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大海的呼唤（本卷完）
淡淡的荧光覆盖着莱的全身，自然下沉的身体缓缓上浮，遍布全身的伤口逐渐修补、愈合。 “醒来！” 双眼睁开，透出微微发蓝的光芒。 身体的疼痛感回归，夹杂着麻、痒。 源源不断的能量从身体的各处向双手传导，凝聚成两道蓝色的能量。 “我是你，也不是你，因为我心即万物。但现在，我们已是一体。” 缥缈的声音传来，而后消散无踪。 胸腔之中，仿佛被抽离了什么。 “我还不能停在这里，因为，还有未竟之业在等待着我。” 默默与已经再无踪迹的“自己”完成最后一次“对话”，莱的双眼再无迷惘，而是透出前所未有的锋芒。 周边的海水仿佛空气一般，不能带给莱任何的不适感。在晶莹的能量包裹之下，一切都被阻隔在外。 原本湍急的水流在划过赤膊的上身时，就像是清风拂过脸庞一般轻柔，原来让人无法呼吸的海水，也再不能带来窒息感。 抬起头，目光穿透海水，看向天空。 大嘴鸥载着沼跃鱼，一次次用出技能，与飓风做着最后的搏斗。 腰间，精灵球一次次颤动，是黏黏宝在冲击着封锁，想要出来拯救他。 右手轻轻拂过，精灵球恢复了平静。 双腿轻轻一蹬，身躯轻巧地浮出水面。 “大嘴鸥，沼跃鱼，辛苦你们了。下来接我。” 听到这一直入耳畔的熟悉声音，两只宝可梦面色狂喜，俯冲下来。 莱单手轻按水面，在能量的推动下，整个人腾空而起，落在大嘴鸥的背上。 “现在，让我们来结束这一切吧。” 仍然是和往昔一样平淡的语气，却透露出无比的自信和笃定。 右手扶在沼跃鱼的背上，左手按住大嘴鸥的背，潮水般的蓝色能量顺着莱的双手传导到伙伴的身体里。 腰间，精灵球自然打开，黏黏宝出现在莱的肩头。 “当然，还有你，以及我自己。” 双手松开。 右手轻轻触碰黏黏宝娇小的身躯，能量涌入。 左手高高举起，一颗能量球驾轻就熟地形成了。 来自身体的能量已经难以为继，从汹涌浪潮变成了涓涓细流。 莱微微皱眉，更多的能量涌出，随之而来的是体表的微微泛红。 “差不多了。” “大嘴鸥，气旋攻击。” “黏黏宝，沼跃鱼，水之波动。” “向上方打，剩下的交给我。” 一道道指令有条不紊地传来。 三道攻击整齐划一的飞向空中。 ······ 飓风即将登陆，不远处民房的房顶已被掀开。 街道上，自知来不及的几位老人已经让到路旁。 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因为摔倒而哭泣，人流的阻隔之下，相隔不到十米的母亲迟迟未能找到她。 海岸上，护卫队已经撤离，只有老人仍站立不动，身旁是跟随了他大半生的伙伴。 “最后了，全力的暴风雪。” 六只宝可梦身上泛起洁白的光，徐徐升起。 远处，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于此。 飓风之中，晶蓝色的光冲天而起。 时间在此刻定格。 ······ 光球缓缓上升，却后发先至，来到最上方。 旋转、放射，散发出并不耀眼却十分清透的光。 两条水龙缠绕在它的外围，如同环绕在行星外围的星环。 气旋缓缓靠拢，包裹在最外侧。 向内，再向内。 三层的能量开始融合。 先是光球和水龙。 如同溶解的冰淇淋，光球缓缓缩小，化作流体。 水龙逐渐扩大，逐渐延长，似缓实疾，转眼间已有百余米长，旋转缠绕，盘旋十数米高。 扩展的水龙撞上高速的风旋，拆解成无数条细小的水蛇，旋转、翻飞。 下方，神色淡然的莱不觉间已经全身湿透。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下，从下颚滴落，不，应该说是流下，连结的汗水几乎成线。 晶莹的能量渗入每一个细小的碎片之中。 晶蓝色的漩涡逐渐成型。 “就是现在了！” 高举的左手用力攥成拳头，隐约的青筋凸显起来。 重重挥下，像是要将眼前的一切劈成两半。 漩涡在扩张，在下沉。 飓风在呼啸，在前进。 两道恢弘壮阔的龙卷结结实实撞在了一起。 岩石在破碎，水流在气化，旋转的气流仿佛遇到了不可突破的壁垒，前进的飓风被强行堵住，而后消磨、破碎。 “轰——” 一声巨响，接着是连绵不绝的细响。 漩涡被引爆了，而后是飓风，进而是海水。 海水，碎石，杂物，向着四周爆飞而出。 一切都在剧烈的爆炸中升腾。 只有冲天的光柱，直指云霄，刺透了深沉如渊的阴云。 ······ 仿佛要毁天灭地的飓风，烟消云散，似乎从未存在于世过。 天穹之上，深厚的黑云被强行击出一个巨大的空洞。 阳光洒下，照亮了岸上的小镇，照亮了海滩上的老者，照亮了逐渐恢复平静的大海。 半空中，完成了近乎神技的少年沐浴在阳光中，不算宽厚的脊背承载着山岳般的分量。 长久的沉默后，无数人涌向海滩，遍地的尖石也不能阻挡他们的热情，数百米的滩头，片刻间人潮攒动。 不知在谁的带领下，他们高呼起莱的名字。 “莱！莱！莱！······” 人潮的最前端是萨扎，本已准备殊死一搏的他，在最后的关头，以最近的距离亲历了莱的壮举。 巨大的冲击让他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等到灵魂重返躯壳，他才发现，两行热泪已经顺着脸颊直直流下。 远处，匆匆赶到的晴子瘫倒在地，即便是魔墙人偶都没能搀住她。直至此刻，这位母亲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过去短暂的时间里都经历了什么。 ······ “人的心有着无穷的可能性，也就有着无限的力量。” “谢谢你，‘我’，我的朋友。永别了。” 摸着空荡荡的胸口，感受着灵魂与这片天地前所未有的共鸣，莱的心也前所未有的通明。 对着远去的“自己”，也对着当下的自己，莱明白了一切。 他轻声说： “你是我，也不是我，因为你还是这片广袤的大海，是这个无垠的世界。” “我是莱，帕尔岛的莱。” “现在，我听到了，那来自大海的呼唤。” “而我，也会回应这呼唤。” 星星点点的晶莹能量，从空中、海水中升起，消散在高天之上。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