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章 万岁币
欧亦然和云蕾第二天九点半，就进了那家艺术品展览公司。 因是才上班，工作人员大多在拖地抹桌子，整理昨天的文件，准备今天的工作。 见有顾客进来，一名女孩还是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过来，笑道：“女士先生，上午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欧亦然直抒胸臆：“我在网上看到贵司展示了一张八零版百元面额荧光重印币，特地过来看看。” “哦，先生真是难得一见的有心人，”女孩笑靥如花的赞美道，“那请先生女士请跟我来。”女孩素手一让，前面带路，就来到展厅。 这家公司规模不小，硕大的展览厅窗明几净，展品琳琅满目，瓷器，玉器，铜器，字画分门别类，各有千秋。 女孩显然非常敬业，这么多的藏品，亏她能记得住位置。 三个人从南面进入，在里面左拐右绕，横穿展厅一直向北，又拐了个弯来到东边靠墙的一排展架前。 欧亦然就看到，展柜里有为数不多的几张错币，他一眼就瞧见了其中一张百元币上那一串熟悉的冠字号，心中不禁一喜。 朱红色的展柜，玻璃门紧锁着。 女孩隔着玻璃门指给欧亦然看，笑道：“先生说得就是那一张。” “可否拿出来一观？”欧亦然按耐住有点失速的心跳，问道。 “先生是想要收藏吗？”女孩脸上溢满了快乐的笑意。 “我想先看看再说。”欧亦然面不改色，却是不置可否。 “好吧，那先生稍等一会，我去拿钥匙。” “好吧！” 女孩一转身，迈着优美的步伐去了。 欧亦然看着云蕾说道：“网上标价是130万元。这张万岁币品相很好，待会给她开价60万，瞧瞧她怎么说？” 云蕾说道：“这里能讲价吗？” “这是展览公司，又不是拍卖会，为什么不能讲价呢？” “这家公司规模不小，管理一定非常严格。即使讲价，估计幅度也不会大。” “大不大，试过才知道。” “可是，你得有充足的理由，能说服她们才行。”云蕾显然已经动了心。 “理由是有，但不知他们能否听得进去？” “女孩来了。”云蕾看着那边说道。 “让先生久等了。”女孩远远打着招呼。 “没关系。” 女孩用钥匙打开玻璃门，取出那张百元币来。币装在一个专用透明塑料袋内。 “先生请这边坐。”女孩将他们引到一间业务室里。 此刻，业务室透窗而进的阳光颇有热度。 欧亦然天性怕热，于是说道：“可不可以去阴面业务室，我有点怕热？” “也好，那先生这边请。”女孩带他来到西边的业务室里。 坐下后，女孩打开桌子上的紫光灯，把那张错币放到灯光下。 但只见，面值荧光10000数字赫然呈现。 云蕾眼睛一下子睁的老大，差点惊呼出来，被欧亦然悄悄拽了一下。 欧亦然拿着那张错币，反反复复在荧光灯底下试了多次。 随后漫不经心说道：“我第一次看到这张错币是一年前的事了，这次利用出差时机，顺便来看一看。” “先生有这方面的喜好是吧？”女孩专注的看着他。 “你说的不错，”欧亦然看着女孩，“若非如此，也不会记得这张错币展示的时间。贵司规模不小，宣传工作也比较到位，可是为什么一年多来，这张错币没有卖出去呢？” 女孩说道：“任何一件藏品，都得讲缘分，有的藏品展示一周可能就成交了，有的展示几年，也未必能成交。” “我想知道，贵司的藏品可以议价吗？”欧亦然不再绕弯子。 “可以议价，但幅度不大。” “哦，要这样的话，我也只能是饱饱眼福就行了。”欧亦然装作无奈的样子。 “先生嫌贵？”女孩认真的看着他。 “你，对四套币了解多少？”欧亦然答非所问。 “不是很了解。”女孩略略有点忐忑。 “贵司有错币方面的专家吗？” “有钱币专家。错币比较偏门，所以并没有相关专家。”女孩解释道。 “可不可以请钱币专家一起探讨探讨呢！”欧亦然问道。 女孩似乎不愿意让别人插手此事，说道：“先生有什么问题，看我能不能回答上来？” “除非你对错币有较多的了解？”欧亦然欲擒故纵。 “先生不妨说说看？”女孩依然很忐忑。 “也好。你认为，现有货币中，哪一套货币的出错概率最大呢？” “这个，我还真说不上来，不过从我们收到的错币占比衡量，好像四套币多一些。” “你虽然不太专业，但很细心。”欧亦然说道，“不过你能通过数量对比判断出四套币出错多，这已经足够了。” “谢谢夸奖。”女孩开心的笑道。 “还有一个问题？” 女孩神情一紧：“先生请说。” “藏品为什么贵？” “物以稀为贵。”女孩笑道。 欧亦然点点头：“既然如此，错币属于冷门藏品，而四套币是其中出错率最高的，换言之，它的数量相对较多。可为什么这张错币定价会这么高呢？” “这个是客户自己定的价。” “客户大多不具备专业知识，手里有一张错币，很容易浮想联翩。你们是做藏品经济的，相对专业，不给客户指导价吗？” “我们一般会遵从客户的意愿。”女孩说道。 “所以你看，各地多少家艺术品展览公司，你可曾听说过，有哪家成交过错币呢？” 女孩点点头：“这个确实比较冷门。” “既然冷门，为什么不按照市场规律，降价处理呢？” “可是，客户不答应啊？” “奉行客户就是上帝没有错，可是藏品一放多年不成交，人力物力财力都是成本，这笔账算得过来吗？” “我们只是普通员工，这都是领导们的决策。”女孩无奈说道。 “比方说，我本有意收藏这件错币，但一看价格高昂，掉头走了。这是不是无形中失去了一次变现的机会呢？” “先生，我看出来了，您是真心喜欢这张错币。不过这事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去和部门主管申请一下，看能不能给您个满意的价格。” “也好。”欧亦然淡淡说道。 女孩轻轻的合上门，出去了。 云蕾笑道：“你说了那么多，人家一句客户定的价，口水就白费了。” “道理摆出来了，一切随缘吧！” “你的心里价是多少？” 欧亦然左手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八。 云蕾笑道：“估计不大可能。” “是啊，我们的贰元币效应太大了。持有者可能会惜售。” “用你的话说，一切随缘吧！” 不一会，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小伙进来了，身后跟着那个女孩。 女孩介绍道：“先生您好，这个是我们部门主管廖总监。” 欧亦然与廖主管握手，互相问过好后，一起坐下。 廖主管开门见山问道：“先生想以什么价位收藏这件错币呢？” 欧亦然说道：“情况和这位姑娘说过，想必您也知道了。以目前的市场行情，有人愿意收藏，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是不知道先生有没有看到这几天的新闻呢？”廖主管目光炯炯问道。 “你是说半岛九零版二元错币吧？” “不瞒先生说，自从新闻报道了那张天价成交的错币之后，这几天错币热度大增。先生是这方面的行家，应该清楚错币一定会热起来。” “是，我相信会热起来。不过市场有个规律，大热之后必定大冷，就像前几年的黄龙玉一样。如果不乘着热度上升的时候出掉，等到热度下降的时候，就是一地鸡毛。” “先生所见不凡。不过此刻热度尚在发酵中，究竟会热到什么程度，现在判断为时尚早。不过我看先生如此热衷于此，我可以联系错币主人，你们自己谈，可好？” “非常好。不过，你不怕我和错币主人合起来懵您？” “虽然这种事屡见不鲜，但我看欧先生不像那种人。本着诚信经营的企业理念，我选择尽量满足买卖双方的诉求为信条。” “很好，您的人品就是企业最宝贵的财富，相信不久的将来，贵司在您的引领下，一定会成为行业中的佼佼者。” 廖总监笑道：“欧先生谬赞了，”他转头看着女孩吩咐道，“晓楠，你去把错币持有人的联系方式找来。” 女孩去后，廖总监说道：“难得欧先生光临我司，若是能达成所愿，欧先生别忘了我就是。” 欧亦然笑道：“如果能顺利成交，我一定不会忘了您。” 廖总监站起身，面带笑容说道：“欧先生，我相信会成交的。您先坐会，我还有个重要会议，失陪了。” 欧亦然起身与他握别。 见廖总监走远了，云蕾笑道：“如果这张错币持有者像廖总监一样好说话，你的心意就能达成了。” “廖总监是被我的冷热度论说服了。但不知错币持有者会不会被说服？” “你说的，一切随缘。” “好吧，就让一切随缘吧！” 女孩拿着藏品登记表来了，她按名索骥，找到了错币持有者的手机号，让欧亦然记在手机上。 为了让女孩放心，欧亦然当着她的面拨通了对方电话。 “喂，你哪位？”对方问道。 “我姓欧，如今在艺联艺术品展览公司，想问问你那张错币最低多少钱出手。” “你开个价吧，不是太低的话，我就会出手。”对方很痛快。 “我给你个一口价，若是愿意，我们就成交，不愿意，那您再等等。” “您说吧！” “八十万。” “不行不行，低于一百万我不会出手。” “好吧，那您再等等吧！” “且慢，您能不能在添点？” “我说过，一口价。”欧亦然断然道。 “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好吧，您考虑好了，再联系我。” 欧亦然挂了电话，摊了摊双臂。 那个叫晓楠的女孩笑道：“欧先生，实话说，您出得价钱不低了，我估计有戏。” “哦，为什么？”欧亦然兴致勃勃的看着她。 “在我的印象中，错币很少有人问津，相对其它藏品来说，成交更是聊聊。这张错币在这里放了这么久，持有者三天两头打电话问。如今好不容易有人上门收藏，我猜想他断然不会错失这个良机的。” “一切随缘吧！”欧亦然笑道，“打扰太久，我们也该走了！” 他说着话站起身。 女孩送他出了业务室，快要到达展厅门口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等等，欧先生。”女孩招招手。 欧亦然和云蕾对望一眼，心中一喜。 女孩不久即挂了电话，笑道：“藏家同意转让了，八十万元。” “那么，现在可以交割吗？” “可以，欧先生。”女孩快活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