” “因那片老榛林生长时间已久,每颗榛树都已经活到了尽头,外表强壮,内里腐败,就算不被砍回来烧火,过不久也会腐烂在山里,既然它已将要消亡,不如物尽其用,砍回来烧火。所以当砍则砍!” “再一说,腐败老榛林已经阻挡了根茎下幼苗生长,当它腐败腐烂后,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消化,这段时间地下榛树根须幼苗生长必定还会受阻。所以樵翁把老榛柴砍掉,今年一场雪下,来年开春新的榛树幼苗便能茁壮成长,省去了等待腐败老榛树腐化的时间。樵翁帮助这片榛子林去旧迎新,这便是樵翁与山里的‘道’。” 昨日,樵翁也说了,他要是把那片年轻的榛子林砍了,来年他去哪儿找榛子吃去。 可是,江瑚又茫然,说道:“只是我不太懂,樵翁这些话,是不是还另有所指,所谓我有我道基石,当砍则砍,另外的意义又是什么?” 这是江瑚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想明白的事,他知道,樵翁是想开导他,想要引他入道,山里的道,砍柴的道,一个大活人别总是死气沉沉的。 但到底是不是有另一层意思,江瑚暂时想不到。 “呵呵呵……” 但,樵翁只是笑,笑的很开心,开朗。 “小友不必再想了,昨日我不过是看你颓废丧气,年轻人怎能如此,给你找些事情做,把我砍柴砍了十几年才弄明白的道理告诉你而已,你能一夜想明白山里和我之间的道,这就够了。” “重要的不是道理有多深,而是在你弄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你自己会不会感觉到开心。今晨你喜气洋洋的来找我,开心不就好了,何苦自己找不开心。” 江瑚不自禁揉了揉鼻子,平日里自己确实很丧气,没像现在这样开心过。 樵翁的话确实有道理,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 顿了顿,樵翁又说道:“年轻人,看你这么苦恼,把每件事情都想那么深,要不咱们今天就来聊聊,世人皆求的长生不老道,如何?” 一听这话,江瑚更惊讶,樵翁平时随和的很,难道也对长生不老执迷么? 要知道,此界的俗世人,为了求长生不老道,那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江瑚游历各大陵墓,便在墓中看见了不少邪毒法子,那与五毒教的地狱比,不遑相让。 江瑚皱眉,他本已打消了像俗世人那般执迷不悟,可现在再提长生不老道,他这心里实在不是滋味,更加不想谈。 可是,樵翁不管江瑚怎么样,自顾问道:“小友认为,长生、不老,可能称之为一道?” 你觉得能吗? 忽地,江瑚尤为震惊,求了两年多时间的长生不老道,他却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长生是长生,不老是不老,这到底是一道,还是两道? 江瑚只能摇头,不做声,这时才明白自己居然是个笨蛋。 长生就是不死,生死很好判断分别,可是一个人长生了,他就能不老么?而一个人一生不会老,那他会不会死? 长生,不老,这岂非是两种道。 樵翁又道:“长生之意不难理解,无非就是死不了,就像这天这地一样长久,一直存在下去。可是人的寿命终究有限,万事万物的寿命也有限,时间长短不一,所以说若有对比,天地最长久,其余事物则有长有短。” “长生,到底有多长才能算是长生,而后人要与树木比,又要与山石比,最后便想要和天地一样长久,这岂不是妄念。” “小友以为,我这话中之意如何?” 江瑚只是沉默的想着,半天才开口,道:“人若是与花草比,反之如是。人,已然长生!” 人可生育,留有后代传承自己的意志,但每个人毕竟都是个体,你不是他,他不是你。 而花草枯死后,留有根茎,即便再生也已面貌全非。 这人和花草,除了寿命长短不一,岂非是一样的么? 这个比喻不好,可能不够好! 樵翁又道:“若是人与人比,如何长生?” 不等江瑚思考回答,樵翁便自顾说道:“人与人比长生,不在其形其身,而在其意其神。形便是人的外貌身躯,意与神便是人的意志精神。” “人活三四十岁而亡,与人活百岁而亡相比,前者,留其精神志向,名著名作予后世他人学习传承。可后者不过一山中老翁,所留不过子孙一二,念其名,与皮囊一具。” “小友觉得,这前后二者对比,哪一个才算是长生?” 问完,樵翁又问道:“我再问一句,若此二者为一人,在世是否已长生,亡后又是否得长生?” 樵翁问的这些问题,江瑚没有办法回答,因为他想到另一问题;在时间长河中,天地长存,却有变。人在世亲口传承自己精神意志,他人岂能完全继承?而亡后留典籍予后世,其中精神真意是否也会变?变了,那还算是长生么? “一切都会改变的,就连日月,天地也在变化。若没有变化,它们又从何而生?”江瑚只说了这一句话,一句就够了。 “呵呵,好!”樵翁笑称,又道:“既然说到了变化,我们还是回到人本身,就从人出生之时说起,人在不断的变化,无论神、形都在改变,既然有变化,就一定有损耗,有损耗若无补充,人自然就死了。但有了补充人就能活,反之亦然,补充太过火也会导致死亡。” “所以小友可明白,自己损耗了什么,又要如何补充?补充是否已过火,又要如何损耗?” 之后,两人陷入了沉默,江瑚在想,樵翁也在想。想,就要沉默、安静。 “长生在于损补,但人寿毕竟有时限,以损补延长,可称为长生。”江瑚茫茫然言语,后又补充,道:“何时亡,便是长生结束时,有生有死才是长生,而非永生,天地如是!” “好!”樵翁又是一声好,说道:“小友,既然已经知道何为长生,再聊聊不老如何?” 虽然是在问江瑚,樵翁却已经说道:“不老,不老……” “不老之意究竟是在于,一人之貌态不变,是不老?还是以一人之意志不变,是不老呢?” 樵翁的话是在问自己,自然也问江瑚。 江瑚只是看了看樵翁,想到了这位老人家的年龄,如今心态。 再自审自查,看看自己如今的心态变化……自己是否能像樵翁这般,令心态永远保持不变的恒定状态? 要说,一个人能把自己的心态保持在一个不变的恒定状态,那实在是扯蛋。毕竟人是有感情的,被七情六欲所左右,心态怎么可能永远不变? 忽地,江瑚忽然想起了道教那一篇经典《太上忘情篇》。忘情?何为忘情?忘情非无情,而是有情而忘,不动情,心态岂非就是恒定不变的? 江瑚说道:“我认为真正意义上的不老,应该是后者。只是……” 后面的话,樵翁帮江瑚说了出来,道:“若一个人的意志心态永恒不变,岂不是太死板,太古板了,这样的人还能算是人吗?与长生大道的变化,损补之道,岂非是背道而驰?” “若一个人的心志永恒不变,这人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沉吟了一番,樵翁似乎也才想通顺,说道:“一个人的心志,应该像是天秤,当人受到外物影响,心志应该发生不平衡的变动,这才能算是一个人。但是,等到影响心志的事情过去,结束了,心志要恢复平衡,一如既往,这才算是一个真正的人,完整的人,不老的人。如此不老之道方才能与长生损补之道相合。” “而也正因此,人要分善恶,要分很多东西,但也要维护好自己心中的天秤,心中天秤若崩坏,人心志就会老,老而衰,衰,心也就死了。” “只可惜,绝大多数人都在不平衡之下,失去了重心,导致心中天秤损坏了,才会被各种情感、妄念左右,而无法回归平衡,平静。” 又沉默了一会儿,两人目光直直对视,樵翁问:“小友,你自审自问,自己心中的天秤是否平衡,或许该问,是否还完好?” 被这一问,江瑚不自禁慌乱,慌乱后便是愤怒! 他是修道之人,道心自认坚固,可是被樵翁这一问,江瑚的道心便已千穿百孔,魔障自生。 江瑚猛地站起身,便要发怒,便要聚力,杀死这个乱自己道心之人。 可是,天地间什么也没有,他自己那呼风唤雨的本事似乎也没了。 这时候,因为无法凝聚任何力量,江瑚不禁感觉自己很虚弱,虚弱到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想立刻倒头大睡。 后来,江瑚每每想起这件事,都后怕不已,他知道自己心魔已生,当时若是出手杀了乱自己道心的樵翁,那他就真的要被心魔所控,此后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 “还好,长生道界什么都没有,我自身力量也消耗小半,当时没有第一时间凝聚起力量来。否则,这次心魔之劫,怕是度不过去了。” 自知心中有魔障,江瑚当然是要查漏补缺,断念斩魔。 他立刻盘坐在地,忘我寻他,自杀魔念。 当江瑚醒来,樵翁已经不在,天色也已黑暗,满月疏星,正是好夜! “哈哈……”看着屋棚外的夜空,江瑚笑了,他真的很想立即就去感谢樵翁,要不是他引自己寻知心魔已生,江瑚真的很怀疑,有朝一日自己会不会死在这里。 他又不禁想:“心魔是何时出现的呢?是在与花蓝咫离别时?还是在到达此界,自知无法离去时?” 或许都是吧! 修道之人的心魔一生,很难自知,若无他人,外物引度,当自己察觉时,一切便都晚了。 江瑚很庆幸,自己能遇到樵翁这样的人,实在是没有比自己更幸运的人了。
但他知道,樵翁年岁太高,刚刚肯定是被自己吓坏了,现在已经休息去了。 江瑚回到竹林小屋,又稳固了自身后,开始想樵翁所说,长生损补之道,不老心秤之事。今日既然已经知道如何修补自己,江瑚一定要把这件事弄清楚…… 只是,又是一夜不眠。 第二天,还不等江瑚行动,樵翁便来找他来了。 天不亮,还是灰蒙蒙,竹门被敲响,只听:“不知,小友可还在么?” 江瑚去开门,把这位好邻居,好朋友让进了屋里。 “原来小友还在,我当你已走了。” 江瑚不明白,道:“呵呵,我又能去哪里,樵翁请坐。” 樵翁进屋,坐在还是他给江瑚编制的竹椅上,又道:“昨日见你突然暴起,变得凶神恶煞,可是把我吓坏了。但后来又见你坐地,如老僧入定,我便知道小友必定有所感悟,今晨不见你人,自然是当你已离去。” “去了想去的地方。” 江瑚家里寒酸的很,无粮无水,也只能笑笑坐在一边,道:“我确实是想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可奈何啊!” 现在,江瑚除了叹气,真的无可奈何。昨晚想了一夜,他已经明白此界大道不在天地之间,而在自己身上找。 只是,他还没找到…… 可,樵翁惊讶道:“小友不是已经有所感悟,为何不能去?” “这……”江瑚也想解释,把自己的事情说明白,可他确实不知道怎么说。 “走,去我家吃点早饭,慢慢聊。”樵翁热情把江瑚请去了自己家。 吃过早饭,两人坐定,江瑚才把感应不到道碑,就没办法离开的事情,变着法儿的解释清楚。其中的不可思议,江瑚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听完,弄明白江瑚的事,樵翁却来了一句:“道之基石在我手,当砍则砍啊!” 江瑚傻愣,不明白樵翁怎么会说起这话来。 见江瑚还是不懂,樵翁也不纠结,问道:“再有两天,东西我已准备差不多,小友可愿辛苦,随我进山烧炭?” 江瑚考虑都不考虑,答应道:“当然,我还想听樵翁说说这山里的道儿,日后我应该也要做个樵夫,好换些米油,毕竟人活着不能苦了自己,要是太苦就活不下去了。” 人生若只有苦,你还愿意活吗? 这两天,帮着樵翁准备进山用的工具,江瑚的心境才慢慢的恢复了过往那般,整个人的状态就像是朽木逢春,焕发出了新的枝芽。 一个人的新生是什么?每个人的死寂状态不一样,新生也不一样。状态很奇妙,谁又能说的出来呢? 进山烧炭是个辛苦活儿,选木,砍伐,堆砌土质闷窑,点火后要时刻控制火势,一连十几天,才能烧制足够过冬用的炭,然后再把炭运回家,保存。 这一转,冬天的雪便已来了。 第一场雪下的很大,它似乎就是要告诉你,我来了,你们可给我藏好了,要是把自己冻死可别赖我。 竹林,看雪,屋里烧着山外城里买来的煤,江瑚不会再傻傻的站在雪里,就算这位情人很美,他也不会再干那么傻的事。 竹杯里是茶叶水,绿茶,热气腾腾,这样的天就该这样享受生活的美好,无论多么穷困潦倒,都该好好的享受,一次也好。 “道之基石在我手,当砍则砍!” 自那日与樵翁谈论何为长生,不老道,知道了长生在损补循环,江瑚便进入了一种奇妙状态。 虽然,他仍感知不到大道道法之力的存在,但他知道自己已用一种诡秘的方式入道,道很长,所以是长生大道。 而这些天,他也将自己心里那杆破败的心秤修补好,所以才能恢复过往那般心态,这才是真正的不老大道。 江瑚的状态正如樵翁送给他的这句话,“道之基石在我手,当砍则砍”。他已抓住了那天进山砍柴时没有抓住的感觉,正因此他觉得自己可以走了,但是还不能走。 “既然来了,总要留下点东西,只是那几本游记可不够,毕竟此界无道,道在己身……” 游记;自,隐居深山,偶遇老翁,比邻而居,几番交谈,自被点醒…… 此界之道,不可外求,亦不向内求,当向己求,正如“道之基石在我手,当砍则砍!”…… 道已在身,江瑚自然是,当去则去! …… 这一日,冬雪有消融之景,樵翁自觉很久没有见过自己那位小友,然后便去了江瑚家里。 “哈哈哈……” 只是,当樵翁看见竹屋里只留下了一屋的游记,却没了江瑚的人影,樵翁只是笑哈哈的,自语道:“小友已去,我何苦忧愁。” “唉,只是日后无人与我对话,又只能与飞鸟小兽交谈,确实有些寂寞,出山如山又太麻烦,毕竟我也是个一百零七岁的老人家了,比不得小友潇洒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