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一章:路分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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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认伯姬和季子是在这里遇袭的?”循着北上的路程一路急行,不过一两个时辰便赶到了垂棘。韩简派人在沟谷中细细查看了半天,果真是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发现。 “千真万确!”公孙成业笃定地说道:“孟盛亲口所说,遇袭之地就是在这条分岔路口前,不可能有错的!” “总感觉哪里不对。这里地势开阔,并不是截杀的好去处,若是我带兵伏击……”韩简手持马鞭指向通往阴地的小径:“定会选在地形狭窄的山谷之中,届时只要将谷口一收,便是有一两千甲士也插翅难飞,可他们为何要选在此处呢?” “这件事我也考虑过……”公孙成业面色阴冷:“事情毕竟是发生了,不管有再多的疑点,也得循着这条路查下去……” “是这个道理!”韩简扬了扬手,叫御戎驱动驷马继续前行,又回过头来问道:“发生天火的地方,可是在哪个方向?” “错不了的!”杨成斩钉截铁地说道:“前几日我亲自来查看过,只因谷口被乱石封堵无法通行,又有司马的私兵把守,这才没能进去看个究竟!” 车队缓缓地驶入了少水道,果真就看到了山谷中央堆了一堆乱石,阻住了去路。在距离乱石不远处,还有几名甲士正百无聊赖地躺着闲聊,听到有车马声赶来,急忙拿起了武器喝阻道:“什么人?快停车!” “我乃晋国行人,奉寡君之命前来查看山火情由!”韩简抱拳道:“还望诸君莫要阻拦!” “晋国行人?”几名甲士互相对视了几眼,显然都有些紧张了,但还是有人壮着胆子说道:“既是寡君的贵客,便请回吧,前方山石崩塌无法通行,若是再往前走,怕是会有不测!” “诸君有心了,能为行人安危着想,也是尽职的,鄙人先行谢过!”韩简厉声道:“但鄙人既是奉寡君之命前来,自然就不敢因爱惜生命而辱没君恩,还请诸君见谅!” “那……那也不行!”甲士结结巴巴地争辩道:“司马大夫说了,没有他的命令……谁……谁也不能放行!” “山泽林湖到底还是由君侯直接管辖的,可不是他司马的封邑!”杨成暴怒,大声呵斥道:“难不成,在君侯的土地上,却也只能行司马的号令了?到底谁才是这杨国的主人?” “自然……自然是君侯说了算!”甲士仍在挖空心思强作争辩:“可也说了……你们毕竟没有君侯的命令……不能通行的!” “君上命我陪同晋国行人,要求为他们提供一切便利。”杨成傲然道:“如今晋人想要去查看一番,我杨国就一定要提供方便。因此,行人的话,就是君侯的命令,你们还要阻拦吗?” “话虽如此,可我们毕竟是司马属官……即便是君上有命,也必得是司马府上派人传话……你如何……如何证明司马就同意呢?” “这可是你说的!”杨成头也不回,大声呼喝道:“孟廷!” 杨成话音刚落,便有一青衣小吏低着头走上前来,拱手问道:“小君子有何吩咐?” “你是司马的属吏,你来告诉他们,司马可曾下过命令,要在杨国境内阻止晋国行人查访?” “没……”孟廷低声回答道:“未曾听闻!” “大声说!” “没有!”孟廷稍稍提高了嗓音喊道。 “那此处可算是我杨国的土地?” “是!” “既如此,司马的命令在这里可还有效?” “当……当然!” “大声说!” “当然有效!” “那便是在这里,也无人可以阻拦了?” “是……” “我没听清楚!” “是!” “你们可听清楚了?”杨成盯着前方的甲士问道。 “清……清楚了!” “那还不让开!” “唯……”几名甲士又互相对视了几眼,只得战战兢兢地让到一边去。 “开路!” 随着杨成一声令下,百余名甲士便纷涌上前,在乱石堆中搬搬抗抗,不一时便开出了一条通道来。众人驾驭战车从中缓缓驶过,行不多远就看到了一座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山丘。 “因有乱石阻挡,戎车行驶不便,所以救得晚了。”杨成想象着当时的画面,显然是心有余悸:“大火一直蔓延又蹿到了两侧的山林中,将这一片茂林全都化成了灰烬……” “刚刚开路之时,可费了很多功夫?”韩简突然问道。 “当然没有!” “这就是了!”韩简冷笑道:“既想要快速扑灭山火,又对阻挡在山口的乱石无动于衷,果真是有意思……” 韩简命甲士四散开了,他自己则绕着山丘转了一圈,又循着上山的小路登顶眺望,可直到夜幕降临时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看来今天是没什么指望了!”杨成说道:“目下天色已晚,不如就先回去,明日再来!” “也罢!”韩简正要返身离开,却突然瞥见公孙成业在一旁暗暗摇头,心思一动便又改口道:“往来杨氏不免耗时耗力,再加上贵司马的阻拦,怕是多有不便,不如就在这里扎营吧!”
待驻扎下来,杨成便一直留在韩简帐中,与他扯东道西闲话家常,端是谈笑风生又恭敬有加。韩简知他有意要攀附自己,不好直接逐客,便只能耐心地听他叙话。直到账外笑谈声渐渐止歇,又不断有齁声传了进来,杨成才意识到些什么,急忙起身告辞。 “这是季子赠给季姜的玉环!”公孙成业刚刚钻进帐中,就迫不及待地把一块刺了黑灰的玉玦送到韩简手中:“你看,上面还刻着他的名字!” “看来他们果真到过此处!”韩简愕然心惊:“这么贵重的东西,想来季姜也不会随意丢弃的,莫不是他们……” “不会的!”公孙成业神色黯然,喃喃低语道:“季子从小便机敏得很,就算是遇到了危险,也定能想到脱身的办法,断然不会……” “这也是我的希望!”韩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只要你坚信季子无碍,我自然也会深信不疑,定然要替兄长周旋到底的。” “如此……”公孙成业突然跪伏在地:“我便代父兄谢过伯氏了!” “兄长何必如此?”韩简急忙将其搀起:“只是时间仓促,你也该早些回去了,否则……君上难免会有所责备!” “就让我再跟着找两天吧,要不然……实在难以安心!” “听你的便是!”韩简恳切地回应道。 公孙成业站起身来,缓缓地向外走去,但刚走到门边又突然立住了:“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冠礼、婚事在即,又擢升为下大夫……” “呃……”韩简不知他为何会突然如此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答谢:“且要些时日呢……” “无论如何……找到季子!”说罢又躬身作揖,这才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众人在山谷中驻扎一夜,昨日的消息早已传回了杨氏城。为了防止司马子国再次从中作梗,十一日一早天还未亮,他们就沿着少水道开拔去了。到十二日接近晌午时,车队已行进至少水河谷。 面对直通南北的狭长谷地,韩简一时间不知何去何从,只得原地驻扎下来,并派出斥候到各处寻找踪迹。而正当他与杨成在树荫下闲谈之时,突然有一名野人从背后的山林中奔蹿而下。 众位甲士见状急忙持戟护卫挺在韩简面前,野人见此情形忙停下来张望一番,竟突然呜呜哇哇地叫了几声,转向径直朝公孙成业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