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的郊区手记（3）
…… 一头灰色中发略显凌乱，他坐在窗前的椅上，深邃的双眼凝望着郊区的荒芜。这副身体已经要迎来它的第51个年头了，他清晰地感受到机能开始衰退。 这正是前脑叶公司直属废墟探索队末任队长、Egoist团创始人之一兼首任团长——乔伊，代号“战神”。而现在，这位年迈的战神在一段时间之前回到了郊区——他的故乡。 身后的门被推开，走进一名二十五六岁的女子。她身材稍瘦，但并不娇小，踩着一对高跟鞋，走到了他的身后。纤细修长的手指搭上了他的肩膀，女子略有些俏皮地柔声说道： “又在想什么呢？我亲爱的乔伊先生？” “……” 乔伊没有改变他含蓄幽深的目光，继续把它投射向不知名的远处，一如既往地保持了沉默。 “嘛，非得我这样说话嘛~哈~”女子见乔伊无动于衷，忽然低头附道乔伊的耳边，轻咬他的耳朵。 乔伊皱了一下眉头，低沉的声音并不独特，却颇有压迫感：“……把你的尾巴给我夹紧了，绪方。” “嘛，不逗你了。”绪方立刻直起身来，向后退了半步，“——还有，不是说好叫我的名字嘛。” “……”乔伊的表情不太好看，他扁了扁嘴，最终，他还是干巴巴地开了口，“……够了，莉奈。说正事。” “外面来了个红头发的家伙，自称是咱们团的团员，还拿着E.G.O拟态，给出了理查德的证件，说是什么紧急求援、要求我们派人去郊区深处之类的离谱事情。最近一次总部来的人员名单中并没有她的信息。这件事需要您处理一下。” “……魔弹。”乔伊只是慢慢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一伸右手，说道。 当这位前任团长拿起E.G.O武器的时候，代表着可能会发生些什么需要他处理的事情。 “知道知道。” 魔弹递到了乔伊手上，他转身便毫不犹疑地往外走去，绪方莉奈正要习惯性地跟上去，乔伊却一挥手把她拦下。 “……你就在这里。”说完，乔伊只身下了楼，留下莉奈一人站在楼上。 望着他的背影，莉奈的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 “总是在这种小地方体现温柔呢……” 很快，那道殷红色的身影——Geburah出现在了乔伊的面前。 然而，她的状态并不好。拟态上沾满的各色血迹，以及因破损而露出机械结构的身体，都说明了这一点。 仅仅靠着残余的充能，她经历了急行军和极高强度的战斗。 她从浪潮般的怪物群中杀出，然后一头扎入腐蚀性极强的黑雨中，直取了一个引发黑雨的无面人的首级，紧接着将一栋楼房般庞大的怪物劈成两半，又将一只两百米长的蠕虫砍成十几段，最后再将一只无限再生的肥大肿瘤砸得再没有任何一个能够再生的细胞存活…… 她没有逃避战斗。因为她知道，在没有辅助定位的条件下，自己是否能找到那个虚无缥缈的求援点只能听天由命。但自己在前进的路上每杀死一批怪物，后方团员们的压力就会小一分。 于是她挥刀…… 在经历了这一切的一切之后，这片地域基本上再无HE级别以上的非人存在。而她，也终于循着脑海中的地图来到了这里——平平无奇的几幢楼，在荒原上却很是显眼。 此刻，她就拄着拟态，纵残躯不堪，依旧屹立在乔伊的面前。那股属于战士之巅的毅气令乔伊微微动容。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人。 接过了团员递上来的理查德的证件，乔伊低头瞟了一眼——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原件。接着，他抬起头来，谨慎地看向了勉强支撑着自己的Geburah。 “您说……您的名字是给布拉？” Geburah随意地点了点头。 “……职务？” “真他妈烦……外务部特聘教练。” “你要我们……往废墟边缘派遣部队？” “理查德他们还等着呢。”Geburah有些不耐烦，“时间不等人，而且能不能让我进去充个电？” 乔伊的眉头先是奇怪地挑了一下，试探性地扭了扭，随后一僵，便越来越紧。 他死死地盯着Geburah，身上升起一股浓烈的敌意。身经百战的Geburah自然能感受到。 面前这家伙好像挺能打……而且准备开打！ “……你应该知道在郊区，物资都很紧缺……”乔伊猛地一板面孔，肃然低语着，紧接着他的声音猛地拉高，顺势抬起了手中的魔弹—— “所以从不会分给来路不明的家伙！” 说时迟那时快，Geburah早有预料，一个雷霆箭步，身形已然来到乔伊左翼，顺势一刀血光，照着魔弹长枪砍去！ 乔伊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单手一把握住魔弹枪杆，直接把它当作了一把佩剑，往回一收，一个稳稳的横刀站架，随后——“铮！” 乔伊的脚下顿时四分五裂，然而那双腿依旧顽强地站着。 Geburah的充能明显不足，就连躯壳也遍体鳞伤，但这一刀仍是带着十足的气势，锐不可当地纵劈而下，直接将乔伊的站架生生打散。可谁知那杆魔弹纵遭破击，还是十分灵巧地向外一斜，引导着拟态向一边顺着枪杆滑下，终是堪堪躲过这一击。 就是这么一个空挡，魔弹的枪口已经伸到了Geburah的面前！ Geburah心里吃了一惊——她许久没有见过能够真正意义上威胁到自己的家伙了。 深蓝色魔法阵急速凝聚，一颗恶魔的子弹拖着幽蓝之光直扑Geburah的脸庞—— 别说普通人，就算是那些收尾人的顶尖存在，面对近距离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冷枪，多少也得挂点彩。 不过Geburah是个例外。 在最后一刻，一道血影将蓝光截断于Geburah面前的10厘米处。这一挡，Geburah被迫使出了全力。 然而那道血影并未停下，而是继续趁着魔弹尚未切换成近战架势之时，顺势撩出—— “铛——” 细长的步枪旋转着高高飞起。 当那杆步枪从高空坠下，插在乔伊身后不远处时，伴随着哗啦一声，周围的团员们已经停止了窃窃私语，而数十件E.G.O武器已经指向了Geburah！ 乔伊低着头，沉默地站在Geburah面前，一动不动。 Geburah的眉角挑了挑，并未理睬那些指向自己的武器，反而夸赞了一句： “精彩。能威胁到我，你有点本事。但拿一把枪和一把刀对砍未免有些天真。” 乔伊不知可否地轻笑了一声，抬起了左手。轻轻向旁边一挥，又是一声哗响，那些E.G.O武器纷纷放下，但团员们依旧警惕地盯着Geburah。 Geburah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看来自己露这两手还是能争取到一些开口的机会的。她随即放下拟态，示意自己没有敌意，说道：“所以说，我们可以谈谈了吧。或许我该把总部被首脑整个驱逐的来龙去脉都讲一遍，最开始是……” 乔伊的一句轻声细语却立刻打断了Geburah的话。 “给布拉……如此不讲理的强大……你是血雾。” Geburah顿了一下。 只听得乔伊抬高了声音，微微扬起脑袋，一个立正： “惩戒部部长Geburah女士，脑叶公司研发部员工，乔伊，向您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