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窗下暗闻

    雨势趋急，风势骤起，山鸣谷应，叶裹雨水，粘腻四处；

    河水翻腾，波峰迭起，摇曳向前，惊涛拍岸，震动山河；

    茅草翻飞，衔叶拽风，躲避雨滴，惊恐欲坠，村社颤抖——

    白葭、王母和王忌等人，跟随管家，来到后院，推开地上一块石板，见一人工开凿的小孔，仅容一人出入。一行几人，相互帮扶，鱼贯而入，复行数百步，行至石阶，推开石块，眼前便有亮光，出得而来，院墙与三面山体形成一片开阔地，如在瓮中，又或井中，足以容纳近十人的地方；管家抬手指了指一侧山势较缓的地方，盛草掩盖之下，依稀有石阶沿着山势而上，绕向后山——

    白葭见状，轻声问道：管家大伯，山路——通往何处？王母长吁口气，说道：白葭姑娘，为避乱世，凌儿所为!管家附和道：白葭姑娘，少主与村民，把山顶凿空，闲时可储粮，乱时则可避难，足以容纳——全村妇孺老幼——王母略带惋惜之情，说道：自北岸遭受，雍军兵祸，按凌儿部署，便藏于此，居安思危！白葭点头赞同，说道：凌——王公子，先见之明啊！管家苦笑两声，说道：近日——见势趋好，略有松懈，部分村民——下山还家，山上仅余——看护男丁，老人和小孩，安全无忧——通往山顶，仅有一条路，按照——少主安排，藏有暗哨，随时通风报信，山上也只有——两个口，一个入口，精装男丁把守，又部有滚石、圆木、松油等防备物料，易守难攻；另一个入口，与山路相通，若夺取山寨，此路便是——逃生之路，故只要入得山寨，足以无忧！

    白葭听罢王母、管家之言，心中爱意与敬佩，更加浓厚，也顿觉安心，便躬腰施礼向管家和王母，说道：管家大伯，伯母，方才一叙，我便安心，不负公子所托——烦劳——管家大伯，护好伯母——管家忙还礼道：姑娘放心，理当如此，舍命守护！王母闻听，嗔怪道：白葭姑娘，你我初见，逢此情景，还未畅叙——况所生何事，还闻知晓，你一女子，安稳堪忧，怎就——匆匆而别？白葭也知失礼，忙俯身跪拜，说道：白葭自知失礼，伯母安稳——重，然尚有山寨，可避乱祸；信笺之事——亦重，商地襄人，何以安好；况公子有嘱，欲寻伯牙亭长——王母听完，欣然而笑，扶起白葭，说道：姑娘，孰轻孰重，在我心里——都重，姑娘安稳——更重——白葭听此一言，无不感动，眼含热泪，激动地施礼说道：民妇——自幼无母，得见伯母，忧我安稳，感激涕零——白葭强作镇定，继续说道：就为此忧，伯母所虑，我定顾全，平安归来，膝下侍奉！管家看看山路，焦虑地施礼而道：夫人——姑娘——不宜久留，不宜长叙，先行上山——王母长吁而道：姑娘，心意已决——不再强留，等你归来！白葭再行施礼，看着管家和王母走上山路，抹了下眼角的泪水，使劲挪开石头，退回地道，回到后院，轻手轻脚地走向前厅，停在窗下，用手指轻轻抠开一个小孔，贴眼而观，仔细倾听——

    李尤随着王凌走向正厅，扶戈而站的兵卒，也协同前进，从廊檐下延伸向外；李尤身边一直跟着两位兵士，与其他兵卒相较，虎背熊腰，魁梧精壮；王凌走上主位，指了指左侧客位，示意李尤落座；李尤机警地环视一周，看着案桌上酒食，跪坐施礼而道：王兄——佩服——酒食已备，莫不是——已然猜得——王凌呵呵冷笑两声，直言而道：非宴李兄，闲来无事，家人小聚——李尤“呵呵”嬉笑，自斟一杯，执觞而礼道：王兄，自家兄弟，也是家人，不再多礼，就此笑纳——说完，一饮而尽；王凌故作礼让，端起酒觞，满饮一杯。李尤自作主张，主动举杯，豪饮几巡，便斜躺在地上，眼神飘忽地再次环顾一周，醉眼惺忪地问道：王兄，将军神位何在，前头带路，容我跪拜！说罢其便摇摇晃晃站起来，身旁的两位兵士忙伸手去扶，李尤摆了摆手；王凌强颜欢笑，也随之起身，说道：李兄——不用移步，拿来便是——说罢转身走向侧室，便将牌位呈放案上；李尤见王父牌位，忙上前跪下，从王凌手中接过燃香，深跪而拜，额头砸在地上，掷地有声——

    叩拜完结，两位兵士扶起李尤，借着烛光，王凌看见李尤眼中的泪光，不由得看在眼里，疑惑在心——回到正厅，李尤再次落座——正襟危坐，仿佛刚才的醉意，一挥而散，端起酒觞，施礼而道：王兄，伯母可在，容我跪拜！王凌还礼而道：家母——李兄，家母出行，不再家中，择日再见！李尤长叹口气，盯着王凌良久，意味深长地问道：王兄，知我今天，何事到访？王凌“呵呵”而笑，故作知晓地说道：李兄，方才告知，跪拜家父——李尤也“呵呵”而笑，狡黠地口吻，说道：跪拜将军——是真，还有一事，仍需——王兄提携——王凌故作顿悟之态，抬手示意李尤，说道：李兄，但讲无妨，如若能助，自当相帮，不必客气——李尤听罢，扶手施礼，感动而言：王兄，果真——深明大义，吾等相知虽短，但已敬其为兄长，不是手足，胜似手足——既然如此，坦言相告——

    王凌抬手还礼，故作正襟危坐，并示意李尤，说道：李兄，直言无妨——李尤停顿片刻，饮下两杯，用衣袖擦拭完嘴角，凛然而道：王兄，我非什长，而是军侯——转而向王父牌位施礼，接着说道：王老将军部下，能有——等闲之辈，岂不——玷污名声——王凌附和而笑，扶髯镇定，抬手示意李尤继续述说；李尤点头应允，接着说道：北归未赏，无法还朝，有兵来报，告其原为——王宇将军部下——其入囚后，麾下兵马，吾等奉命收编——知其详情后，方知实乃——王兄手足；便将此事告知——我部将军，禀呈朝府，得到旨意，若将王老将军——遗物拿回，便可还朝，加官进爵——故前去北岸——抢粮属实，实为探查详情，贸然前来，恐生警戒——巧遇张吉，因有前缘，诱其——王凌听罢，“哈哈哈”大笑几声，摸着长髯说道：李兄，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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