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无所适从

    “不行！得赶紧向我父亲禀告才好！”站在武库门口，富辰突感惶恐不安：“这究竟是何人所为？”

    “不！”看着跪在眼前的几名寺人，和囹圄中两个衣衫不整的女孩儿，吕饴亦是惶惑不解。他来来回回地踱着步，不住地嘀咕着：“我更担心的，是这秦国公子，他究竟有何目的？”

    “的确！这种事情……”富辰焦急地跺了跺脚：“曲沃城中知晓的恐怕都没几个，他们……又是如何获知的？”

    “能把事情做得如此周密，必定有身份的人。”吕饴暗暗思忖：“会不会是君上呢？若真是如此，秦人知晓我与城中公族多有往来……可他如何断定我就会将消息散播出去呢？”

    “你都想哪儿去了？”富辰冲着几名寺人说道：“即便是君上耽于美色，可以他的尊贵，若是想要个人，只管叫羚趾过来提人便是，又何须瞒着他们？再者说了，公宫虽大，却也不是能藏得住人的地方，若是他有所宠幸，恐怕如今早就传扬开了，何至于到现在呢？”

    “这也正是我不解的地方……”吕饴叹道：“可除了君上……有谁敢对她们起觊觎之心呢？”

    “我看你就是多想了！”富辰满不在乎地说道：“即便是秦国公子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就只当不知晓此事，他又能将你如何？与其在这里苦苦思虑，倒不如静观其变好了！”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两人正说话间，突然从门外传来了蔓生的笑语。

    吕饴和富辰急令几名寺人站起身来，又手忙脚乱地去关闭囹圄的门，却还是被匆匆闯进来的今瑶看到了：“她们是谁？怎么从没听说这里还关着人呢？”

    “哦……没什么？”吕饴忙掩饰道。

    “让我看看！”今瑶径直走到门前，朝着窗内望去，正见到囹圄内的两名女子，正瑟瑟发抖都抱在一起：“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呀？”

    “今瑶……不是……”眼看今瑶气冲冲地夺门而去，吕饴竟突然有些张口结舌，忙跟着追了出去：“你听我解释呀！”

    “别叫我今瑶！你没这个资格！”今瑶一边跑一边喊道：“我不想再见到你！”

    当下的场景令蔓生也愕然不已。

    看着吕饴和今瑶越跑越远，蔓生微微地叹了口气，这才又走进门来，盯着手足无措的富辰问道：“这里面关的是什么人？”

    “是……是骊戎的女俘！”富辰搓了搓手：“不是你们……你们想的那样！”

    蔓生悠悠地走到囹圄前，隔着窗子看了看里面的女子。从年龄上看，与传言中所说的女俘相差不大，年长的约莫二十岁，年少的不过十四五，可从姿色上看，显然不是那种足以迷人心窍的。莫不说吕饴和富辰不是那种放荡寻奇的轻浮子弟，即便是他们真有恶名在外，蔓生也很难想象会有人会下流到这种程度：“看她们衣衫不整的样子，也的确容易惹人误会！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了吗？”

    “我们真没有！”富辰颇有些哭笑不得：“你不会以为我们是……”

    “我自然是了解你们的！”蔓生笑着说道：“可眼下今瑶已经产生了误会，若是你连我都瞒着，我又如何到今瑶面前说项？现在事情还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若是让今瑶闹到你父亲那里，怕是你想要解释都没机会了！”

    “这……”富辰一时也是左右为难：“子金一直担心知晓此事会有危险……若是告诉了你，我怕……”

    “你还是不肯说吗？”蔓生怒道：“若真是有什么危险，从我跟今瑶走到这儿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卷进来了！你看她当下的反应……难道就忍心让你meimei不知不觉地被人利用了？”

    “啊？”富辰顿时慌了神：“这……这我怎么没想到？”

    “究竟是谁？”蔓生逼问道。

    “是……秦国公子！”富辰回头看了看那几名寺人，见他们都很知趣地走出门去，他这才又说道：“昨日庶长子佟到子金府上拜访，闲谈之际无意间料到了武宫的布局。那庶长口中对武宫的古朴典雅赞不绝口，但言语之间却特意提到他们刚到曲沃的那一日，有寺人引着他们参观时，无意中见到武库中有两名衣衫不整的疯妇。子金虽未亲眼见过武库中关押的女子，但之前故事传得沸沸扬扬时，他终究是有所耳闻的。知道那两名女子是骊子之女，素来极重体态仪表，如今虽与世隔绝了半年之久，却总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差，因此便存了一个心眼。”

    “秦国行人有意透露消息是真，亲眼所见却未见得！”蔓生附和道：“所以子金便叫你来一起确认一下，对吗？”

    “是……也不是……”富辰黯然道：“今早来武宫观礼，子金起初只是提了一句，问我是否见过那两名女子。我自然是见过的，而且……而且，三个多月前，见他们衣衫破旧，还特意让府中的侍婢给她们送过几身新衣。当时，她们见衣衫都是奴婢的穿着，面上还极不高兴，所以……我就把meimei的几件旧衣取了来……”

    “你怎么会对她们如此用心？”蔓生大惑不解：“之前却从未听你提起过！”

    “这……”富辰颇有些难为情：“这你就不要问了吧？”

    “我现在才知晓……”蔓生暗暗叹道：“只这么区区一件小事，子金为何会担心中了秦人的算计！原来……还有这许多前事？”

    “你是说……”富辰不由得惊慌起来：“公子载连这些事情都知晓？这不可能呀……他可才来没几天呢！”

    “如今曲沃城中早已是四处漏风……有什么不可能的？”蔓生不安道：“如今你父亲远在绛城，也是远水难解近渴……眼下事态紧急，只怕得尽快告知我父亲才是！”

    “能不能缓几日？我父亲定会回来的！”见蔓生作势要走，富辰心中慌乱，忙拉住了她的衣袖哀求道：“或者……或者……等子金回来后，我们再商议一下可好？”

    “秦国公子明日便要向我父亲请期，后日就要启程离开，若是他果真包藏祸心，怕也不会只在子金一人身上下注！”蔓生宽慰他道：“若是旁人也得知此事，怕是早已有所动作，又岂能容你耽搁时日？”

    “可你想啊……”富辰满脸焦虑：“他既有所筹谋，定是算好了时日的，即便有所动作，也该是在他从曲沃脱身之后。公子载城府了得，又岂能将自己卷入这祸水之中？你说是不是？”

    蔓生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说得倒也在理，可我总觉得……”

    “等等子金……”富辰满怀期待地望着蔓生：“我们就等等子金，跟他一起先商议个计策，可好？”

    “罢了！”看到富辰一脸惶恐的样子，蔓生心肠忽地软了下来：“你顾虑自己的父亲，担心我父亲知晓后会责怪于他，这些我都能理解！可你别忘了，既然你们早先的事情他们都一清二楚，此事很可能就是冲着你父亲来的。我虽不闻窗外事，可这段时间关于迁绛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孰轻孰重，总要你自己考虑好才行！”

    “谢谢小姑姑谅解！”

    “你这是做什么？”见富辰作势便要跪下行礼，蔓生忙搀住他的臂膀：“我虽是辈分高些，蒙你叫一声小姑姑，可年岁并不比你长，如何能当得起如此大礼？”

    富辰低头啜泣道：“你看事情如此通透，三言两语便能解我燃眉之急，就算是不叫你小姑姑，也合该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