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三章:步步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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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诡诸心中所想从来都没有在自己面前表露过,可所有的迹象都已经显露无疑,以至于狐季姬早已把这其中微妙的表现深深地刻画在自己的心里。 当第一次从诡诸尽力掩饰的目光中看出端倪的时候,狐季姬也曾因此产生过嫉妒、怨恨、不满甚至是仇恨,但每次看到诡诸逐渐舒展的额头,她又不得不承认,在洞察人心的功夫上,自己恐怕永远都比不过这个卑贱的婢女了。狐季姬是一个要强的女子,但更是一个将家人、爱人、亲人时刻都挂在心尖上的女子。在父亲、良人、兄弟、子侄面前,在他们无所不在的喜怒哀乐面前,自己一切的牺牲、一切的隐忍、一切的退让……都是无足轻重的,都是可以承受的。 狐季姬原本只想把所有的一切都隐藏在心里,让自己一个人去承受所有的纠结和不安。但在陵苕走后,看到诡诸日渐消沉的情绪,日渐蹙起的眉头,她又突然哀怜起自己的无力来。她曾想过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来帮助良人排解忧愁,可面对公族之间的勾心斗角,面对良人心中的惆怅寂寥,却始终想不出一个足以令人安心,哪怕只是让自己安心的办法。面对这样的结果,她也只能由衷地感叹,原来人们所乐见的睿智卓识、聪明达观这诸多美好的品质,依靠的不仅仅是努力和用心,更多的恐怕还是天赋吧! 当然了,有关妖女祸国的传言,狐季姬早已有所耳闻。当富顺偷换骊山女入宫的消息传出,当所有人都将陵苕与骊山女联系起来,并借此不断渲染的时候,她也曾有过不安。 她对发生在公宫内的大事小情都了若指掌,故而对市井中关于诡诸与陵苕的诸多不堪之言不屑一顾。可每每想到太史苏早先的预言,认为骊山女的出现必将会给晋国带来灾难,还是难免会对自己产生过的那些幼稚的想法而感到懊悔,对陵苕的突然消失感到无比庆幸。 然而,当无端荡起的烟云终于尘埃落定,富顺带着满腹的冤屈离开了曲沃,当狐季姬结束了宫外的生活再次回到诡诸的身旁,看到自己一心惦念的良人正捧着一把破碎的心在病榻上孤独缱绻的时候,所有的情绪便又翻转了过来。甚至有的时候,她实在不忍心看到诡诸在睡梦中的痛苦呓语,曾不止一次地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狐偃能早日将陵苕带回曲沃,带回到公宫中来。 在无时无刻不搅扰着人心的巨大梦魇面前,在眼前可见的危机面前,太史苏那耸人听闻的预言,那些发生在遥远未来的故事也就微不足道了。她不停地劝解自己:“既然是上天早已命定,徒劳挣扎又有什么益处呢?” 她是这么想的,同时也为此做好了准备。 早在宫外省亲的时候,当坊间开始传出弟弟狐偃带着陵苕出逃的流言,狐季姬就专门找到父兄商议过。当时兄长狐毛全身上下都冒出了冷汗,战战兢兢地说道:“倘若果如传言所说,狐偃便是闯出了天大的祸事,这是要让我狐氏成为公族的眼中钉啊!如今庄族权势煊赫,以富氏桓族大夫的权势尚不能抵挡,我区区狐氏难道要因此葬送了吗?” “但凡遇到一点小事就要如此惊慌,人生漫漫几十年还过不过了?”狐突虽则严厉,但语气却极为和缓。他意味深长地劝解自己的儿子:“事情还没到毫无退路的时候,就总是有办法的。若是自己先慌乱起来,那才叫真的没救了!” “那该怎么办?”狐毛大汗淋漓,看着父亲的眼神中充满了焦虑和乞求之色:“难道真要像富氏那样,被逼到无路可退吗?” “何至于此?”狐突说道:“怎么说我们也是国君的外亲,只要他们还不敢跟国君撕破脸,就到不了那种地步!” “早先我还奇怪来着,回来以后他一直都跟我亲热着,怎么就突然想到要去跟族人报喜呢?之前一点迹象都没有。”狐季姬懒懒地说道:“现在听到外间的传言,我这心里也就有底了。只是不知道,这陵苕是什么时候遇见偃儿的呢?他们之前认识吗?” 狐毛努力回忆着陵苕初入狐氏时的场景,却怎么也理不出头绪,只得断断续续地说道:“到现在大概……也有两个月了吧?就是……你生产的时候,曲沃城里兵荒马乱,所有人都在搜寻几个孺子的下落,旁的事情是一概不顾的。偃儿……在清原打猎,我派人把他叫了回来,那个时候那女子就在他身边了。我当时……我并不认得她就是宫中婢女,所有就没有怎么理会,至于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哦对了,偃儿当时说这女子是他买来的奴婢,我还训斥他没有将父亲的话听进去……” “这就是了!”狐突慢慢地捋着自己的胡须,悠然说道:“那女子在你产后就再也没见过,可见离宫也就是那一两天。可想不通的是,她为什么就不愿留在宫里呢?又是怎么从宫里出来的?难道真的跟偃儿有什么关系?” “之前我也不太明白。”陵苕为什么不愿意留在宫中,狐季姬也是毫无所知,眼下也只能顺着情理去推断:“不过现在想来,她既然是骊戎之女,身负国仇家恨,不愿侍奉敌国之君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作为一名弱女子,若是将我放在她的位置上,恐怕宁愿在他人屋檐之下苟活,也是定然不敢孤身在外闯荡的,除非……外面有人接应……”
“你是说偃儿……”狐毛突然感到事态有些严重,于是急忙起身,转身就要向外走:“我这就派出族兵去寻找狐偃和陵苕的踪迹,若是他还有什么鬼主意,就算是绑也要把他们绑回来。” “回来!”狐突怒斥道:“怎就这么沉不住气?” “偃儿如今去向不明,急也急不来的,还是先坐下来,心平气和地想好对策才是。”狐季姬也劝阻道:“算时间,偃儿出发已经一个月,也该是回来的时候了。兄长若实在着急,不如就派人在半路上将他拦住……” “我亲自去!”狐毛赌咒道:“定然将他扭送到国君面前谢罪!” “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的目的,是不能让旁人知晓他回来的消息,防着有人借机生事。兄长提前把事情来龙去脉问清楚了,我们也好早做准备。另外……”狐季姬的眼神不禁有些黯淡,话语也颇有些迟疑:“陵苕的身份特殊,国君的态度也不明……总归不能让她走失了,也不能落到别人手中。”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狐季姬并没有想好究竟该如何安置陵苕。她只是隐隐感觉到,所谓空xue来风,既然国君对陵苕有意,那么借助自己的弟弟暂时将陵苕转移出人们的视线也未必就没有可能,否则的话,就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陵苕刚刚出宫,就被狐偃接到了自己的府上。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保障陵苕的安全,国君自然会提前作出妥善的布局,无需自己cao心的。可倘若自己猜错了,在这种处处受制于人的处境下,国君又全然没有防备,将来的路就定然会更添几分凶险。只不过,这些话实在没有办法在国君面前提起,也就只能预先做好绸缪,将陵苕放在自己能够看得到的地方,才算是最妥帖、最安全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