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欢迎回家
彼得等一众Egoist团尖端战斗力的回归并未大张旗鼓，对外宣称只是一次比较困难的秘密委托，为了保证团员安全才出动了这么多精英团员。这次图书馆事件被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当然，这并不代表，理查德擅自违反团规就不会被处罚。 第二天一早，理查德就接到通知，要求立刻前往乔伊的办公室。 Egoist团的团规上白纸黑字地写着，擅自前往图书馆的团员将被开除团籍，而理查德又是那个首先前往图书馆，引起一系列问题的人——理查德心里明白，这次估计有他好受的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失乐园护甲，堂堂正正地准备接受自己的离职通知。 深呼吸了几次，理查德在面前的门上轻轻敲了敲。 “请进。” 理查德推门而入。 乔伊正襟危坐于他的办公椅上，周围站着彼得、欧若拉等前往过图书馆的众人，就连艾什莉和机械Geburah也站在一旁，神情罕见地不苟言笑。一时间，整个办公室看起来人满为患。 显然，乔伊召集众人是要说些和图书馆事件相关的话，顺便统一口风。 “乔伊先生，我来了。”理查德走入办公室，随手关好门。 “好。人都来齐了，我们开始吧。此次图书馆事件需要一次梳理总结。”乔伊环视一周，确认了一遍，终于缓缓开口，“首先，我想梳理一下整个事情的经过。在场的各位都是和我一样、通过邀请函进入图书馆的么？” 彼得与周围的团员们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我需要知道谁是第一个接受图书馆的邀请的——首先，他受到的邀请函上，肯定没有其他团员的名字。”乔伊接着推理道。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理查德叹了口气，举起了手；“……我大概是第一个去的。我的邀请函上写的是妖灵之书。” 说完，理查德微微低头，神情严肃，仿佛在等待着批评。 但乔伊只是忽视了他，接着说： “那邀请函上只出现理查德之书的呢？” 这次轮到机械Geburah与一众部长们举手。 “谁收到的邀请函出现了我的名字？” 彼得和艾什莉站了出来。 “很好……那么我们进入图书馆的顺序，是先理查德，接着是部长们与Geburah女士，随后是艾什莉小姐与彼得先生。” 说到这里，乔伊顿了顿。 “……虽然说确有团规禁止团员进入图书馆，但一来那是在都市之中指定的规则，二来各位、包括我，救同伴心切，以至不顾团规前往图书馆，同样是为了Egoist团的未来考虑，我可以理解……” 乔伊突然闭口不言，侧目缓缓看向理查德。 感受到乔伊的目光，理查德自知闯祸，不敢吭声。 “但是，理查德，你可以讲讲你为什么要为了那本虚无缥缈的妖灵之书，签署邀请函么？” “……因为莎娜、咳，我们不能失去团长，”理查德的声音非常不自信，但他依旧理智地分析着自己的行为，“我当时认为如果能取回妖灵之书，将会给团里带来很多好处，不只是能赢回莎娜与团员们，更能拿到一项奇点技术，而失败的代价仅仅只是我一段时间的自由。因此我做出这种决断。事实证明我忽略了对难度的考量，做出了一个鲁莽的决定，我会为此负责。” 理查德讲了一下自己大概的想法，同时主动认错，希望能够得到乔伊的谅解。 毕竟，在新安置点这个地方，乔伊——他的养父说了算。如果能说动这个固执的老乔伊，相信他能找个理由网开一面的。 “为此负责？”乔伊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手用大拇指点向彼得，“你看看是哪位在为你的决策负责？这次凶险之极，如果不是彼得先生以命相搏，加上运气好，碰上图书馆内部变故，图书馆可不一定会遵守诺言。” 理查德一听，赶紧向着彼得鞠了一躬：“当时情况紧急，未曾来得及道谢，在此谢过彼得先生鼎力相助。” “咳、这、这大可不必，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互帮互助都是应该的、应该的。”彼得被理查德这么一出搞得有点不好意思，连连摆手干笑道。 乔伊敲了敲桌子，话题立刻又回到了对理查德的批评上来： “理查德。你身为副团长，当团长倒下的时候，理应担起团长的大梁，而不是冒冒失失地用团里的将来去赌你的个人英雄主义。虽然不能为团规所束缚，但也不是如此轻易就能打破的。” “是，这是我的失职。”事到如今，理查德只好低头认错。 “卡米尔，宣读对理查德的处罚措施。”乔伊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 站在一旁的卡米尔调整了一下蒙在眼睛上绑带，遮住了那只蓝宝石般的眼睛，却露出了那只玛瑙般殷红清澈的审判之眼。她走上前来，高举手中的正义裁决者，对着判决书宣讲道： “……按照Egoist团立团条约以及相关规则，理查德犯下了重大决策失误，理应被革去副团长一职，并从Egoist团的管理层除名……” 一向寡言的卡米尔面色非常严肃，语气沉重缓慢。 “啊？除名是不是太重了点？”欧若拉一听，有点心急——诚如其所言，虽说团规如此，但因为这样一件事情就把一个副团长扔到基层一线去，且不说少了一个高端战斗力，还少了一个优秀的管理人才，无论是对团里还是理查德都不好。 “欧若拉，处罚措施尚未宣读完毕。” “是……” 卡米尔没有受到其他人的影响，接着读道： “……不过，理查德本意非恶，一时鲁莽，加上并未造成不可承担的严重后果，念在才能出众、功绩斐然，团内部分决策层决定，撤销理查德的副团长头衔与内务部部长职务，改任Egoist团新安置点总负责人，原新安置点总负责人乔伊将取代因此造成的空余职位。 此外，由于图书馆的特殊性，本次所有参与该事件的团员不予追究后续责任，且不得透露相关信息。本次事件将对外宣称为一项重大危险的特殊任务，在此任务中，理查德犯下重大决策错误，而彼得先生尽力阻止了更严重的后果。因此对理查德进行职务调整，外务部特遣队队长彼得先生给予表彰。 此次职务调动由原新安置点总负责人乔伊、总部安保部部长李、Geburah女士共同决策，见证人内务部卡米尔。以上。” 卡米尔念完了稿子，环视一圈，神色突然放松了下来，随后用刚刚一本正经反差极大的方式，啪嗒啪嗒走到一旁。 这个决策的目的，细究起来很简单。 理查德带领Egoist团总部在都市之中闯荡了两年，不断壮大，在这批从都市来的队伍中威望颇高。但对于这群一直跟着老乔伊在郊区建设新安置点的团员们来说，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毫无威信可言。 现在，乔伊将这群老团员们交给了理查德，既是对他的考验，试试看他能不能取得这些家伙们的信任，更是给他的机会——帮助他在这些前辈之中树立威信。 说到底，理查德是要和莎娜一起接替乔伊位置的人。乔伊不可能轻易将他扔到一线去摸爬滚打。 所以，他决定以这种方式，让团内对理查德的支持走向制高点。当理查德成功拿到整个团内的信任之后，就是自己退休之时。 总结下来，这次职务调动可以概括为四个字：明降暗升。 “嗨，说到底不还是来这一套嘛，我就说乔伊不会对自己干儿子怎么样的。”欧若拉哈哈一笑，众人也纷纷释然，屋子里一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感谢各位，我深知这次让各位涉险大部分责任在我，各位不加恨于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但各位居然依旧愿意与我共事，在下感激不尽。”理查德趁着众人都在场，又是深深鞠了一躬，赶紧道谢。 “这都说的什么话！自己家出生入死的兄弟，又不算闯了什么大祸，多少得讲情面滴——”欧若拉笑哈哈地走上前，拍了拍理查德的肩膀。 李先生轻咳一声：“咳咳，也不能讲得这么轻巧。小理查，吸取教训，下次别这么鲁莽——但别怕，Egoist团永远是每一位团员的后盾。” 理查德心中感动，面色也喜上眉梢。 艾什莉看到这件事情完美收场，心中的自豪油然而生，她转头看向彼得，正巧四目相对，也就会心一笑。 “你也成长了不少啊，艾什莉。”彼得轻笑着说。 一时间屋内纷纷扰扰。 乔伊却突然站了起来，走到理查德身后拍了他一下： “理查德，不要高兴地太早。跟我来。” 理查德顿时心中一沉——看来乔伊没有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说不定又要给自己布置什么任务去了。 匆匆跟众人告别，理查德随着乔伊很快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清冷了些许，理查德的离开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大家的热情。 “唉……这个老不死的，咋就是对自己干儿子这么严苛呢？” 欧若拉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抱怨了一句。 “……嗤。”李却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没什么。” “——你肯定知道什么！快说！乔伊拖着理查德那崽子干嘛去了！快说！” “……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李赶紧推脱。 但说完这句，他突然发现屋子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等着他。 全都等着他的下文。 “好好好，我说，我说，唉……”李只得摸了把脸，叹了口气，无奈地笑道，“还能是啥啊，乔伊领着他，去见他刚睡醒的干儿媳去了呗。” ——与此同时—— 乔伊敲了敲门。 “请进。” 这一声“请进”成熟又不失一丝俏皮。 是理查德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当理查德推开那扇门时，那个他朝思暮想的身影正站在窗边，笑吟吟地看着他。 莎娜。 理查德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随即转向乔伊。 “去吧。”乔伊努了努嘴，“瞧你那魂不守舍的样子……我说过，不要高兴的太早——高兴的还在后头呢。” 说完，乔伊关上了门，将这个房间留给了二人。 确认了这不是梦境之后，理查德的内心深处摆脱了虚幻感，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狂喜。 “莎娜！” 他扑入莎娜的怀中，将脸深深地埋入她的胸口。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唤醒她。 都是为了弥补，当年未来得及说出那最后一句话的遗憾。 狂喜很快变为了汹涌而来的欣慰与感动。 天不负有心人，天不负有情人。 而他也终于迎来自己的崩溃。 “莎娜……” 他感受到自己的泪水慢慢滚落。 “我昨天晚上就醒了噢，事情我都从乔伊那里听说了——真是个很复杂的故事呢，辛苦你啦。”莎娜有点被理查德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到了，但随即她也抱住了理查德。 她想起了理查德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所发生的那些事。 一时间感慨万千。 “莎娜……你知道吗莎娜……我很努力了哦——我从来没有这么努力过……” “我知道哦。” “我拼了命地想办法、我拼了命地战斗、我……” “我都知道哦。” 理查德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抑制住颤抖的声音。他从莎娜的胸前起开，凝视着那张熟悉的脸： “直到这一刻，我才能确信……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欢迎回家，莎娜。” 莎娜的眼眶也稍稍湿润了些，但她依然咧开嘴，爽朗地笑着： “嗯！理查德，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