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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慧眼识英雄(一)

    与春同行六十年

    第三十八章

    慧眼识英雄

    一点多钟,吉普车已经驶出市区。

    这两年,车宏轩每次外出办事的时候都坐车,保卫处的基建处的后勤处的他都可以用。实在不行运输处有拉达吉普和拉达轿车也可以用,因为车管是张师傅的老公,车宏轩和他关系处的非常好。再加上运输处领导有话,要关照财务处特别是车宏轩用车,他便有零特权。当然,用运输处的车要填票子,票子最后会转到成本室,所以他尽量不用。

    有一次,安雪竟然拿着几张票子来找车宏轩,怒气冲冲地问他:“你干什么用了这么多次车,能不能注意点?”

    车宏轩笑了解释:“不都是我用的,有时候去银行去税务部门都要用车,都是签的我的名,领导就是这么安排的,不好再细了。”

    安雪仍然拍拍桌子:“你别拿领导压我,我看你得注意点,别嘚瑟,好像财务处装不下你了!”

    车宏轩给她搬个凳子放下,笑了:“老同学请坐,不是我想拿领导压你,根本不想压你,是你自己找的。听我慢慢解释,不要生气,气大伤身。”

    付师傅笑了:“看你们老同学之间话,压不压的多土气?”

    听付师傅这么一安雪脸红了,自然想起和车宏轩的南方之行,抬起脚踢开凳子骂道:“恶心,谁稀坐!我看你是假公济私!”

    车宏轩又把凳子扶正:“坐坐,有理不在声高。要么那样,我去请李总和郭处长都在这派车单上签个字,省得你疑神疑鬼的。当然,你的提醒没有恶意,谢谢你啊,以后一定注意!”

    安雪把票子摔在车宏轩面前:“去,签字!这样吧,把你狂的!”

    车宏轩笑了,拿起笔在派车单后边写上“经李总和郭处长同意”几个字,签上自己名字,递给她:“别生气了,哪方便请你吃水煮鱼。”

    “再去喝酒家都找不到,脚趾甲都得跑丢!”安雪气得笑了,抓起派车单转身就走。

    车宏轩对着安雪背影:“以后我注意就是了,听人劝吃饱饭。”

    待安雪走出去,冯妍气愤地“哼”了一声。

    车宏轩算是应付过去了。想起成都和上海之旅,他也偷偷地笑了。

    由于安雪能独当一面,现在更棒了,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群众舆论非常不好。

    车在潮湿的公路上颠簸前行,这是因为昨晚下零雨的关系。

    田野里是一望无际的碧绿的庄稼,无论是玉米还是高粱,即便是水稻,尽管深浅不一,但都是绿油油的。带有农作物的清新空气从车窗外吹来,沁人心脾。

    车宏轩去年春节回家用的就是基建处的车,开车的肖师傅的老家离孟乡村不远,两人也算是老乡了。

    肖师傅今年不到四十岁,部队回来的,因为个头足有一米九十,所以大家都管他叫大肖。他人缘非常好,朋友家里有个大事情他都会到场,平时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每次基建处武处长来车宏轩这儿来办事,肖师傅都陪着,日久长,有时候来办款的时候,甚至肖师傅会自己来。车宏轩当然非常给面子,每次都痛痛快快办理,所以肖师傅对车宏轩那是毕恭毕敬,当作亲弟弟。

    一路风光,何代表竟然陶醉了,一边观望原野一边哼起调。

    车宏轩兴奋地:“何代表,你看这田野有多美,沃野千里,一望无际,浑河从北部流过,太子河从南部流过,遥远的西边有辽河流过。抓一把土会捏出油来,洒下种子便会有收获。由于土质肥沃,水系完备,这里真是然大粮仓。”

    何代表仍然在观望田野里的美景,停下哼着的曲,深有感触地:“出来走走真好,整在市里瞎忙不知道庄稼都长这么高了,心情好啊!”

    肖师傅:“何代表,一会遇到瓜地我们吃瓜,遇到藏我们吃西红柿,正是好时候。”

    何代表点点头:“好啊,我还要带回去一些!”

    车宏轩:“这些到我家里都有,不用买。”

    几人边走边聊。

    路面平直的时候,汽车会开到六十码,一般情况下也能开到四五十,两个多时就到了。

    车宏轩安排车老三陪两位客冉处去走走,自己骑自行车跑到市场,买了几斤泥鳅还有几斤猪rou,买了十几斤香瓜,又给何代表和肖师傅每人准备五斤鸡蛋,然后回到家里帮mama做饭。

    车宏轩问mama:“jiejie怎么没来?”

    mama:“她家正在盖房子,哪有时间?”

    “盖房子?看来日子过得不错啊,挺有实力!”

    旁边有位车老三的朋友,因为吃在车家住在车家,和车老三形影不离,邻居们竟然管他叫车老四。

    车老四不知深浅地:“那还不全靠了你?大姐借了大光了,盖房子的木材是你给买的,是买的,跟白给差不多,其余人工钱和砂石砖瓦水泥,都是冯国兴工程队的。”

    “你个孩明白什么,不许乱!”mama瞪着车老四喝道。

    车老四不知好歹地争辩:“大娘这不是我的,别人都这么。再这种事还用,智力残疾都明白,都知道大哥现在老厉害了。”

    mama压气耐心地:“以后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外边都不要这么,这不是什么好话,要是别人了你们俩就躲开。邻里之间就是这样,气人有笑人无,我们不要搭理!”

    车宏轩惊愕地问:“怎么会有这种议论?”

    mama:“这次回来我就想跟你,以后不能办这种事,这不是正道。”

    车宏轩皱起眉头:“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大影响。”

    mama声:“这要是传到你单位去,领导们会怎么想?一个人在外,千万不能办冒失事。”

    车宏轩沉默地点点头。

    mama:“等你jiejie把房子盖完,我要和你爸爸去趟南方。”

    车老三:“mama我也去。”

    mama开心地笑了:“看看吧,闹不好真得带你去。你jiejie正在盖房子,哪有时间管你?”

    车老四:“三哥要去大娘我也去。”

    mama:“行啊,你回家跟你爸妈先好,别到时候不让你去哭鼻子。”

    车老四:“不行我偷着去。”

    mama严肃地:“那可不行,家里不同意你就不能去。”

    车老四:“好的大娘,我今回去就问,爸爸mama不同意我闹死他们!”

    车家mama笑了。

    聊一会,车宏轩问:“mama,隔壁房子还闲在那里?”

    mama:“年前王婶婶回来了,作价把房子卖给我们家。正好,将来留着给老三娶媳妇。哦,对了,他家王秀已经在北京结婚了。”

    车宏轩心里一震,沉吟一下换个话题:“要是何代表和肖师傅今不走,就让他们住在西院。”

    mama:“那得快烧把火,否则太潮湿了。”

    车宏轩回答:“吃完饭我去烧。”

    “这次能给我们家发烈士家属证,还能给不少钱,你娶媳妇的时候不要因为钱的事难着。”

    车宏轩笑了:“这些钱我不要,留着家里用。”

    mama又:“人家议论得对,这次你jiejie肯定用了工程队的钱,等政府落实政策钱到位,用多少我们还给人家多少,不用这不义之财。”

    车宏轩:“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节外生枝,给jiejie拿点也是应该的。手头上这点活干完就让他们离开,长时间在公司干影响肯定不好。”

    “那就对了,这种事不能含糊。清生明廉生威,做事要一步一个脚印,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才能行得稳走得正。”

    “我一定会记住mama的话。”

    “我和你爸爸商量了,现在有政策,让你爸爸提前退休,让老三去接班。真没想到,都祸不单孝福无双至,我们家却是双喜临门!如果这次你再把媳妇带回来,你我们家该有多少个喜呀?”

    “快了mama,我正在抓紧。你让老三去接班,他的书就不念了?”

    “接班了也可以读书,只是毕业了要回原单位,这件事我问了。”

    “这样还可以!”

    晚上吃饭的时候mama打发了老三把jiejie姐夫也请来一起吃。饭后,肖师傅拉着何代表回去了。

    送走两位客人,车宏轩独自来到西院看看,这里的每一处都留下他美好的回忆。他也清楚,正是因为王秀的影子总在眼前出现自己的对象才这么难处。

    jiejie对他:“工程队那边资金非常紧张,能不能想点办法?”

    车宏轩想想:“让他们去找基建处。”

    “要是能办动他们还会来找我吗?”

    “好吧,我给单位打个电话,给基建处拨点钱。jiejie,你和工程队差不多就行了,不要纠缠太深。手头这些话干完我就会让他们离开公司,避免影响不好。”

    jiejie不服气地:“你总傻话,这有什么关系?你只是介绍一下,并没从中拿什么好处,怕什么?老话得好,好人护三村好狗护三邻,你现在出息了,帮家乡办点事经地义!”

    车宏轩耐心地:“行了jiejie,不要这么了。”

    jiejie理直气壮地:“你不要总听我妈的,这些年她背个地主成分被整怕了,现在好容易翻身了怕什么?”

    “知道了jiejie,明后你让工程队去办钱,我明一上班就打电话。”

    “大丈夫嘛就要敢作敢为,有魄力!”

    jiejie走后,车宏轩又在西院呆一会,然后信步走去鱼塘。

    月光皎洁,云淡风轻,鱼塘宛若一面巨大镜子,映照着星月之光。偶尔会有鱼儿跳出水面或是在水面卷起浪花,打破平静,漾起一片涟漪。鱼塘周边的岸上,他亲手栽下的柳树已经长到四五米高,茂盛的遮阴避日,已然成了郁郁葱葱的树林。水中央的岛上,也已经是绿树成荫,要不是太晚了,他真想划船上去享受享受。

    在这里走一会,他又形单影只地跑去南河沿。

    因为是雨季,河水已将满槽,流速很快,岸边卷起一个个漩涡,月光下清晰可见。

    在他挖沙的地方,在他和王秀走过的地方,在那颗老榆树下,他徜徉了很久------

    第二上午,jiejie送来十几斤鱼,还有一大筐鸡蛋。

    “这是哪来的?”mama严厉地问。

    “跟你有什么关系?”jiejie不耐烦地,“这是人家孝敬宏轩的,又不是给你的!”

    mama厉声喝道:“你赶紧给我拿走!”

    jiejie不服气地:“你不要管!你真是老脑筋,现在是经济社会,谁不围着钱转?”完jiejie一甩手生气走了。

    mama叫来车宏轩:“这是工程队买的,礼下必有所求,你赶快给我送回去!”

    车宏轩想想:“已经这样了也没什么过分的,就不要声张了。”

    “不行,你绝不能办这种事,马上给我送回去!”

    “那就让老三和老四送回去,我就当不知道,免得伤了人家。其实送到jiejie家jiejie也不一定能送回去。”

    “那是她的事,跟我们没有关系。你记住,以后不许给她办这种事!去吧去吧,待你两个弟弟赶快给我送回去,贪便宜会吃大亏,绝不能干!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这是有数的,你现在才刚刚走向社会,一定要干干净净做人,堂堂正正做事,不能和这些人交往,否则你早晚会栽跟头!”

    车宏轩也感觉mama有些太神经了,为了不惹mama生气,他带着两个弟弟拿着东西去jiejie家。

    他发现这些鲫鱼每条都有半斤多,肚子很大,里面肯定有籽,而且活蹦乱跳的,便就带着两个弟弟把鱼放到养鱼塘里,把鸡蛋送到jiejie家,让jiejie把东西还给人家,然后带着弟弟去邮局打电话。

    这些日子车家热闹极了,车宏轩在家住的第三,孟英姿、陈英和“泥鳅”带着一帮没有考上学的同学来看他,他便在家里招待了这些同学。

    车宏轩在家呆到第五的时候,邀请队的头头脑脑来家里吃饭。

    喝酒之前,会计和唐队长在队里闲聊,邮局的人来了,送来一封信,是给车宏轩的。

    会计拿着信来回看了一会分析:“这肯定是女孩写的,很秀气,我们队里这么多女青年,没谁有这两把刷子。”

    唐队长:“一步登啊,肯定不是一般家庭的孩子。”

    去车家吃饭的时候,会计把信交给车宏轩。

    车宏轩一惊,估计出这封信的来头。他赶快找个无人处打开信。他判断得对,是谢蕊芬写来的。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太高兴了,难道这真是峰回路转?

    他不由得往下看。

    信很短,一是问他家里的事,二是问他写的那首诗是什么意思。

    他太兴奋了,跟大家狂喝起来,倾倒离别之情。

    一边吃饭,车宏轩一边琢磨怎样回复这封信。一直到晚上,他干脆住在西院,准备挥毫洒墨,进一步展示自己的文采。

    写了几遍,什么山啊竹啊风啊,怎么写都感觉不理想,不能写出爱慕之情。可一旦写上思念之情,又感觉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看来他还真被难住了,眼看快要明了,他猛然醒悟,这应该当面解释,不能脑袋发木失去这次机会。

    他茅塞顿开,便就在回信上写明自己才疏学浅,希望能当面聆听教诲。

    他把信写好封上,专等亮好坐第一趟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