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梦中雪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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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世以来,虽经历过母亲的无端惨死,可由于常年受保傅和小叔的照拂,申生毕竟没有受过太多的惊吓。然而这一次,当看到血色包裹的蔓生被抬进申氏时,着实是让他受了一惊。 那一刻,他就如同被追逐的猎物一般,抱着头钻进了柴房里,蜷缩在一个堆满了弃物的角落里,既不敢哭泣,更不敢呐喊。申氏府中人人都慌乱不堪,心思全都放在了主孟的身上,以至于申生在柴房中躲了大半天,都没有人意识到他的失踪。 在无边的恐惧和无声的啜泣中,申生感到疲累不堪,故而当父亲赶到申氏的时候,他竟然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朦胧之中,申生做了做了一个冗长而惊悚的梦。 在梦中,他看到了一座被白雪覆盖的城池,耸立在一片巍峨的山地之中。许是刚刚入冬不久,在白雪的遮盖之下,峥嵘的草木依旧透露着苍翠的颜色。 通往这座城池的是一条蜿蜒且陡峭的山路,一名孤独的老者驾着一乘斑驳破旧的战车,正顶着凌冽的寒风朝山城缓缓驶去。 申生时而扒着车轼站在老者的身旁,时而又腾空而起,竟飞到了高处俯瞰着整座山林,使得山谷中的一切都一览无余。 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奇异,令申生心中又是惊喜、又是恐惧,浑不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为了搞清楚状况,他从崖壁上一跃而下,在积雪的树冠上轻巧地掠过,稳稳地落在了老者身旁,满是好奇地问道:“你是谁?这是要去哪儿呢?” “这是在逃亡的路上。”老者专心致志地盯着眼前的路。说话间,苍白的须髯上掉下了一堆冰碴,砸在车轼上还在叮当作响。 “你为什么要逃亡呢?”申生满是不解地问道。 “为了主君。”老者的回答极为短促。 “你的主君是谁?”申生依旧在追问。 “一个犯了错误的人。” “哦!”申生犹然不解。但正当此时,一阵强劲的冷风吹过,山谷中的树木纷纷摆动起来,厚重的积雪从树冠上抛落,打在了申生的前额上。 申生不禁打了个冷战,急忙向老者靠了过去,谁知却触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他急忙向一旁退了几步,却见有一只小野物“嗖”得一声跳了开来,飞也似地窜进了林子里。 “别跑!”申生感到十分好奇,于是便控着身子飞起,追着那小东西在林子里穿梭。 小东西拼了命地躲,申生就拼了命地追,可无论他如何使力,却总是落后几步,总也抓他不着。申生偏有一股不服不忿的性子,堵着气在林中奔忙了好半天,却终究还是一无所获。 “天快黑了,我们休息一下吧!”申生在林中玩闹正欢,却不知从哪里传来了老者的声音,那声音低沉而饱满,就仿佛是在耳边响起的一般。 申生本还想追下去,怎奈小东西早已失去了踪影,便也只能无可奈何地从林子里飞出,落在车栏之中。 “那是什么东西?”申生很是泄气地问道。 “这是聚邑。”老者抬头盯着残破的城楼,怅然若失地说道。 “聚邑是什么地方?”顺着老者的目光望去,申生只看到了一座普普通通的门楼,跟曲沃城中破旧的庄宫门楼比起来,都实在算不得有多巍峨。 “你刚才追的,应该是一只黑貂,你抓不住它的!” “可我有好几次都快要抓住了!” “从这里再往东走,就不是晋国的土地了。”老者转而言道:“进到山里,就不会再有追兵了!” 老者这番话,让申生很是听不懂,于是便轻轻地一跃,跳到了城楼上。 楼上女墙后有几个狄人装扮的汉子,他们正裹着破旧的毡子,围在一堆篝火边上吃烤rou。见到申生前来,都现出了狰狞的神色,其中一名长满了胡茬的汉子,还满是诡异地露出带着血色的牙齿,就像是……像是一只饿极了的野狼。 申生突然有些害怕,于是便缩着脖子往后退。谁知刚退了没几步,就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了。转过头来时,正看到从积雪中露出了一张惨白的脸,那是一具早已僵硬且残损的尸体。 见他跌倒在地,那几名汉子也都站了起来,面目狰狞地朝着自己一步步靠近。申生被吓得魂飞魄散,偏偏在这个时候,他却怎么都飞不起来了,甚而连站立都变得十分困难。 他无助地哭喊着,不停地向老者求助,谁知那老者竟如完全没有听到一样,继续驾驶着战车向城内驶去。 “大子别怕!我来了!” 正当此时,申生突然听到一声呼唤。循声望去,却见到一件被鲜血浸染的下裳正在自己身后迎风摆动,一双沾满了血迹的手也向自己伸了过来。 “我不要!”申生使劲摆着双手,试图将眼前的一切都驱散了,谁知那双手竟将自己抱了起来。申生拼命挣扎,哭着喊道:“你快滚开!” “大子是我!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 申生惊恐地睁开双眼,正看到烛火闪耀之中,小叔叔清瘦的脸庞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时情难自禁,“哇”得一声哭了起来:“小叔叔!你怎么才来!” “都怪我疏忽了,忙乱起来,竟把你给忘了!”公孙枝被申生双手环着脖子,一时有些喘不上气来。他轻轻地拍了拍申生的后背,喘着粗气说道:“你可把我吓坏了!刚刚发现你不见了,满院子地找你,生怕你也出了意外,怎么竟躲到这里了?”
“有坏人!”申生啜泣道:“他们杀人,还想要欺负我!” “什么时候的事?”公孙枝显然被惊到了,忙转过头来问道:“你是为了躲坏人才到这里的吗?” “下了好大的雪……我看到……看到死人了!我害怕!可老爷爷……他不理我……” 申生不肯睁开眼睛,只管用他幼稚的言语形容梦中见到的景象。公孙枝却以为他是亲眼所见,一时惊惧万分,忙不迭地又追问了几句。可申生言语杂缠不清,公孙枝也理不出个头绪,只好抱着他回到了寝院。 后来的几天亦是如此。申生一旦转醒过来就会不停地哭,哭累了便倒头就睡,连饭都吃不了几口,没过几天便消瘦了下来。 好在从他的言语中,公孙枝渐渐明白,他是被当日的情景吓坏了,以至于连续做噩梦,又把梦中的场景当成了现实,故而不停地哭诉。 知道了这些,紧张的情绪也就渐渐有所平复。然而这头的事情理顺了,那边厢依旧是一团乱麻。 子澄以及另外几位兄长每天都会带兵出去,若是回到府中,便会邀请不同的人入府问询抑或是商议,所论者无非是如何看管好富辰,如何找到他杀人的证据之类的老问题。子澄是一个暴脾气,每每有所不顺便会雷霆大怒,以至于正堂上总不时传来他连声怒骂和摔砸东西的声音。 有那么好几次,公孙枝都想去劝劝自己的兄长。可每当他要走出门,便想到了兄长炸裂的情绪。时至如今,子澄早已认定了富辰就是杀害季姬的凶手,若是没有确实的证据,贸然去劝说也只能招来一顿怒骂。公孙枝实在担心自己火上浇油会适得其反,便只能缩回来,想着如何从长计议。 可眼下又的确是无计可施。公孙枝无法自己出门,能够差遣的也只剩院里的几个仆隶。这些人平日里做些洒扫的事情倒还可以,让他们去做查问之事,显然是强人所难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家仆徒身上。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家仆徒很快就查出了一些被忽略的痕迹,并将消息传到了韩氏府中。 到六月二十日晚间,公孙否(桓族韩氏)终于带着公孙勉(桓族成氏)、公孙浦,以及里克等人找上门来,约请子澄到现场查验。 “这下总算是要有些头绪了!”公孙枝满是期许地说道:“总算是不至于冤屈了富辰!” “可是……”家仆徒迟疑道:“眼下真凶究竟何在,却还是……还是没有头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