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有点智慧但不多
两日后，深夜时分。 梦境世界， 一间空无一物、无边无际的白色房间内。 茉莉身着宽松干净的白色长袍，光着脚丫，手拄着下巴，眉头微蹙，凝视着面前的奇怪生物。 这只生物的身高只有1.2米左右，金发如阳，碧眸如镜，肌肤如雪，耳朵细长如传统精灵，头顶上的光圈宛如天使，一双似圣龙般的双角可爱而尊贵。 祂的双腿似蹄，指甲如爪，与德鲁伊很相似；金色的腰部翅膀、桃心形状的尾巴与魅魔相近，却无堕落之意，反而散发着神圣的气息…… 总之，祂的外表完美无瑕，每一个特征都鲜明独特且不冲突，但却像是一只什么都像，又什么都不像的“缝合物”。茉莉甚至觉得，很难把祂归类到“类人型生物”的范畴之内。 沉思许久，茉莉轻轻抬手，把奇怪生物的所有特征全部抹除了。 嗯……这下看起来顺眼多了。 不过怎么感觉，祂又成为了一位没有掌握权能的魔女了呢？茉莉稍感苦恼。 两日前，祖龙的遗骸给茉莉带来了些许灵感，她本以为，自己这次能够创造出一个不逊色于魔女的新物种，没想到还是差了一点点。 稍感无奈地轻叹一声，茉莉一挥手，面前的生物消失了。 她决定还是一步一个脚印，先把祖龙的骸骨“复制”下来，创造出一只海蓝星上最强大、最威武帅气的亡灵龙再说。 …… 同一时间，一座位于湖中心处的亭台水榭内。 忘川双手捧着一杯奶茶，小跑穿过一条狭长幽静的长廊，来到了天秤的面前。 把刚刚制作好、还热乎的奶茶放在石桌上，推向天秤，忘川用动听轻柔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尼、你、您……您、好，天、天、秤、秤、大……” 低头看神秘学书籍的天秤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头，说道：“你也好，忘川。” “人……”忘川愣愣地蹦出上一句话的最后一个字，回过神后，开心地笑道，“请、请……” “请享用？” “嗯！”忘川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谢谢。”天秤拿起奶茶，插上吸管，喝了一小口。 “好……” “很好喝，谢谢。” “不、客、气……” 忘川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道缝，她的笑容特别清纯干净，仿佛能够治愈人心。 天秤大人能轻而易举地理解我的意思，真是太好了！天秤大人果然好聪明！与天秤大人沟通起来一点都不费事！ 忘川喜欢和天秤、茉莉、阎沟通。 她与别的朋友们沟通时特别麻烦，她们往往会误会或不理解她的意思，也没有阎、茉莉和天秤的那份耐心。 忘川虽然没有遭到孤立，也没有人在背后说她笨之类的坏话，但是在平时的相处时，她还是会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与周围的朋友们格格不入的孤独。 还好，她的身边还有两位丑丑的、比她还不会说话的“朋友”，默默地陪伴着她。 片刻后，天秤放下奶茶，抿了抿嘴唇，回味了一下，说道：“请不要把这种能让人遗忘烦恼的饮料，给你的朋友们喝。” “嗯？”忘川歪了歪头，像天空一般清澈蔚蓝的大眼睛中，满是茫然与天真。 她似乎不理解，为什么不能把好喝的东西分享给朋友们？ 天秤理解了她的意思，神色郑重地解释道：“因为她们的体质与你我不同，少喝一点没事，但若是喝多了，可能会致使她们失忆。” 在天秤看来，这其实是一杯很危险的奶茶。 “……噢。”忘川微张小嘴，轻轻点了一下头，明白了。 天秤有一点担心忘川会忘记，于是她变出一张白纸，把“忘忧奶茶”的危害写了下来，递给了忘川。 忘川呈双手接过后，一丝不苟地阅读了一遍，然后细心认真地把白纸折叠好，揣进了上衣的口袋里，又不放心地拍了拍口袋，确认纸张还在。 她也知道自己的记忆力不太好，时常就会忘事儿。 见忘川还站在这里，没有跑去和朋友们玩儿，天秤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意、义。” “意义？”天秤微蹙眉头，看样子是没听懂。 “嗯。活、着……” “活着的意义？你是想问……我们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天秤猜测道。 “嗯！” 忘川用力地点了点头，开心地坐在了天秤的对面，然后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收敛起笑容，挺直腰杆，把手放在了石桌上，一副好学生准备认真听讲的模样。 “……” 天秤有一点不明白，忘川为什么会思考活着的意义？她以为只有茉莉会去思考这种……沾点“虚无”的问题。 茉莉创造的其他智慧生物，以及禁忌之物们，就不会去思考这种问题，小茉莉她们好像也不会，就连天秤自己都很少去想。 因此，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问题可能也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 事实上，天秤觉得，活着好像就没有什么意义，或者说，有没有意义并不重要，存在或存在过就够了。没有意义也可以存在，也可以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完成自己的某个理想，所谓的意义似乎真的不是很重要。 与其去追求这些虚无缥缈的答案，不如注重眼前的真实。 不过，天秤不知道、不确定自己的想法对不对？更不知道能不能这么回答？ 如果她的想法是错的，那么会不会教坏忘川？假如忘川不满意这个答案怎么办？听不懂又怎么办？接下来她该如何解释？ 当一名老师好难呐……茉莉呢？茉莉过来救一下啊！你不是很会讲大道理吗？ 这一刻，天秤无比想念茉莉，可惜茉莉没有听到好友发自内心的呼唤声，此刻，她的眼中只有威武帅气的大龙龙。 见干净纯粹的眼眸中载满了期望，满心欢喜地等待着自己的回答，天秤沉吟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么……需要你自己去思考、探索，每个生物对它的回答都是不同的，闲暇之余，你可以通过多读书的方式来充实自己的知识与智慧……” “嗯？”忘川微微歪头，诧异的眼神仿佛是在说，原来您也不知道么？ “……” 天秤觉得自己不能不知道，哪怕真的不知道，在这群“孩子”们的面前也得知道，否则多丢人呐。 大脑快速思索了片刻，又拿起“忘忧奶茶”，喝了一小口，为自己争取了一点点宝贵的时间。慢腾腾地放下奶茶后，天秤故作高深地说道： “虽然我不会告诉你答案，但是我可以与你讲一讲茉莉，或许等你听完她的故事后，就明白了生命的意义。” 天秤之所以讲茉莉、不说自己，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曾经没有什么可说的，像是一张白纸一样枯燥无味。当十几年前，一个不安分的小丫头片子被送上裁判所时，与对方产生了交集的自己，才多了一些有趣的色彩。 至于自己的现在或未来……天秤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她如今的理想很简单、纯粹，只想努力地跟在茉莉的身边，与好友肩并着肩，一同去欣赏一路走过来的各种风景，让茉莉不会感受到孤独，不会独自前行。 “嗯……谢、谢……”忘川闻言，眼中又出现了希冀的光芒。 天秤沉吟了一下，说道：“你知道……茉莉为什么喜欢看书学习，为什么喜欢创造吗？” “……”忘川摇了摇头。 “因为她在认识自己，茉莉并不知道自己是谁。” “嗯？”忘川产生了一丝迷惑。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还有，茉莉大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是谁呢？ 天秤轻咳了一声，又组织了一下语言，像老师一样一板一眼地解释道：“读书与学习可以丰富她的知识，让她可以以此为基础，思考自己是谁； “‘复制’世界树上的权能，可以提高她的实力，帮助她看清这个世界的规则，填补她的‘虚无’； “和家人旅行能够开阔她的视野，帮助她认识这个世界，顺便检验从书中学到的知识； “创造神秘术、创造禁忌之物、创造你、创造其他的一些东西，可以让她亲手去改变这个世界……” 天秤停顿几秒，继续说道：“至于思考……思考能让她分辨是非、认清问题、解决问题，以及……能让她直视自己的缺点，能给她带来新的想法与思考，能提高她的创造力，还能让她的心灵获得宁静等等。 “总之，上述的一切，茉莉的一切所思、所为，归其本质，就是在不断地认识自己、改变自己、升华自己、再认识自己…… “包括她把当前的目标暂定为……征服女王大人，其实也是在审视自己、认识自己、寻找自己……你能听懂吗？” “……”忘川摇了摇头。她不仅没听懂，眼神儿反而更加迷茫了。 天秤的口语表达能力本就不怎么样，有的时候，她根本就讲不清自己心里想的东西，她能把很简单的东西讲得很复杂，能把很复杂的东西讲得别人根本就听不懂。 而且，天秤不仅没有直接地回答，活着有什么意义？还给忘川出了另一道同样难以回答的问题，我是谁？ 这就导致忘川越听越糊涂了，她现在不仅会思考，我活着有什么意义？还会想，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进而又会思考起第三个问题，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那么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接着第四、第五个问题又出现了，我活着的意义，是去认识自己吗？寻找“我是谁？”的答案吗？我又该如何去认识自己呢？…… 天秤心中的答案未必适合忘川，茉莉的故事也未必适合忘川。 天秤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些问题，她情不自禁地捂住了额头，感到了一丝懊悔。 哎……看来我真的不适合动脑，更不适合当老师……该怎么办呢？我为什么那么笨呢？事情好像越来越麻烦了…… 来救一下啊，茉莉，你死哪儿去了？！ 见到天秤大人扶额，忘川感到了一丝不好意思，是不是因为我太笨了，连特别简单的东西都听不懂，天秤大人才会气成这样？ 该怎么办呢？要是茉莉大人在就好了，茉莉大人在的时候，天秤大人从来不会生气，只会装生气。 恰在此时，天秤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望向了晴朗的天空。 一位半透明的庞然大物，悄然闯进了茉莉的梦境之中，祂的体型至少有二十位成年巨龙加在一起的大小。 半透明的巨龙好像没有智慧与意识，祂的目光涣散地注视着茉莉所在的方向，缓缓地向那里飘去。 ？ 这是茉莉创造的亡灵龙？ 不对！茉莉应该不会创造死灵、游魂或恶灵之类的亡灵龙！这是……祖龙的灵魂？！天秤感到了一丝难以置信。 祖龙的灵魂竟然还存在？这怎么可能？！祂是怎么闯进来的？！ 天秤霍然而起，就要去见茉莉。 主要是想以此为借口，找到茉莉后，让茉莉帮忙解决一下这边的麻烦。 忘川下意识地抓住了想要逃跑的天秤的衣角。 “……” “……”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望着一双纯洁、无辜的大眼睛，天秤缓缓开口，生硬地说道：“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我、也……” “你也想去？” “嗯！” 天秤犹豫了一下，说道：“那随我来吧。” “嗯！”忘川松开了天秤的衣角，开心地从石凳上跃起，跟在了她的身后，像是一只喜欢跟在mama身后的小鸭子。 其实，她的个子比天秤还要高一点点。 须臾。 “谢、谢，我、想、明、白、了……”忘川艰难地说了一句话。 “什么？”天秤头也不回地随口问道。 “意、义……” “什么？” “认、清……” “认清自己？” “不，茉、莉……” ？ 天秤猛然止住了脚步，愕然地转过身，看向了身后的忘川。 你活着的意义是认清茉莉？你是怎么想的？ “以、后……” 似乎是觉得说话太费事，忘川顿了一下，喜滋滋地伸出了左手的食指，向天秤表达道：“茉、莉。” 然后她又把右手的食指伸了出来，说道：“我。” 忘川把两根食指碰了碰，仿佛是在说“贴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