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痴于道者，行于路者

    “也就是说，一具傀儡的成形不是由外向内，而是由内向外？！”晏无心缓缓问道。

    “这个自然，若是由外向内……”不得不说，当涉及到傀儡一事时，柳依依身上那天生就不让人放心的气场终于小了一些，看着再次沉迷其中的两人，一旁的慕辰无奈地收回了目光。

    “所以傀儡本身的大小其实是由其核心所决定的，而不是一般魂师所认为的先确定其外，再及内。”听到晏无心若有所思的话语，慕辰也不得不承认，即便他对偃师一道不太擅长，但是从他了解的来看，其实晏无心在其上的天赋应该不低，应该说，晏无心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要知道，虽然他在对这方面的了解比不上柳依依，但当时由于柳依依的原因，慕辰当年也被拉去强行听了不短的时间，所学自然也是这些入门级的知识，只不过这些知识对于他而言自然就像听天书一般，但是即便是柳依依，如果他所记没错的话，当年也花了一天的时间说出了和晏无心方才所说的话语，就已经被钱老赞了一句“天赋极高”，并收为弟子。

    而从方才到现在，不过几句话的时间，晏无心就已经能够理解到如此地步，虽说也有年纪的原因，但是在他看来，即便其天赋达不到极高的地步，但是降一等，不错还是能够算得上的吧。“如果依依将其带回城主府，不知钱老会不会将其纳入门下呢？”想到这里，慕辰不由期待到，“若是我们府上除了钱老，还能有两名准偃师的话，那么问题也应该没那么麻烦了吧。”

    另一边，听到晏无心询问的话语，柳依依再次点了点头，“不错，也只有这样，才能够引导傀儡，所以一般的魂师……”

    不得不说，此刻柳依依认真的模样确实挺让人信服的，再加上其口中的解释的话，确实能让人诚心地赞誉一句“诲人不倦”了，其次，慕辰看到晏无心那再次陷入沉思的模样，好吧，这应该也算得上是“学而不厌”了。只不过，怎么有一种自己多余的感觉！？

    自嘲一句，随后转过目光，慕辰恰好看到那只懒懒趴在柳依依肩上的碧玉蜥，此时，大眼对小眼，不过这一幕没有持续太久，碧玉蜥随意瞥了慕辰一眼之后，就再次闭上了眼睛，懒懒睡去。看着这只不搭理自己的小依，慕辰叹了一口气，将目光移回前方，看来自己还是认真走路比较好。

    “好吧，自己应该就是那所谓的一般魂师了。”

    正风和日丽，天气大好，三人行。

    ……

    空积城几里外。

    一匹马拉着一辆马车正在道上奔驰，而能够达到“奔驰”的速度，即便是世间少有的神驹也很难做到，况且拉车的仅有一马而已，单马不能驰行，更别说达到如此速度了。如此一来，不用多想，能够做到这路遥不知马力的便只有傀儡子——【骏马】。

    有言道：上观云，下听水，中有骏马风行速。

    云自然指的便是【行云】，而水则是【流水】，而能够称为风行速的便是【骏马】，虽说传言不可轻信，但是以此刻马车的速度而言，这个传言看来不假。

    只不过即便传言不假，但是在马车内众人的表情还是看不出有丝毫放松。

    “华叔，离空积城还有多远？”马车内所坐的唯一一名女子出声问道，女子着一袭淡青装，而从众人为首是瞻的目光中便可看出女子便是车内众人的核心，只不过即便女子平时心态再好，到了此时情势危急，话语中还是不由露出了一抹焦急之意。

    而被女子问起，一旁被称为华叔的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其意不言而喻。

    “小心。”

    一道惊呼声在马车外响起，而伴随着这道惊呼，一阵巨响传来。

    听着这道惊呼声，女子拉开帘子，向外看出，而随着响声的消失，坐在车外拉缰的一名青年男子也同时落地，看来应是凶多吉少。看着青年男子落地，女子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悲痛之意，而坐在女子身前的另一名男子见到车外之人落地，没有丝毫犹豫，从车内来到车外，接过还在空中的缰绳，继续驱车向前。

    而此时，透过马车两旁扬起的灰尘看去，几道黑影慢慢出现在马车两侧，黑影正全力奔跑，而细细看去，可以认出黑影正是虎状，黑色的虎头上一个暗红色的“王”字更显凶猛，只不过虽有虎态，眼前的几只黑虎始终不是真虎，而是傀儡子【暗虎】。

    马蹄声飞扬，而同时飞扬的还有几只黑虎的声影，四只【暗虎】慢慢地向前方的马车接近，突然，一只黑虎慢慢地张口，一道红光在其口中聚集，片刻，红光便攻向了马车。

    车上的年轻人看到这一幕，手中的缰绳一摆，借助体内的魂力，让拉车的【骏马】向一旁移了几步，只不过，在如此速度下想要控制【骏马】本就不易，况且想要以这点移动就躲过这道红光，更是难上加难，“轰”的一声响起，马车被红光击中，一道蓝光亮起，同时马车上也多了一个黑印。

    “不行，即便有魂阵加持，在如此密集的攻击之下，马车是坚持不到空积城的，怎么办？看来你真的是要赶尽杀绝了？”女子感受着车上传来的震动，心中不由想到。

    而由于先前马车避让的原因，马车与几只黑虎的距离又被进一步拉近，这时，四只黑虎同时张口，红光一闪而过，四道红光同时向马车袭来。

    看着向马车飞来的四道红光，车外拉缰绳的男子眼中也不由一慌，他知道，如果四道红光同时打到一个地方的话，马车虽然能够承受得了，但是车内魂阵势必会被打断，这样一样，马车被追上便是迟早的事，想到这里，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决断之色，口中轻语了一声：“小姐”，随后当机立断，放开缰绳，从马车上一跃而起，用身体挡住了其中的两道红光。

    随后，落地声再次响起。

    “阿福，阿成。”听到车外的落地声，一丝泪光出现在女子眼中，女子闭上双眼，握紧了纤细的手指，下定决心道：“右转。”

    “小姐！？”听到女子决定，车内的几名男子同时出声说道，他们明白这次的袭击便是为了让女子不能回到城中，只不过现在离城不过几里之遥，既然如此，即便他们拼尽全力，也会将其送到空积城。

    “右转！”没有丝毫犹豫，女子再次出声说道，同时看向了一旁地中年男子，坚定地说道：“右转，华叔。”

    知道女子心意，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随即握住了车外的缰绳，体内魂力涌出，马车慢慢地向右转去，而伴着马车的便向，车后的几只黑虎也渐渐慢了下来，看着马车慢慢消失在尘土之中。

    ……

    从有到无，说起来也难，但说易也易，有时往往就是一念之差，或者说是一字之别，其中关键便在于一个“悟”字，悟便是领悟，而偃师一道其实也是如此。

    应该说最重要地便是如此。

    “始于心，行于意，散于丝。这句话说的不仅仅是傀儡，更重要的是魂师。嗯，我记得，老头子好像说过，魂师不是因为制成了傀儡才成为偃师，应该是成为了偃师，魂师才制成了傀儡。”看来对柳女侠而言，认真的确不是其所擅长，诲人不倦到了一半，柳依依也变得有些不确定起来，此刻歪着头想了半天，随后出声向晏无心解释道。

    好在晏无心此刻正沉迷其中，对于柳依依话中的不确定，也没有太大的在意，而柳依依的一袭话语，更是让其有些豁然开朗，“始于心，行于意，散于丝”，晏无心默念道。

    “不仅仅是傀儡，更重要的是魂师。对傀儡而言，始于心，自然便是要以核心为基，从内到外，而对于魂师而言，难道是要随心而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何谓行于意？”

    一时间，晏无心又变得有些迷糊起来。

    “嗯！？难道天阴了？”沉思中的晏无心突然被眼前的阴云给打断了思绪，只不过抬眼一看，不知不觉间，三人再次走到了一片树林之中。看着眼前障目的高林，晏无心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虽然他从未去过空积城，不过前几日与慕辰交流下来，他也知道去空积城应该不需要经过什么树林的。

    当然，此刻感到疑惑也不止晏无心一个，一旁的慕辰看着周围的树林，也不禁停下脚步，即便再怎么识路的他，此刻也有些摸不清楚他们此时要去哪。“难道有什么近路不成？不对啊，依依比我出府都少，她竟然能知道近路？”慕辰心中不由闪过一丝疑问。

    注意到慕辰一脸疑惑的模样，晏无心心中不由闪过一丝不妙之感，而看着眼前柳依依一脸兴高采烈，不知为何，晏无心只觉得自己心中的不妙之感更甚，当下出声问道：“柳女侠，敢问我们现在要去哪！？”

    “去哪？不是去空积城嘛？”还好，柳依依的回答让晏无心心中顿时放心不少。

    “这条路竟然能够去空积城？！”听见柳依依的回答，一旁的慕辰也感慨了一句，“没想到还真的有近路，这么多年来，自己竟然不知道。”

    “近路，什么近路？不是你在带路吗？”

    “我在带路！？？”

    一声不小的惊呼声在林中响起，此刻的慕辰看着柳依依一脸“不是你是谁”的模样，当下不由败下阵来，他知道自己此刻如果想要讲理的话应该是不可能讲得通的，只不过他记得自己好像是跟着柳依依向前走的啊。

    “看我干嘛？我在教人！教人，没看到嘛？”还是一脸凛然的模样，柳依依理直气壮地说道。

    “……”

    即使先前一头雾水的晏无心此刻也终于明白过来，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走错路了，只不过这直接能够走错一天的，恐怕也只有柳女侠带路才能够做到了吧。看起来，自己这一天是痴于道，而柳依依则是痴于路，路痴啊。

    “对于这件事，自己为什么没感觉到任何惊讶呢！？”晏无心心中如此想到，在他看来，或许这才应该符合情理吧，毕竟带路什么的对柳依依而言应该是极其不适合的。

    而就在这时，一道响声从林中惊起。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