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安石
在铁三角殴打王拱寿时,从旁边经过的宋绶和范仲淹一干人也看到这一幕,与围观的同学们惊讶的表情不同,宋绶是一脸的不满和愤怒,本以为今天的讲学会圆满结束,没想到最后却出现这一幕,虽然他知道这肯定不是范仲淹故意安排的,但是还是老脸一黑甩袖就走,范仲淹也是满脸的尴尬,因为打人的那三人他太熟悉了。 三个人打的正欢呢,就听到旁边喊,宋知府,范学正..... 徐硁,富弼和张方平立马收手,互相看了对方,眼神中充满了,我在那,我该怎么办? 等他们挣扎了一回决定转过身子接受惩罚的时候发现,那一波人已经离他们很远了,三人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了。 王拱寿刚才一直抱着头,直到身上没有感觉到拳脚相加,才从地上连滚带爬的起来,连掉在地上的幞头都不管了,一边跑一边吼着,“你们给我等着,我要到知府衙门告你们去....” ......... 今年的冬天似乎也在和徐硁三个人过不去,这才十月二十一号,应天的第一场雪就这么下了起来,应天书院的门口一早上就发现三个人在那里扫雪,竹制的大扫帚在地面上画出黑色的痕迹,就像画出一朵盛开的梅花。 这三个人便是徐硁,富弼和张方平,自那天殴打王拱寿之后,便被范仲淹开出罚单,打扫书院大门三个月,降级到中舍,并赔偿王拱寿医药费五十贯。 熙熙攘攘的学生们不断通过大门进入书院,徐硁正在努力的扫雪,这时他的扫帚被人踩住了,徐硁抬头才看到原来是冤家路窄又是王拱寿,王拱寿哈着热气笑眯眯的看着徐硁,“你这怎么还想报复我吗?怎么想用扫帚打我?” 徐硁没有回话松开了扫帚,王拱寿刚想抬脚离开突然脚底一滑,后仰摔倒在雪地上,手中的书籍落得满地都是,旁边的同学楞一会儿才发应过来,赶紧将王拱寿从雪地上拉起。 徐硁摆了摆双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干,不关自己的事,王拱寿幸亏带着一个皮帽减少了伤害,再晕了一会儿后指着徐硁,“果然你还想害我,各位同窗可要为我作证。” 在王拱寿摔倒的时候,富弼和张方平已经赶了过来,刚好看到摔跤的那一幕,“你少在哪里血口喷人,我明明看到当你站在扫帚上的时候四郎的手就松开了扫把。”张方平气愤的指着王拱寿。 富弼此时还是头脑清醒的,上次错误不能再犯了,“各位同窗刚才的事情大家也看了,过会儿我们一起去找范学正,必须当面把这件事说清楚,孰是孰非到时自有公论。” “找范学正?谁不知道徐硁是范学正的弟子,找他......”王拱寿还没说完,旁边的同学立马松手,王拱寿没有准备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干什么,你也想摔死我啊。” “范学正一直都是公正严明,从不徇私,姓王的你什么意思?” “不错,范学正乃我应天书院的楷模,你等小人竟敢污蔑?” “我刚才看到的是他自己摔倒的,和徐硁无关。” “对,是王拱寿自己挑衅在先。” ....... 很多学生看不惯王拱寿平时自恃才高的做派,但是也就忍了,没想到竟然敢把矛头对准了范仲淹,这才出现一边倒的大家声讨他。 王拱寿看到大家对自己敌意满满,也知道待在这里不合适,就赶紧带着他的一拨人走了,徐硁立马抱拳感谢大家仗义执言。 徐硁对于同窗这么尊重范仲淹有种很强烈的自豪感,毕竟自己是范仲淹承认的唯一弟子,三个人扫完雪后就去不远的早摊点先去吃顿饭,早上要急着扫雪大家都没吃早饭,徐硁走进摊位坐在条凳上,“店家,三碗胡辣汤,六个rou饼,再来两个蒜头。” 徐硁拍着身上的雪花,笑着说,“今天我请啊,说都不要挣,看见王拱寿那厮吃瘪真舒服。” “不挣,不挣,我今天也舒服,不过王拱寿那小子怎么回事,好像就瞧着我们不顺眼似的。”张方平从筷笼中拿出三双筷子分发。 “还不是四郎,去年绘画评比冲下偌大的名头,王拱寿那种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肯定觉得你带坏了大宋的学习风气。”富弼掰出一个蒜瓣,“他在咸平的时候就是官员的焦点,谁知道让四郎横空出世,盖住了他的光芒,挡了他的道。” 徐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见店家把rou饼先端了上来,拿起一个就咬了一口,囫囵的说道,“管他什么呢,大家吃,再有半个月,我们就结束处罚了。” 寒冷的冬季,没有什么比吃着胡辣汤配上rou饼和蒜瓣来的完美,恐怕京城的官家早上也吃的是这些吧,张方平吧唧着嘴想到。 十一月十九的傍晚应天再次下起了大雪,结束了惩罚的徐硁没有遭罪再去扫雪,正躲在自己的小院中拿着书烤着火盆哼着歌,这个小院是徐硁自己设计的,本想建个二层小楼外加室内卫生间,但是材料不合格不能保证质量,想想还是以简单的三合院为主吧,毕竟这里只住着徐硁和徐六主仆,有时富弼和张方平过来蹭住,房间是完全够用的。
这时一阵冷风吹醒了徐硁,门打开了,徐硁看见范仲淹进来连忙起身,徐硁现在经常晚饭的时候看不到范仲淹,他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他该知道,所以也不问,静待范仲淹先问话。 “四郎,这房间是冷清了一些,还住的习惯么?”范仲淹也坐在火盆旁边。 “挺好的,我从小就一个人住的习惯了。”徐硁看到范仲淹示意后也做了下来。 “可是这个房间你可能住不长久了。”范仲淹抬头看着这有些不和常理的房间。 徐硁有点害怕难道是自己的家人要强绑自己回家,“还请恩师告知原因。” 范仲淹拿起一根柴火扔进火盆里,一阵火星四溅温度上升了不少,“三天之后我们要去东京,你和我一起过去,你师娘他们留在应天。” 徐硁有点不可思议,但是结果是好的至少不用回扬州,“恩师,难道是恩师要回京任职了?” 范仲淹点了点头,“嗯,晏枢密使举荐了我,官家任命我为秘阁校理,本来不想带你一起去的,希望你能在书院安心读书,后来出了点事情,燕公给我来信,他已经帮你办好了进国子学的手续,所以你也收拾下行李,三天后去东京。” 徐硁想到原来是燕肃这个老头啊,不过自己刚好也想去看看东京,“好,一切都听恩师安排。” 范仲淹看着徐硁被火光映红的脸庞,“四郎,你今年年满二十了吧。” 徐硁心想难道范仲淹又要给自己说亲,“徒儿是腊月二十二出生,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满二十了。” “及冠就要有字,你家人可曾说过什么?”范仲淹问道。 “外祖父曾言,表字当有恩师定夺。”徐硁想到范仲淹给自己的字一定很有水平。 “你和张安道交好,取你名中的石.......安石如何?”范仲淹沉吟了一下会儿,摸了摸胡须说道。 徐硁愣了一下,立马反应站了起来,“安石,安石!” “怎么有什么不妥么?”范仲淹看到徐硁反映那么大,不解的询问。 “恩师,能不能换一个,比如叫摩诘也行?”徐硁想说你不知道后面有个叫王安石的人,可是被后人骂了几百年。 “比起王摩诘,我更希望你是谢安石。”