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的问题
诊室的门没关,双喜拉着我已经走到了诊室门口,里面坐着一个带着黑色方框眼镜的男人。 双喜用手敲了敲门:“三叔,我把哥哥带过来啦。” 那个被称为三叔的男人正在电脑上输入着一些东西,听到双喜的声音,顿时眉开眼笑。 “双喜真棒,来,三叔给你买了馄饨,趁热赶紧吃吧。” 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这个香味我好像在哪里闻过。 双喜异常开心,一下就挣脱了我的手,像三叔跑去:“三叔你最好了,我们一起吃,双喜一个人吃不完的。” 三叔起身抱起了双喜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把馄饨放在了自己的面前,刚好让双喜可以够到吃的:“双喜小心烫啊,多吹吹。” 随后才看向了我。 “你是严小满吧,你好,我叫余宗冬,你可以叫我老余。”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非常和气,很是面善,跟我打起了招呼。 总算在这个医院里找到一个正常人了。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连点头:“您好您好,我是严小满,之前已经见过周叔旦了。” “你已经见过老师了呀,他是不是很有意思,快坐快坐,我抱着双喜不太方便,饮水机在那里,你喝点水。” “好的好的,您太客气了,我这次过来是想问一些事情,就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余宗冬给打断了,他讲食指放在了嘴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噤声手势,又指了指双喜。 “不急不急,等双喜吃完了我们再聊。”男人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我这才敢好好打量了一下余宗冬,他大概三十多岁,胡子刮得很干净,中等身材,但是手臂上满是肌rou,看来对付患者不单得靠脑子,体力也很重要。 双喜吃的很快,偶尔会舀一个馄饨给男人吃,男人都是摇摇头,留给了双喜,双喜也问过我想不想吃,我以不太饿为推托也没有吃下馄饨,在这种地方,不吃任何食物不喝任何人给的水才是明智的原则。 双喜吃的很快,余宗冬一直看着双喜,满眼的喜爱,吃完最后一个,双喜头一歪,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记忆里是吃过这种食物的,而那次也是我跟周叔旦第一次见面。 果不其然,这个馄饨就像安眠药一样,吃完就睡,双喜可能吃的多了,有抗性了,我当时都没吃几个就睡着了。 余宗冬轻手轻脚的把双喜放在了身后的小床上,盖上了被子。整了整衣服,穿上了白大褂。 正襟危坐,对着我,看着我的眼睛,缓缓说道:“你好,严小满,重新认识一下,我叫余宗冬。” “我。。我知道,不……不用介绍了吧。”看着他的表情,我只有一个感觉,老鼠看到猫的感觉,同样是人类,但我就感觉他是我的天敌。 “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的,因为你是我的病人。”看似普通的一句话,但这可是精神病院啊! “病……病人?你没搞错吧,我是不是长得像谁,你认错了。” “不会认错的,在我的眼睛里没有出过错,你的确是我的病人。”越来越冷的话从我对面男人的嘴里说了出来,但是他仍然保持着微笑。 “我说了我不是!你是不是医生!我都怀疑你是病人假扮的呢,电视里可有不少的桥段都是病人臆想自己是医生,其实自己才是精神病。”我毫不客气的回应道。 “没关系,大多数病人来这里都是这样说的,经过我们的治疗恢复的很快,别担心。” 我看着他的微笑感觉越来越恐惧,像是一幅面具烙在了脸上,不管碰到什么,可能死亡时他都是面带微笑的。 “我真的不是什么病人,是周老爷子让我过来的,周叔旦老爷子,你师傅,还记得吗?”我搬出了周叔旦,心想这可是你们院长“请”我来的。 “那就更没错了,老师经常会去寻找病人的,寻找到以后就会送到这里来,二哥说了,你今晚会过来找我。所以我才让双喜去接你。”男人说完,自顾自的去饮水机倒了一杯水给我。 “别紧张,让我先了解一下你的病情。喝口水吧。”余宗冬把塑料一次性的纸杯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真的没有病,这鬼地方怎么这么麻烦,冬哥,冬叔,冬爷!请你告诉我出去的方法,我在这里都快疯掉了!”我着实有点抓狂,除了双喜比较正常点,在这里遇到的事情没有一件是正常的,甚至跟这里相关的事情都很不正常。 “你都看见了什么?说来听听。”男人似乎经常倾听别人说话,这时他的语气变了,变得很温暖,让人情不自禁想倾诉。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门口,确认没有人在偷听,走廊的声控灯也黑了。 “我去了你们的宿舍楼,那里挂的都不是衣服,是人啊!全是人,我拼了命跑了出来,门从外面被锁住了,还有一个保安,那个保安之前跟一个女孩,合起伙来要杀我,但是他的头掉了都还能走路,还在扯那个锁!你可以问双喜!她也看见了……”说到一半我停住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我想起了一件事。 双喜说那个保安的头是被他三叔拿去了! 而坐在我面前的男人不就是他三叔吗! “继续说,没事的,我还可以帮你分析病情。”余宗冬看着我,和气的说道,手上拿着一个本子在涂涂画画,好像是在纸上打钩。 “没,没了,就这么多。” “在医生面前不要隐瞒哦,不然会误诊的。” “真的没有了。” “哎,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替你说完吧,是不是双喜说他的头在我这里,他是来找头的?” 冷汗从后背冒了出来,这种事竟然说的这么轻松,离这不远就是一个派出所,这都被没发现? “不好意思,稍等一下。”他跑到双喜睡觉的床下面翻找着东西,我看了一眼门口,确认好逃跑路线。 一回头,一股异常浓郁的血腥味直冲天灵盖! 人头!一颗泡在液体里的人头! 两眼一黑,浑身感觉无力,我从凳子上软了下去。一只粗壮的手臂托住了我,我的人中受到了一股剧烈的疼痛。 “冬爷,你就让我晕过去吧,这太吓人的呀,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嘛!求求你了好不好,不带这么玩的呀。”说着他又拿起桌上的人头晃了晃。 我再次身体一软,人中再次被狠狠的掐了一把。 这次完全清醒过来了,我背对着桌子,不敢再看桌上的透明罐子一眼。 “严小满,你的症状很严重,需要立即治疗,你要相信我们的医疗水平,一定可以让你康复的。”余宗冬的语气又开始变的关切了起来。 “你要我说几遍!我没有病!我没有病!你长没长耳朵!”极度的恐惧后是极度的愤怒,我回头狠狠的瞪向男人,看到的确是保安头颅睁开的眼睛。 是余宗冬,他眼疾手快,见我回头,赶紧抱起那个罐子放在我面前。 两行眼泪从眼眶中流了下来:“啊……大哥你别玩我了!” 胯下都开始有点湿润了,这谁顶得住啊,换谁来都不好使。 默默扭过头来,呜咽着说道:“冬爷,求您大发慈悲放我一条生路吧,我还年轻,还是处男,没有稳定工作,家里还有爹娘等着我照顾……” “这样吧,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回答对了,我就让你离开。”余宗冬从桌上起身走到了我的面前,递给我两张餐巾纸。示意我擦擦眼泪。 现在哪有什么铮铮铁骨,我情愿面对的是那对恶毒的林夕母女都不愿意面对这个男人。 “你……你问吧。”我擦了擦眼泪说道。 “既然你说你没有病,那你应该如何证明?” “啊?怎么证明?” “对,只要你证明你没有病,那你就可以走了。” 靠,这不是世纪难题吗? 如何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 我只要说我没有病,他的回答肯定是,很多病人都意识不到自己有病,都是这么说的,那么这个回答就不成立, 对于医生来说,只要尽量保证病人能在不犯病的情况下出院就可以了,是不会花力气分辨医院是不是收治了误诊的精神病患者。
之前我看过一个视频,里面讲的就是有斯坦福大学心理学教授,叫啥我忘了,他想知道精神病院的诊断是否禁得起考验,伪装的精神病患者是否会被识破。 他招募了8个正常人并且进行了培训,假装存在幻听的病情,其他一切正常,然后连他自己一共9个人去精神病院看病,竟然都被确诊为精神分裂症。 结果公布出来以后,有一家精神病院不服气,于是让这个心理学家去他那试试,而且还登报放狠话,让心理学家放马过来,尽管出招,我误诊一个就算我输。 心理学家说,从现在开始的三个月,我会安排一些正常人去看病,看你们是不是可以区别出来。 三个月后,这家精神病院称发现了41名假的病人。 结果出人意料,心理学家并没有派任何人去。 所以医生是很难判断病人是不是装的,那么问题就来了,装病人容易,但是证明自己却非常复杂。 如果否认有病,那就是精神分裂的典型特征。 如果承认有病,那正好落入了他设计好的坑。 不管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都是无解的,医生根本不会听,因为很多精神病是判断不了自己是否有病的,我的话完全没有可信度,这个问题完全在于医生的想法。 我现在就像是在玩石头剪刀布的游戏,但是是我先出。 “您说我有病我就有病,您说我没病我就没病。”这句话说得很无奈,但是也只能这样试试了。 与其反抗,不如先顺着他来,万一碰到了他爱听这话,就更好,不爱听我再找机会跑。 “你很聪明,但这些都是小聪明,你的回答是错误的。”余宗冬还是那副微笑的模样。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回答对了,我就放你走,如果你回答错了,那我就要开据收治单了,说明你已经很严重了,对常规医生来说,救死扶伤是的本职,对我们精神病医生来说,不抛弃每一个患者是我们必须做到的。” “冬哥,我没钱交住院费的,我很穷的,你看是不是换个对象试试?” “请不要说与问题无关的回答,既然你还有这心思,就给你一个时间限制吧,我给你1分钟的时间,1分钟后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余宗冬打开了手机的计时器。 “可是冬爷,你让我想想啊,这一分钟也太快了吧!”我试图拖时间,一般来说到天亮了,他是不是就应该消失了,电影里都这么演的,不然非得叫我晚上过来干嘛。 “你还有55秒。” 只有两个字,无情,却有是从一个面带微笑的人嘴里说出来的,画面异常诡异。 “还有10秒!” 这一分钟过的格外的快,大脑飞速运转,你以为我想出了什么点子,有个锤子点子,这种时候哪有急中生智,只有一脸懵逼,我又不是什么电影主角,几下就想出来办法,况且这个问题是无解的问题。 “3-2-1。时间到了,说出你的答案吧。” 我再看了一眼门口,发现就在他起身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机会了,他壮实的身体已经堵住了门口,我没有逃跑的可能。 “我已经想到答案了,答案就是……” “是什么,别耍小聪明,对待不配合的患者我不介意使用一些非必要手段的。” “答案就是,我……” “我去你妈的吧!” 我一下越过桌子,冲向双喜睡觉的床位,这是我绝无仅有的机会,攻敌所必救! 劫持双喜,我还有谈判的资本,我不认为我一个一米七还差点的个子,能打过这个将近两米的肌rou变态医生。我才到他的咯吱窝,他既然能把保安的头取下来,拧开我的天灵盖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也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来这一招,迅速冲了过来,我一把掀起被子。 双喜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