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大梦碎尽（1）
处刑者疾驰而上，一爪剜向理查德！ 突然，他浑身一震，仿佛感到什么极度危险的东西一样，脚下瞬间发力，伴随着一道蓝光，向后猛然闪出十多米。 就在那一刻，理查德的面前，一道黑色的刀影拖着光痕落下，随即不知所踪，地上赫然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沟壑。 紧接着，又是一道更大的光痕黑影重重砸在地上，瞬间将地面踏得四分五裂，宽大的重甲挡在了艾什莉和调律者中间。紧接着，彼得一转身，白金之光一闪，黯金枷锁崩断，黑夜长刀扫过禁锢着艾什莉的镣铐，艾什莉就落入了他的怀中。 感受到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和莫名其妙的安心，艾什莉睁开了眼睛——面前是熟悉的头盔和重甲，应她的愿望，出现在她的面前。 “——前辈！” “长话短说。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 “崩！” 未来得及说完话，一道粗线轰击在彼得的背后，他明显感受到异常强烈的冲击，不得不往前也迈出半步。 背部装甲上留下了点点黯金色的划痕，随即伴随着升腾的光芒修复如新。 “……总之就是这三个毁了这里，是吧。”彼得轻轻放下艾什莉，用宽大的重甲挡住了调律者的随手一击。 “对！前辈，救救同伴们吧！” “我知道了。Andres，立刻分配治疗弹。” 平静的机械声从头盔内传来：“治疗资源不足。” “用你认为的最优策略。” 说罢，彼得缓缓起身，转身环视一圈——旧日的家园化作废土焦墟，曾经的同伴已经伤痕累累。苦难淹没了这里。 微微抬手，十几枚小到rou眼几乎不可见的治疗弹尽数飞出，钻入了十来名团员的体内——其中两枚飞入了莎娜胸口的伤口中。 纳米机器立刻运转起来，先是封住伤口，然后迅速重新模拟出一个心脏的功效，恢复了血液循环、紧接着是紧急供氧给大脑、然后是呼吸系统修复、紧接着调用了全身的可用自由基与有机物质顺便拆了点肌细胞迅速重构心脏——最后，重启脑干，保障基本生命活动。 理查德很快注意到了这点。 原来倒下的莎娜胸口的贯穿伤，居然不见了！ 那具冰冷的身体正在恢复温度！ “莎娜！莎娜！”那一刻，理查德再也感受不到疼痛，他不顾一切地扑向了莎娜。 那具逐渐冷却的身体，正在颤抖着恢复温度。 “莎娜！莎娜！莎娜！”连带着声音一并颤抖，理查德眼前模糊了起来——神迹真的降临在他的面前，那片永恒的乐园仿佛就在不远处——于是他紧紧抱住了莎娜依旧昏迷的身体，就如同害怕着再度失去的孩提，小心翼翼，热泪盈眶。 远处，猎狼人、刀龙等数名已经阵亡的团员也渐渐恢复了体温、心跳、与呼吸。 但是最终，失望的是，没有任何人有醒来的迹象。 调律者只是冷笑着看着这一切。 “……在我等面前玩弄奇点……倒是有趣。但纵使你复原了他们的躯壳，他们也不会醒来。他们的意识已经被上锁，因我而失去意识即是永眠。你所做的一切，也只是徒劳的无用功——正如，毁灭你暗中帮扶的帮派，对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 调律者只是冷笑。 那套重甲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人能察觉到头盔之下又是什么样的表情。但那个头盔最后还是用正前方朝向了前方。 彼得最终直视着调律者。 就是她，就是她。 她带来无端的苦难与毁灭，她与他们逼迫着这痛苦的车轮流转不息。 彼得看到了那些沉睡着的团员们。他更看到那些逝去的生命。 他知道，这片废墟之下，无数的文职人员、无数的临时收尾人、无数的无辜而手无寸铁之人已经永远地长眠于此。他们在睡梦中被惊醒，下一刻就要沉溺在莫大的恐惧中钉入永恒——那是何等的痛苦与绝望？ 恶行激起愤恨。情感在重甲之下澎湃，化作光芒愈发强烈地从护甲的纹路上涌出。 阴影盖上调律者的脸，她同样看着彼得，瘆人地笑着。但刚才那一击，却让她提起了警觉——虽说只是自己的随手一击，但能如此轻易地接下的“普通人”，自己还是头一回见到。 这个对手不容小觑。 微风拂过，调律者的衣角轻飘，但彼得的重甲巍然不动。白金色的光辉从重甲防御面板的缝隙中流淌散发，氤氲而起，带着强烈的情感散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尽管身上的伤口依旧疼痛不堪，甚至难以挪动身体，Egoist团幸存的团员们还是艰难地尝试了解发生了什么。 “是那个黑色重甲！”突然有人惊叫道。他们最终认出了彼得的神备——就是这套护甲，在长发公主镇压战中，带来了最后的希望与曙光。 理查德艰难地抬起头来，彼得展现神备后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这就是莎娜口中的黑色重甲吗？他到底是谁？ 哈……但……他能挡住……首脑吗…… 不及细想，理查德尽力仰首高喊着提醒道：“小心！——那是首脑！——” 调律者一言不发。她只是看着。 但彼得身后的空间却骤然破裂，露出了闪蓝的空间乱流——处刑者再一次注射了那管蓝色的血清，从理查德那边疾驰而来、就要将彼得撞入那片空间裂片之中！ 彼得捏紧了拳头。 紧握的重甲护指与层叠的关节装甲通过简单的机械装置连接，握成沉重的铁拳，紧紧攥着的光芒愈发明亮。 彼得看着处刑者向他扑来。 头盔下的眼神，充斥着愤怒。 就在处刑者袭来的利爪即将命中的那一瞬，光芒伴随着怒意爆发——那一拳比雷霆更为迅捷，比山洪更为有力，它长驱直入，一拳轰击在处刑者的胸口！ 无效化立场瞬间开启到最大值，可那些光芒是如此剧烈可怖，那些能量同海水般源源不断地涌入，不容置疑的力量排山倒海的压来，纵使被消解为虚无，冲击还是瞬间吞没了处刑者！ “轰——！” 处刑者的身形已然倒飞出去，像一枚炮弹一般，拖着一路的烟尘，笔直地射入百米外大楼的一片废墟之中，发出一声极其响亮的沉闷撞击声。 那一瞬，天地具寂，所有的目光难以置信地看向了那道一闪即逝的光辉。 但两秒后，随着一道蓝光，已经濒临崩溃的处刑者，拖着破破烂烂的机体，重新出现在了调律者的身后，却依旧背着双手。他缓缓向身体内又注射了一管绿色的血清。 “下去吧，处刑者。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情。”调律者拖着长长的语气，缓声说道。 “……是。” 彼得紧紧盯住调律者的脸。 “那么……凝视者。”调律者轻声说道。 就在这几个字出口的那一刻，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紧接着，那股震动愈演愈烈，机械波的传导使得这片废墟整个震颤了起来，尚未崩塌的大楼一角中传来吱吱呀呀的响动，最终伴随着沉闷的崩裂声化作碎石。 “Andres，什么情况？”彼得赶紧问道，他立刻闪身来到艾什莉身边。艾什莉正慌张地在晃动的大地上维持平衡，一见彼得来了，立刻就靠了上来，一不小心就扑进了彼得的怀中。 尽管那身盔甲坚硬无比，靠在上边并不舒服，安全感却是不会少的。 “……我不知道，彼得先生。”Andres立刻回答道。 震动越发强烈，很快演变成一场局部的10级地震，光是站立就极其困难。理查德勉强拄着复乐园杖站起，他尽力拉住尚有呼吸的莎娜。惊慌却并不恐惧的眼神四下搜寻着。 Egoist团的团员们纷纷尝试站起，可颤抖的大地让人难以站稳，许多受伤过重的团员甚至爬都爬不起来。 但彼得依旧岿然不动。他的重甲牢牢扎根在地上，同他的意志一般毫不动摇。 “虽说，我确实对你有些兴趣，”调律者轻轻对彼得摇了摇头，略带戏谑地说道，“但，时间到了，也毕竟不是我的猎物。” “你什么意思？”彼得不敢贸然出手——这股震动给了他不好的预感。 调律者只是依旧轻笑：“这里会依照计划被驱逐出境。做好准备吧，你们会被送到远离都市的郊区中的某处。” “妈的……首脑都这么莫名其妙吗？”Geburah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来到了彼得的身边，手里依旧紧握着拟态。 “不过是将你们送去你们本该所处的地方罢了……以及，不要再回来了，这座都市不能为你们腾出空间，没有你们的容身之所。现在我等会亲自将你们送往郊区，但你们倘若再次回到这都市之中，我便只能认为你们对我等的这般诚意置若罔闻。” 说完，调律者便随意地转过身去，缓缓走向离开的方向，扔下了最后一句话： “希望你们能够在自己该呆的地方好好呆着。” 看着崩塌的四周，彼得赶紧要拉上艾什莉去帮团员们的忙，至于首脑，现在不是战斗的时候。 Geburah却一拍彼得的肩膀：“喂，小子，你有办法留下来嘛。” “什么？”彼得愣了一下，他一时间没明白Geburah的意思。 “因为我的原因，首脑要赶我们走。如果有的话，帮忙把分部那帮人也带到郊区去吧。”说完，Geburah就闪身离开，去帮助别人了。 没等彼得反应过来，艾什莉突然开口，忧心忡忡地问道：“前辈，我们要去哪里？我们不会再分开了吧？每次和前辈分开都有坏事发生……” “不会，不会。”嘴上说着，彼得却琢磨着Geburah的话。他还是没弄懂什么意思。 但下一刻，他懂了。 因为他感受到，一股时空力量正在介入——而当他察觉并试图启用绝对存在来对抗之时，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