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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不平则鸣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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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不平则鸣

    第二天下午,娇娇和王梅拿着手续赶到工地。这时候老史正在给工人开大会,传达上午作业会精神,甲方提出要求:大干一百天保竣工。

    会后,老史把两位会计带到刘主任那里。

    刘主任不耐烦地看看两位会计,皱起眉头问:“要什么钱?满工地一百多个队伍都不拨款,你们要的是那份钱?”

    老史被搞蒙了,愣在那里。

    娇娇说:“公司领导让我们来的。”

    刘主任气得笑了:“你看看你看看,你们公司真行,把小学生都派来了!你是南方人?”

    “是啊。”

    “河南的吧?”

    “是。”

    “看你这小孩挺不容易的,告诉你,把文件送到大楼办公室主任那里——对了,老史你送她们过去,办完手续赶快回去,别在这里给我上眼药!”

    娇娇还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老史一摆手,把两人带出去。

    出基建办没几步,王梅便抱怨说:“老车这件事没安排好,弄得我们俩一身灰不说,还挨了一顿狗屁嗤!”

    娇娇虽然没说话,可心里说,老板为了工程喝得死去活来的,这点事算什么?

    说来也顺利,老史到大楼没出一个小时,工程款就给永丰铝业电汇出去了。

    下午一上班,电力工程队头头张伟来找老史,正好见到两位会计。

    在老史去办公楼办理款项的时候,张伟看到了那两位会计,估计出是来办钱的。因为娇娇长得秀气,他颇有印象。他纳闷,干窗户这伙人什么条件也不讲就是一个劲地干,是中了邪了还是怎么的了?难道真是遇到了大公司钱太多了花不出去,还是自己家是开银行的?这都是天方夜谭,不可能。那就是幕后有秘密了,甲方背地里给了这伙人工程款。正在满脑狐疑的时候,老板打电话过来了。

    钱刚一从银行划出,电老板就得到了整个事件的详细情报。他怒从心起,感到蒙受了奇耻大辱,被撅了半截子,这口恶气不出自己在地头上就没法混了!他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先让张伟去闹闹,把事情捅破,说不定所有工程队都会站在自己一边,那样就有好看的了。至于开发区那几个工程款,他虽然不是什么大老板,可也拖得起,晚几天没问题。

    老板问:“窗户那边给钱了你知不知道?”

    张伟皱起眉头回答道:“不知道啊?不过我有点感觉,一是他们会计突然来了,二是这帮小子夹个尾巴就是干,背后没有猫儿腻哪来的干劲?”

    “不仅仅这些,还答应把后期工程给他们,作为涨价的补偿。”

    张伟气愤地说:“cao他八辈祖宗!这不能答应他们,跟他们干死头的!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我去找他们,不答应相同条件明天找人把电给他拉了,别想干活!”

    “不是答应不答应,是不能被人欺负。上次那件事就搞得我憋气带窝火的,不过好在大家都在一个起跑线上,没人在意。这次不行,动钱了,没拿我们当回事,谁知道了都会看不起我们。如果他们这样办事,我也不差后边那点工程,给了也不会再干了!人活一口气佛烧一炷香,到这个时候,我们就不要再有什么幻想了,跟他们干到底。经济上不会让你有任何损失,出了什么事我兜着。记住,说什么都可以,千万别动手。”

    张伟点点头说:“这帮王八犊子,放心好啦!”

    张伟特意喝了几杯酒,借着酒劲,横着晃进基建办,不管天地一屁股坐在刘主任办公桌上。

    小马站起来怒斥道:“张伟,你干什么?!”

    张伟酒气熏天地说:“干什么?谁也没抱谁家孩子下井,更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干什么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我们是后娘养的?那帮干铝门窗的是军属还是烈属?今天你们得给我个说法,为什么一碗水不端平?”

    刘主任一拍桌子怒喝道:“下去!反了天了?喝酒了不要来工地,这里不是菜市场!”

    张伟冷笑一下说:“这?还不如菜市场呢,简直就是黑窝!”张伟瞪圆两眼对着刘主任咆哮起来,“都是一样的施工队伍,为什么拿一个捏一个?那边又是拨款又是给工程,我们这边一分没有?你们拿了人家多少好处费?我们不就是没给你们上香吗?今天不给个说法,就是人脑袋打出狗脑袋也不算完!不行把施工队都叫来,大家评评理。”

    小马过来说:“你下来,有事说事,别太放肆!”

    张伟指着小马骂道:“你怎么的,活腻歪了?闭上你的狗嘴,一边呆着去!”

    小马说:“你放肆!我报警!”

    张伟满不在乎地说:“你就是把警察局长请来我也不怕,朗朗乾坤,光天化日,谁来了不得讲理?”

    小马立即拿出手机报警。

    张伟根本不在乎,问刘主任:“我们的进度款和涨价那点钱怎么办?能不能也像铝门窗队伍那样,把钱交到我们手里?这也算是人办的事,别他妈红口白牙的吃人饭拉白屎!”

    刘主任气急了,愤怒地说:“你们愿意干就把活干完,不想干就给我滚出去!有我在钱的事没门,不可能拨给你们,需要我们掌握使用,剩余了可以给你们。后边的工程更是门都没有,想你都不用想,除非我们都死绝了!开发区有的是钱,看谁好就给谁,用不着你来当家,爱哪哪告去!”

    张伟一拍桌子说:“你挺牛呀!你脑袋是铁做的还是水泥浇筑的,不怕开花?”

    刘主任怒斥道:“开花了也是烈士,怕你个狗屁!”

    张伟一把拿过刘主任茶杯摔在地上,“啪嚓”一声满地是玻璃碎碴和茶叶,两眼通红地指着地上喊道:“我告诉你姓刘的,这就是你的下场!这座城市说大也大,说不大也就这么几条街道,穿长袍没有会不到亲家的,你等着!”

    刘主任“哼”了一声喝道:“行,小子我等你!还用不用把骨灰盒也替我准备了?”

    两人就这样吵骂一阵,气得谁也不言语了。十几分钟后警车来了,警察听张伟一说,也只好劝几句,把张伟从桌子上请到凳子上,交差走人。

    刘主任气得拎起包走出基建办,给古明远打电话:“这工作没法干了,干电的包工头大闹基建办,把我们骂个狗血喷头,警察来了都不好使。”

    古明远一听知道出毛病了,缺理,这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他问:“先别让他们闹不行吗?”

    刘主任见古明远有服软的意思,想起当初自己曾经规劝过他,一碗水不端平会出问题,现在果然由了当初的推断,却要使回头劲,气不打一处来,也感到自己简直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可古明远高高在上,口大气粗,自己决不能顶撞,便压压气说:“没办法,让他们闹吧!我已经把话说死了,不愿意干就滚蛋!钱不能给他们,必须由我们掌握使用,后边的工程更不能给他们。如果地头上的事摆不平,来找茬闹事的多了,我们没法工作。”

    古明远听出这话的意思,知道只能将错就错支持基建办的工作,便说:“你讲得有道理,你先回家,我来办这件事。”

    古明远放下电话考虑一番,又拿起电话,给接手王玉田矿山的钟老板打电话:“现在工地基建办有人闹事耍横,这人是搞电的,警察来了都不管用,看来只好请你派两个人把他‘请走’”。

    “小事一桩,在我掌控之中。敢在大哥地界上耍横,那可真是缺少修理了!”

    “第一,把闹事的镇住,使其不敢再来闹事;第二,冤家宜解不宜结,有什么要求先答应下来,以后找机会办,不想为了这么点事找个死对头。”

    “明白大哥的意思,一定办好。”

    “注意分寸,镇住就行,别把不大的事情搞复杂了!”

    “小菜一碟,没有任何问题,大哥该干什么干什么,把这件事忘了吧。”

    “我说的话你都听明白没有?”

    “明白明白,我现在还没喝酒呢!”

    没多久,基建办来了两个陌生人,问张伟:“你是这里搞电的?”

    张伟上下打量两人,知道来者不善,小心地问:“怎么了?”

    “怎么了?我是做电料生意的,开发区是我的地界,电料必须用我的!”

    “你是哪个林子里的鸟敢和我这么放屁?”

    “出去说话!”

    那两个人将张伟连拉再扯地拖到基建办外边,伸手就是“啪啪”的大耳光子。

    张伟连喊再叫,大骂不止。

    那两个人呵斥到:“小兔崽子,不知深浅!再不服一会天黑了把你装进麻袋扔到人工湖里喂王八,然后把你老婆孩子也一块扔进去,今晚让你家在水底团聚!”

    这句话把张伟给镇住了,知道遇上黑社会了,一般战士说不出这种狠话,便不敢连哭再嚎,忍着挨打。

    这阵子围上来很多人。

    一顿暴打,张伟满脸是血,浑身青一块紫一块,躺在地上装死。

    俩人临走告诉张伟:“给你个忠告,不要再进这个工地。”

    待那两个人走了,张伟才爬起来。有抱打不平的让他报警,他知道这种事不能办,如果办了后果不堪设想。他拍拍身上的灰土,搽去脸上的血,用手纸把冒血的一个鼻孔堵住,离开这里,然后把情况报告老板。

    老板感到震惊,光天化日之下,一个政府部门竟敢如此雇凶打人,这还了得?他告诉张伟,先回家休息,这口恶气一定要出。

    张伟哭咧咧地说:“事后我回想一下,这两个人好像在哪里打过照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应该是护矿队的,至于是哪个山上的我记不清了。我就不明白了,护矿队怎么和开发区扯上了?”

    老板说:“叫个工人陪你去医院,晚上我去给你压惊。我现在就去找人,一定帮你出了这口恶气!”

    电老板开车来到矿区找到钟老板。这钟老板是他74年一起下乡的同学,在青年点和自己关系很好,都是打打杀杀二混子那伙的。

    在水库边上的别墅里,两人坐在葡萄架底下开始谈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