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十 五 章

    青琴死了，可是，还有很多事没有理清楚。周正没打算就此放弃。

    在好不容易说服青韵，得到她的同意后，周正带领程峨和律惩司一干衙役，把青琴的心腹亲信以及跟她走得近的人全部集中到一起。

    “诸位，青琴已经伏法，但是，她临死之前交代了很多事情。你们族长慈悲，不愿意多造杀戮。首恶已除，你们就不再追究责任。

    你们只要如实把罪行供述，此间之事既往不咎、一笔勾销。也就是彻底翻篇了！

    但是，你们谁要是还有侥幸心理，觉得避重就轻、或是隐瞒罪行来躲避惩罚。一经发现，青鸾族有你们的族规，律惩司有律惩司的刑罚，后果如何，你们应该心知肚明。而且，还要罪加一等！

    现在，由我们律惩司人员带着你们，每人一个房间，那里都有笔墨，你们自己写。要是，不认识字，那就口述，我们有专门人员替你们记录！

    你们最好想清楚！你们的未来何去何从？完全握在你们自己手里！”

    等把这些人全部带走，周正招招手，一会的功夫，从一旁的一个侧门出来一个人。

    “真君，我看清楚了！”

    “谁？”

    “站在第一排，从左数第十一个人。还有第三排，从左数第三个人。”

    周正翻开花名册，“洗儿，青琴碧洗宫的侍女。褚卫，碧洗宫的侍卫长，曾被派往彩虹浮桥，负责运营各关卡机关。”

    周正慢慢合上名册。“你见过他们？”

    “见过。我跟我们家公子第一次见那个黑衣斗篷人时，就是那个女的，陪在那个黑衣斗篷人旁边。”

    “那是什么时间？”

    “两个多月前。”

    “也就是招亲比试前一个月？”

    “对，刚好是一个月。我记得当时我家公子还特意算过，恰好一个月！”

    “那这个褚卫，你是什么时候见的？”

    “招亲比试前几天，就是我们刚到三危山后。有天晚上他突然闯进我们的客舍，问清我家公子的身份后，就扔给了公子一个蜡丸，然后走了。”

    “蜡丸？里面写着什么？”

    “这个我不知道。可是，我家公子看完后却很高兴，说这次一定能尝到青韵的…小的该死！这都是我家公子的醉话！他的意思，他这次闯关可以高枕无忧，一定能成功！”

    周正并没有计较这些粗鄙之言。

    “你确定看到的是这个褚卫？”

    “没错！因为他进来我还以为是要刺杀我家公子，所以，记得清楚。”

    “除了这两个人，还有其他青鸾族的人跟你家公子有接触吗？”

    “没有。反正小人在我家公子身边时，再没见过其他人！”

    “好！薛骆，做的不错！你这算立了一大功！你刺杀律惩司真君虽然属于罪不可恕的重罪，但是，今天的功劳，可以将功赎罪！等你再立新功，就能把所有的罪责减免，无罪释放你！好好干！”

    薛骆噗通跪到地上，“谢真君不杀之恩！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以后，小的一定做牛做马报答真君！”

    薛骆鼻涕一把泪一把，把自己感动地稀里哗啦。

    周正挥挥手，命人把他带下去。

    薛骆怎么会在这里？他既然在这里，尚大是不是也在这里？

    果然，等薛骆离开后不久，一名衙役从另一扇侧门中带出一个人，正是尚大。

    “刚才这些人有你见过的吗？”

    “没有。我见过一个青鸾族的人，但是，他没在这些人中间。”

    周正想了想，让程峨去拿了两张画像过来。

    “这两个中间有那个人吗？”

    尚大仔细辨别了半天，指着其中一个画像，很肯定地回到，“是他！我肯定那天见的就是他！”

    周正收起画像。画像上的两个人正是张蒙和黄炉。而尚大指认的正是黄炉，青雉的发小，也是青雉最好的朋友。

    “你是什么时间见到黄炉的？在什么地方？”

    “就在我们黑龙潭。时间，大概在大半年前。”

    “他找龙海干什么？”

    “干什么，我真不知道。我记得那天妖王正在给我们几个安排事务，这个人来了，妖王立即就让我们先散了。当时，他也穿着黑斗篷。我之所以能认出他，是因为他进大殿时，刚巧有风刮开了他的面纱，我无意间看见了他的脸。”

    “大半年前？”周正仔细算这个时间点，那个时候，好像自己还没有打算来昆仑虚。他自嘲一句，“应该不是商量着如何害我吧？”

    周正的这句自嘲却把尚大惊醒了。

    “真君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人走没有多久，大法师穆宿就带着大公子龙海来找我和白二他们，让我们去人族杀你！”

    “你是说，杀我并不是龙飞的意思？而是龙海下的命令？”

    “不！是龙飞公子让我们去的。但是，大法师的身份地位很高，对妖王龙海也是最忠心耿耿！如果，没有妖王的同意，穆宿绝不会由着龙飞的性子胡来！龙飞也绝调不动我和白二这样的妖主！”

    周正不由陷入了沉思。

    “除了那一次，你还见过黄炉吗？”

    “没有！不过在两个多月前，我又看见黑衣斗篷人去找我们妖王，是不是这个黄炉，我真不知道！”

    又是两个多月前，也就是招亲比试的一个月前，那时候周正已经在温如垕的安排下大张旗鼓开始启程出发进入昆仑虚。

    “之后呢，是不是穆宿就开始安排你们在半道上截杀我？”

    “是。大法师命令我们密切关注你的行踪。”

    周正现在算彻底明白，打着查找妖丹名义的穆宿，从一开始就不在乎周正身上是否有妖丹，他的主要目的就是要致周正于死地！

    龙海说过，要杀周正的人，是龙海和周正都得罪不起的人！而在青鸾族跟龙海合作的就是那个人的徒弟。从现在的种种迹象来看，青琴就是那个跟龙海合作的人！那么，青琴，是那个人的徒弟吗？

    青琴，修为在仙阶八层大圆满，而且，她身体内的寄生兽重新获得触角那一刻，周正能明显感到，青琴的修为已经达到妖王级别。

    这样的修为，完全符合是那位金仙徒弟的标准！

    真的是青琴吗？周正还是有很大疑惑。

    他记得龙海那句含糊不清的回答，毒杀青济的和给他传递消息的是同一个人吗？龙海说的，是，又不完全是。

    如果是，那一切都说的通。青琴，或者说青琴的师父一直在跟龙海合作。所以，毒杀青济，占领青鸾族是他们之间早就商量好的。

    这才会有青济刚中毒，龙海就起兵这么无缝对接的事。并且，龙海才会一早就密令杀死龙飞以嫁祸青鸾族，为出兵提供正当的借口和理由。

    可是，“不完全是一个人”，按照周正的理解，就是青琴是毒杀青济的元凶，她也是给龙海提供消息的人，但是，青琴并不是那位金仙的徒弟。那个金仙的徒弟另有其人！

    也就是说还有一个人，一个属于青鸾族核心层的，没有被发现的人物。和龙海合作的人，还在暗处虎视眈眈盯着周正，准备随时要了他的性命！

    想到这里，周正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但是，这会不会是自己多疑、想多了？

    周正决定先不管这些。总不能为龙海一句含糊不清的言语，就让自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吧？

    “尚大，你刺杀本君，罪名不小。但念你也是受人指使，且有立功表现。况且，我曾许你将功赎罪，我这人说话算话。现在，你可以走了！”

    尚大一愣，他深深向周正拜谢。转身走出十几步后，他又犹豫地转回来。

    “真君，你能不能收留我？”

    “为何？”

    “我们妖王性情多疑且喜怒无常。我隔这么久才回去，他一定会对我生疑。若知道我是被律惩司擒获又被放走，他绝不会再信任我，甚至会杀了我！”

    “我收留你不是不可以，但是，律惩司跟妖族的关系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如果我允你加入律惩司，你很可能成为妖族的公敌，比现在的处境还难！”

    尚大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垂头丧气地再次拜谢周正，转身离开。

    “等等。”周正叫住他，“你可以去拜见梅羽妖王。她那里现在急缺人才，你可以去试试。”

    尚大不由眼睛放亮，“多谢真君提醒！我这就去拜见梅羽妖王！”

    说完，匆匆拜别。

    站在一旁的程峨向周正竖起大拇指，“尚大确实是个人才，对梅羽妖王会有帮助。”

    周正忽然想起一件事，“程峨，我记得最早的时候，我就听说昆仑虚有四位妖王。不算小羽。为什么，现在说起来都是三方势力三个妖王呢？”

    “真君有所不知，昆仑虚确实有四位妖王。听说，当年妖族一分为三，青济、麟实、龙海他们各自占领地盘，把好好的昆仑虚搞的三方割据。那位妖王看不下去就隐退了。”

    “他没有建立自己的势力范围？”

    程峨摇摇头，“没听说有。反倒是当年，青济、麟实和龙海为了拉拢他，可谓费尽心思！三方为此，还大打出手，征伐了好些年！”

    “这位妖王叫什么？”

    “不知道。咱们律惩司获取那位妖王的信息很少，就连各族的大部分妖众也不知道那位妖王的名字，更别说见过他的真面目了。”

    “那他现在在哪儿，也不知道？”

    “听说在二百多年前，就再没有知道他的踪迹了。有人说，他就隐居在昆仑虚；也有人说，他早就离开昆仑虚去了人族；更有人说他已经羽化升仙，进入了天庭。说什么的都有！”

    “可惜啊！”周正叹口气。

    “真君，可惜什么？”程峨没有理解。

    “我是可惜，他要是能帮小羽，昆仑虚就能早一天统一！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去看看他们，都写完了没有？”

    程峨领命，转身离去。

    说到这里，咱们需要补充几句，那就是为什么尚大和薛骆会在这里。

    这事还需要从白二假装旧病复发，让朱三把自己送回三危山说起。

    白二和朱三离开后不久，从秘境空间出来的周正就赶到了三危山关隘。

    周正很快就发现了埋伏在林中的尚大和薛骆，不动声色地摸到他们身后，不费吹灰之力轻松把他们擒获。

    被擒后的薛骆吓得屁滚尿流，把自己的谄媚之色发挥地淋漓尽致，不仅把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部告诉周正，还自作主张帮周正出主意反杀他的主子龙飞。

    要是不明真相的人看见，一定不会觉得龙飞是他的主子，反而周正才是他跟随多年的亲主子！

    尚大被擒，知道无力回天，最终也选择了合作。他见薛骆把所有的机密都讲了，他也不做隐瞒，和盘托出。同时，也把妖王命他们几个密杀龙飞的消息也告诉了周正。只是，尚大级别太低，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只能等熊洪的信号。

    这也就是为什么周正在看见青济被毒杀后，让圣方赶紧把龙飞保护起来。可是，还是晚了一步，没能阻止熊洪他们杀死龙飞。

    当时，周正隐隐觉得这两个人还有大用，就把他们先送到律惩司关押起来，然后才回到三危山，用术法隐藏身份，瞒过所有人，参加招亲比试。

    之后，青琴慢慢浮出水面。周正就悄悄命程峨把尚大他们带到三危山。

    本来，周正是打算让他们俩私底下认认青鸾族高层这些核心人物，有没有跟龙海、龙飞父子接触过的。

    没想到，那天晚上抓住秀儿，秀儿竟出奇地冷静，很快就供出青琴，并同意当众戳穿青琴的真面目。

    这倒让周正省了不少心！

    不过，青琴的心腹亲信还在，周正并不打算放过他们。但是，青韵却再三恳求他，让他网开一面，放了这些人。

    周正无奈，只能像今天这样采取这样的办法。不过，他也特意安排尚大和薛骆在暗处观察，确保不会放过一个重要的涉案之人。

    其他人怎么处理，周正打算完全按照青韵的意思办。毕竟青韵是族长，需要维护她的权威。另外，青韵也算是自己的女人，她求的事，说什么也要顺着她的心意办！

    但是，那个叫洗儿的侍女和侍卫长褚卫，周正绝不会轻易放过！

    他心中还有很多疑惑，需要从这两个人身上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